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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节

金算盘 木木木子头 10979 2024-06-30 08:12

  太后坐在榻上,真的是听不下去了:“你媳妇那样做,只是出于本意,你训了几句就够了,不要闹太过,快去把她叫过来用膳,不然你也站在一边看着。”

  米氏倒是很希望昭亲王这么做,不然她家傻闺女总是不长脑子,她拼死拼活地生了她,又一把屎一把尿地把她拉扯大,她倒好不顾老娘稚子,去给身强力壮的男人挡剑了,要知道她当时就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这饭菜都已经上桌了,再等她来就冷了,饿一顿没事,咱们还是用膳吧。”是应该让她长点脑子,不然日后还要做这吃力不讨好的傻事。

  太后无奈笑了:“那行,一会我让花儿做些她爱吃的给送去凝辉院。”

  只是在用膳的时候,小算盘闹了一出笑话。刚用膳没一会,昭亲王就发现他家胖小子夹了不少狮子头、珍珠鱼那些他爱吃的放在碗了,可都没吃,他也不说,想看着小胖子要干什么?

  小胖子看夹够了,就像模像样的让花嬷嬷端着他冒尖的碗:“盘盘去看看砣砣。”

  几个大人干看着也没阻止,等小胖子进了内室,昭亲王就放下碗筷跟过去了。站在内室门边,他就见他家小胖子,拿着个大点的香囊,正把他碗里的膳食往里装,一边装着一边小声跟花嬷嬷说悄悄话:“一会盘盘去看看母妃,母妃肯定饿饿了。”

  花嬷嬷笑得眉不见眼地配合他,没有一点要阻扰的意思:“好,一会花嬷嬷陪你去,这个庄子大,你还不认路。”这懂事的孩子,总是让人想要多疼一些,太后娘娘这两个孙儿生得真好。

  昭亲王笑着退了出去,继续用晚膳,看来他媳妇晚上不会饿了。太后见他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就有些好奇,放下筷子,跟米氏一同去了内室瞧瞧,不过很快她们就回来。太后嗔怪地瞪了儿子一眼,给他夹了一堆萝卜:“你多吃点,越大越胡闹。”

  昭亲王看着自己碗里冒尖的萝卜,就皱起了眉头:“母后,您这样,儿子会伤心的。”他最讨厌的膳食就是萝卜,没有之一。他母后肯定是故意的,果然有了孙子,儿子就成了脚货。

  还没用完膳,他家胖小子就腆着肚子,牵着花嬷嬷去了凝辉院。即便昭亲王不喜食萝卜,他还是把它们生吞硬咽下去了,在军中生活多年,他早就明白食物的珍贵。

  回到凝辉院,昭亲王轻手轻脚地进了屋子,外室没人,就移步内室,果然他媳妇身边站着位孝子:“母妃,是不是冷了?”

  五娘看着她家小肥崽拎着的一袋子膳食,心是暖暖的,只是这膳食她是吃不下的:“冷了不怕,母妃让芍嬷嬷去热一热就行,你是不是也没有吃饱,刚好陪母妃再用一点可以吗?”对于两个孩子,她从不娇养,他们生来富贵,但能不能永享这份尊荣就要靠他们自己的本事了?

  小算盘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好,盘盘想吃肉跟鱼。”他刚刚想着他母妃还饿着肚子,就吃不下了,这会肚肚真的好饿。

  用完晚膳,五娘跟昭亲把小算盘送回重明堂,夫妻两就去了前院书房。一路上,夫妻两谁都没有出声。直到进了前院,五娘才问:“你今晚是不是故意考教小算盘的?”她男人,她了解,小算盘是他们的长子,自小都是他们夫妻俩带大的。如果日后他们成了大事,小算盘身上的胆子就重了,她娘说的一点不假,建国容易,守住难。

  昭亲王伸手握住她的柔荑:“你不怪我?”

