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澈没有流露出半分心绪，他很明白，有时候所谓的同情，对于当事人而言，可能是另一种伤害。

　　如果换成是他，他不会希望在这个时候，被另一半同情或者是怜悯。

　　因为那样，只会让他更加觉得，他好像是一个小可怜。

　　会更伤到自尊。

　　江明澈故意轻勾了唇角，“有吃饱么？”

　　他的语气正常，半点没有流露出任何的异样。

　　仿佛除夕夜，一个人在出租房里点快餐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

　　陆衡：“我点的全家桶。”

　　语气得意中带着点炫耀。

　　江明澈：“……”

　　很好，这很陆衡。

　　他早就应该知道，陆衡就不是会亏待自己的主！

　　…

　　外面的烟花声忽然密集了起来。

　　江明澈转过头，看着窗外被烟花给照亮的夜色：“是不是到12点了？”

　　江明澈的手机在他的衣服口袋里。

　　上床后有点热，加上，穿着衣服坐着也也不是很舒服，他就把衣服给脱了，被陆衡挂到衣架上了。

　　陆衡的手机就放在床头，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嗯，刚才过了凌晨。”

　　江明澈转过脸。

　　“陆衡，新年快乐。”

　　“澈哥，新年快乐。”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江明澈扬起唇角。

　　挺好，挺有默契。

　　两个人的目光对上，都笑了。

　　陆衡手里的手机响了。

　　陆衡瞥了一眼，没接。

　　他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许久，手机屏幕自动暗下去。

　　江明澈试探性地问道：“你妈妈打来的？”

　　陆衡：“嗯。”

　　江明澈没问，陆衡过年都不回去，他爸妈会不会很担心。

　　毕竟亲子关系不好，和父母会不会担心孩子，往往是两回事。

　　他不是陆衡，不知道陆衡所经历的很多事情，也就没有冒冒然开口。有时候，自以为是的关心，会对对方是一种困扰。

　　…

　　密集的烟花声终于渐渐地变得稀稀疏疏。

　　江明澈打了个呵欠。

　　陆衡：“困了？要不要先睡么？”

　　江明澈今天先是跟他爸妈去酒店，后面又绕过大半个城市，坐公交来陆衡这儿，还转了两班公交。

　　这会儿的确有点累，但不至于累得马上就要睡的地步。

　　何况，今天是除夕，有守岁的习俗。

　　江明澈好奇地问道；“你每年除夕到点就睡的么？你那儿没有除夕守岁的习俗？”

　　除夕可是一年当中，唯一可以正大光明地通宵，不会挨骂的日子。

　　这么大好的日子，还一年只有一次。如果每年都用来睡觉，未免也太可惜了吧？

　　陆衡：“有，但是我们家没有守岁这个说法。”

　　江明澈随口问道：“那你以前，除夕都在干嘛？”

　　陆衡：“在房间里做题。”

　　江明澈震惊脸.jpg.

　　陆衡的爸妈是有病吧？

　　江明澈看着陆衡：“你困了么？你要是困了，就熄灯，我再看会儿电影。”

　　陆衡抬手熄了灯。

　　一点不带犹豫的。

　　江明澈：“……”

　　行吧。

　　估计是真困了。

　　陆衡说睡就