  五娘摇了摇头:“他是个好孩子,我们好好教,我有预感他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你这算什么预感,”昭亲王笑了,脸上带着骄傲:“他绝对不会让我们失望,而且他肯定会青出于蓝,比我强。”对小算盘,他是寄予了厚望。

  到了书房,彦先生已经等在里面了:“王爷、王妃娘娘。”

  “坐吧,”昭亲王拉着五娘来到了主位:“今天让你过来,是王妃找你有事。”

  彦先生倒是有些惊奇,这王妃娘娘能有什么事儿找他,拱手道:“不知王妃娘娘有何吩咐?”

  五娘也没跟他客气,直接说了来因:“是这样的,我想请先生写一本话本,就以太后、先帝、韩秋儿还有赵毅这四人之间的恩怨情仇为主,大景为背景,不知先生可愿执笔?”写话本说来对一些所谓有品调的文人墨客来说,多少有些自降身份。可她虽识字,论起算盘来,她是打得顺手,可这话本,她自认还没那笔力。

  一听是这个事,彦先生就双目贼亮,昭亲王妃这不是给他送来诉冤的机会吗?想当年他一三元及第竟被人顶替,景盛帝却装聋作哑,任由人鱼目混珠,他忍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以笔作矛,为自己伸冤了:“彦某定竭尽全力,不负王妃娘娘所托。”

  “那就有劳彦先生了,”五娘沉声说道:“这话本,最重要的是感人肺腑,母后是先帝明媒正娶的原配妻子,竟遭先帝跟韩秋儿那般折辱,其中内情,想必先生也了解。镇国侯府一门忠烈,可老侯爷未能血洒沙场,却死在了先帝跟韩秋儿的阴谋算计之下,如此种种,怎叫人不悲不恨?还望先生多多润色几分,这话本写好之后,我准备把它排成戏,在所有第一楼搭个戏台子,也跟天下百姓说道说道,诉诉苦。”

  虽然话本还未写,但彦先生已经能想到它的功效了,这一剂药下去,昭亲王无论是造反还是开立新朝,都有了缘由。辱母之仇、杀兄之恨,苟延残喘,到了今天权势滔天,竖旗为王,这一切就成了因果循环,高招,妙哉:“彦某明白王妃娘娘的意思。”口诛笔伐这一招,昭亲王妃用得真是恰到好处。

  昭亲王看他媳妇说完了,就开了口:“本王准备弃姓,以元昭之名统领西北军,另立新朝昭,先生以为如何?”

  果然如此,彦先生就知道昭亲王妃不做无用功:“彦某会尽快完成话本,其实王爷也可以游说太后娘娘写一本自传,这样话本再加上太后娘娘的自传,效果会更好。”话本,多用于闲情娱乐,可自传就多了几分真实。

  “自传就不用了,”昭亲王不想再让他母后回忆过去,那些不堪的过往,就让它过去吧:“话本你尽快,你自己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写完就找一批说书人,让他们先给附近的百姓说几场,人人流泪,就可以排戏文了。”

  “彦某明白。”

  回了后院,五娘洗漱好,就上床了,也许是最近太累了,现在歇了下来,沾着床,没一会就睡熟了。等昭亲王从书房回来,见她眼底的青色,眼里尽是心疼。想到今天她做的傻事,他的心就软成了水,不感动那绝对是假的,只是他更想她再自私一点,亲了亲她的额头,就去了后面浴房洗漱了。

  一夜无梦,次日卯时,五娘就醒了,整个人都舒服了。借着昏黄的灯光,看着她的枕边人,不禁伸手去轻抚他下颚处的青茬,脸上露了笑,凑上去亲吻他的嘴角。

  只是某个熟睡的人,好似被她吻醒了一般,缠了上来,不再罢休。很快屋内就传出了喘息、呻吟之声,久久未能停歇。

  早晨,五娘一手揉着有些酸软的腰腹,一手被她男人牵着,到了重明堂,小算盘就凑了过来:“父王、母妃好。”

  五娘拉过儿子的手,就去给太后请安:“母后金安。”

  太后抱着小秤砣坐在榻上,一脸的慈爱:“你们来了,早膳可用过了?”

  昭亲王坐到了太后下手的椅子上,而五娘则凑到了坐在右边榻上的米氏身边:“都用过了,儿子有一事要与您说。”

  太后一顿:“什么事?”反正应该不是小事。

  果然,昭亲王看了一眼五娘,就转向了太后:“儿子准备弃姓,直接以元昭为名,另立新朝。”

  太后闻言,深叹了一口气:“你这样,可想过后果?”这弃姓可不是小事,一个不好,就可能犯了大忌,冒了天下之大不韪。

  “母后放心,儿子都已经有了安排,”昭亲王安抚太后:“大景本就已经名存实亡了,只是消息还被压着,儿子已经准备好镇压群雄了。”这消息一旦压不住了,各地势力就会蠢蠢欲动,一个不好,这中原就彻底乱了,到时吃苦的还是百姓,赵寅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既然你已经有了周全的准备,那就按着自己的想法来吧。我已经老了,日后只管待在后院享天伦之乐,至于其他的事,你们两口子跟底面的那些人商量着做就好,”太后真的是已经累了,不想这一辈子都搭在斗上面,现在有人替她当着,她感觉很好。

  米氏没想到昭亲王的心这么大,连景姓都容不得:“其他我也不想说,只想提醒你们,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们心里要清楚才行。”

  “多谢岳母提醒,”昭亲王自是明白这其中道理:“小婿定当谨记于心。”

  第73章

  彦先生果然不负他状元之名,只闭门两日,就将五娘要的话本写好了。看完手里这厚厚的一沓,五娘又从炕几上拿了一块新的锦帕按了按眼角,她现在算是明白什么叫做“真人不露相”了。看着这本名为《帝后与臣妇》的话本,五娘有些泛红的眼睛里,透着寒光,欠下的债哪有不还的?

  只是没想到像彦先生那样一个不修边幅的男子,写起话本来,竟能将里面的爱恨情仇描写得如此细腻动人。她看了看炕几上那一堆被她用来拭过泪的锦帕,满意地笑了。

  晚上,昭亲王回来后,五娘就把彦先生写好的话本拿给了她,说:“彦先生这三元及第之名果然不是平白得来的,写的话本很是能勾人心弦,看得我眼睛都哭红了。”要知道她本就是一冷情之人,除了演戏之外,能让她动情流泪的真的不多。

  昭亲王没有具体细看,只是大略翻了几页,就把手中的话本还给了五娘:“既然已经写好了,那底面你就看着办吧,刚好镇国侯府的庄子就在边上,舅母是个老戏迷,你可以请她帮你参详参详,想必她是非常乐意的。”

  “有舅母帮衬着那就再好不过了,”五娘放下话本,就接过兮香递过来的热巾子给昭亲王擦拭手脸:“这几天京里怎么样?”虽然不想问,但她还是有些担心京城的状况。

  说到京城,昭亲王双目微微一缩:“京里情况还可以,前天黄石青投了我,他向王府递了折子,说他会让京禁卫清理皇宫,守好京城。”黄石青还算识相,要不是看他还有点本事,他也不会留着他。

  “那景家呢,还有多少人活着?”五娘心中是有猜测的,但还是想要听个准话:“皇帝跟韩氏还活着吗?”

  “景家除了跟着出来的老三、五皇子还有离京的逸王,现在就还剩下我们这一脉了,不过很快我们这一支就不再姓景了,”昭亲王嗤笑一声:“至于皇帝跟韩氏,他们现在另外一个地方,韩氏不是一直都心心念念着皇帝儿子吗?那就让他们母子好好处着吧,希望他们能相亲相爱,而不是相爱相杀。”

  “这一切恶果都是缘于先帝跟韩氏当年种下的孽因,要是先帝泉下有知,就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生前所为?”五娘深叹了口气:“你准备怎么处置小五儿跟逸王?”说真的,她有些可怜小五儿,那孩子毕竟还不到三岁,他又有什么错呢?至于肃亲王,那是个明白人,根本不用他们担心。

  这个昭亲王早就想好了:“逸王会入嗣韩氏一脉,以后跟景家就没有关系了,至于五皇子,封个闲王吧,傅氏女是个明白人,她知道该怎么教他。”

  “这样挺好,赶尽杀绝未必就是一件好事,”五娘很赞同他的做法:“他们毕竟跟你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咱们不能做得太狠。”同属一宗,再想断也是难堵悠悠之口,既然如此,还不如大度点,放在眼皮子底下,量他们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最重要的话本已经写好了,后面的事五娘就紧锣密鼓地安排起来了。先是找了几位京里有名的说书人,原本他们看了话本怎么都不敢接的,不过后来小应子直接亮明了身份,也就没话。毕竟这昭亲王是太后亲生的儿子,做娘的被欺辱了,儿子代娘出头也算是天经地义。

  说来那几位说书人还真有点本事,当天就在庄子上来了一场,果然闻者流泪,听着低泣,纷纷痛骂先帝跟韩氏蛇鼠一窝、狼狈为奸、不知廉耻,更是替太后鸣冤,有几位妇人当时就拧着自家的相公开始大声斥责问询;甚至还有几位子孙在身边的,愣是拉着他们问一旁的人跟自己像不像?

  五娘见效果不错,就立马让第一楼搭起了台子,还包了京城及京城附近州府所有的戏台子,一时间戏也不唱了,都改成了戏说《帝后与臣妇》。

  镇国侯夫人莫氏最近更是欢欢喜喜地忙着排戏,要不是身份拘束着,她都想自己上台去唱一出,看着台上那些生、旦、净、末、丑演得那么到位,她总是忍不住跟着哼上两声:“这么多年了,也就排戏的这几天,我才觉得活得肆意。”

  莫氏拉着五娘来到戏台下的椅子上坐着:“咱们女人这一生都好似离不开后宅,未出阁前,为了名声,因着各种不成文的规矩,要耐着性子,守着闺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记得在闺中时,我就出了两次后院的门,一次是去大慈恩寺上香,剩下的那一次就是宫里办春宴,”说到这她抬首看向天边:“接着我便出阁了。”

  其实这个问题,五娘最近也在想,她是她娘亲一手带大,所以很清楚她娘亲的本事。不谈别的,就说她男人的西北军能有现在这般境况,她娘功不可没。可就是因为生为女子,她的功劳、苦劳,就全部不为人知,有那不长眼的还会说几句伤人的闲话。

  再说太后,身处深宫内院,因丈夫背叛,致长子被害,父亲病死京城,可就在那样腹背受敌的情况下,依旧坚强地熬了过来,在宫里慢慢组建了自己的势力,稳坐中宫,护住了幼子,熬死了先帝,到如今安享余生,谁敢说她不如男?

  皇后、傅翩仙、钱华贞等等,哪一位不是有着大智慧的女子?可就是因为生来便是女儿身,所以一生便只能被困在那小小的后宅之中,跟各路女子争宠夺权,这真的就是她们女人的宿命吗?

  五娘垂首沉思,她身边就有这么多奇女子,那天下之大,到底有多少像太后像她娘这样的女子,她们是迫于无奈,顺从世俗,捆步后宅之中,还是会竭力挣扎,试图跳出牢笼挣脱世俗呢?

  莫氏今天对五娘说这番话,其实也是有私心的,排戏的这几日,她得到了从未有过的满足,心中那股早已被深埋的大胆想望就好似破土重生一般:“我自入了镇国侯府后,侯爷待我很好,所以我安身立命,守着侯府过日子。可是几十年了,我真的没有像最近这么欢喜过。”虽然排戏有点上不得台面,但上得了台面的,又有多少是真的喜欢呢?

  五娘想想自己,不禁笑了,也许是她太散漫,懒得动弹,所以她还不能体悟到莫氏的心境,不过她认同她说的话:“舅母的这番话,五娘记在心里了。”她夫君想要建立新朝看来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如果可能,她也想试着改善当下女子的地位:“还有三天就要过年了,侯府是准备回京里过,还是就在这里的庄子上过?”

  莫氏轻笑出声,有些无奈:“京里暂时不回,就在庄子上对付一年便好。今年这个年,想要精细着过是没可能了,囫囵着过去就行了。不过我想着这个年应该会热闹一点,毕竟人多,你们一家也在,也算是大团圆了。”

  果然如莫氏所说,今年这个年过得虽然粗糙了点,但的确是非常的热闹,除夕宴都摆了几十桌。

  重明堂里,太后抱着一身红彤彤的小秤砣坐在榻上,看着忙得一头汗的小算盘,耳边也尽是嬉笑声,她觉得她现在就是一个安享着子孙福的老太君:“盘盘,走路慢一点,咱们不急。”看着挪动着两条小短腿的大孙子,她笑着叮嘱两声。

  五娘坐在太后下手,见她家小胖子还准备出去倒腾吃食,就不禁笑着斥道:“这炕几上都没空地儿放了,你还出去干什么?”

  小算盘闻言,掂着小脚,勾头去看,见炕几上的确没地方了,才深呼一口气:“终于放满满了,那就好吃了。”说着他就拽了自己头上的虎头帽,挪到他祖母腿边,看着他祖母。外祖母不在,他现在也就只能指望他祖母了。

  太后明白他的意思,就想把小秤砣先放榻上,再来抱他上榻。这时刚好昭亲王进来了,见他家胖子立在榻边,再看看炕几上那摆得满满的吃食,就笑着上前,一把拎起小胖子,把他放到榻上:“你什么时候才能自己爬上榻?”

  小算盘闻言,有点伤心了,明明在西北的时候,他是可以自己爬上榻的,结果回到这个叫京城的家,就爬不上榻了。趴在炕几边,小算盘看着这么多好吃的,想着肯定是他还没长大:“多吃点,快快长大。”

  昭亲王笑了:“你爬不上榻全是因为胖的,哪里是没长大,在西北的时候,不是能爬上榻的吗?”

  五娘真的是没眼看了:“你不要再逗他了,等一会他要是不吃了,你又得哄,”说完她家男人,她转头就细声细气地跟儿子说:“你现在爬不上榻是因为天冷,你穿得太多,手脚不便利才这样的。”

  原本已经被他父王打击到的小算盘都准备放下手里的鸡腿了,结果他母妃这话一出,他手里的鸡腿就挨上了他的小嘴:“盘盘知道。”

  太后摸了摸小算盘的脑袋,就拿过虎头帽,让昭亲王给她大孙子戴上,小算盘也配合,由着他父王给他戴了反帽子。

  一家子人,用了团圆饭之后,五娘跟昭亲王夫妻就回了凝辉院,而两个孩子依旧留在重明堂陪着太后。

  凝辉院里,五娘洗漱好之后,就倚躺在床上出神。没一会昭亲王散着发便进来了,就见他家媳妇呆呆的样子,不由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怎么这几天我总是见你发呆?”

  五娘笑了:“景元昭,我有没有说过遇见你是我的福气?”前几天舅母跟她说的那些话,她最近一直在想,想了才发现,自跟她男人成亲之后,她似乎从未压抑过自己的天性,而她男人竟也全然接受她,从未试图要改变她,有时候,遇着事情,他甚至会问询她的意见。

  这样就导致了她从未想过自己是否已经越界,做了许多当下女子不能触碰的事?西北建城、西北税收账务、组建商队等等,这些她都有份参与,甚至至今西北的所有账务依然都走她手里过,可她男人却从未忌讳过她,这是她的幸。

  昭亲王闻言一愣,笑问:“你这是良心回来了?”对他媳妇,他一向很有信心,当然也很包容跟放任她:“不过能娶到你,也是我的福气。”毕竟不是随便什么女人都能跟得上他的想法的,他媳妇可以说是千里挑一了:“所以咱们以后互相都要对彼此好一点,不能因为有了儿子,就忘了我这个夫君的好。”

  还真是见缝插针,五娘朝他翻了个白眼:“那两个小的,好像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她一个人也生不出来,要不是他使劲折腾她,怎么会有两个?

  昭亲王无言以对了,这的确是他的错,明明他是想要闺女的,结果又来了一个小子:“那我以后小心。”不过他还是想要闺女,不然他媳妇库房里那些他早些年间寻回来的漂亮物件岂不是要便宜了那俩小子?

  五娘老脸一红,这男人真是越活越回去,还越来越不正经:“你说等咱们安稳下来,我建立一座女子学堂怎么样?”这也是她最近一直在想的,改善女子地位,就得循序渐进,慢慢来,想要一步登天那只能会被摔死。

  昭亲王挨着五娘躺下了,手臂伸了出去,环着她:“这才是你最近一直在细想的事吧?”

  “是,”五娘没有否认,她枕在他的手臂上,偎依在他怀里:“看了彦先生写的那本《帝后与臣妇》,我觉得像母后那样的女子真的要比很多男子来的出色,可是她们出生就已注定要一生困守后院,你不觉得可惜吗?景元昭,我就想建立一座女子学堂,教女子读书识字,我觉得多认些字,多读写书,多学些本事,她们迟早会自己立起来的。”

  昭亲王看着怀里的媳妇,心里满满的都是骄傲与得意,这个慧智过人的女子是他的妻子,真的是老天垂怜他:“如果你想要建立女子学堂,那你最近就好准备起来了。”

  “什么意思?”五娘有点吃惊:“你的意思不会是年后咱们就要回京了吧?”

  “没那么快,但也不会太久,”昭亲王有什么事基本不会瞒她:“黄石青既然已经投了我,我自然不会留着他吃干饭,京城他已经清好了,而且还有南鹰他们在,暂时不会算是干净了。等外面的气氛再好一点,我就准备竖旗了,到时没有意外,我们就会直入京城,建立新朝。”那个时候,赵寅估计也已经圈地为王了,等京里太平了,他就要派兵围剿东南军,那将又会是一场大战。

  对新朝,五娘现在是充满了期待,也许她跟他真的可以建立一个不一样的朝代:“我会好好准备的,明天,不,后天,我就把母后、我娘还有舅母都召集在一起,我们大家集思广益,女子学堂一定能够建立起来的。”

  “媳妇,我好不好?”昭亲王见他家媳妇现在是志得意满了,就开始不安分了:“你看你想要做的事情,我不但从不阻拦,还全力支持,你是不是应该对我再好一点?”他说着话,就用下巴去蹭五娘的脖颈处。

  五娘立马翻了一个身:“明天还要早起,不许闹。”

  这哪能成?昭亲王死皮赖脸地握着他媳妇的小手,往他身上放:“你不能这样对我,那帮老爷们说的果然不错,你们这帮婆娘生了儿子,等站住了脚跟,夫君、相公就成了可有可无了,反正你们有儿子……”

  五娘一骨碌翻过来,凑上去,用嘴堵着她家这个怨夫的那张叽里咕噜的嘴:“不许再废话了,快点。”

  “哈哈……,”昭亲王覆了上来,笑说:“什么快点,咱们慢慢来。”

  这个年一过完,昭亲王就忙得彻底不见人影了。而五娘也把她的想法跟太后几人说了,只是没想到最支持她的不是莫氏,也不是她娘,而是太后。不过事后细想,她也能品味出一点,也许太后在经历了几十年的宫闱争斗,早就已经见识过女人的狠了。

  在庄子里的几个女子忙着女子学堂的事,无暇顾及到其它的时候,外面已经闹翻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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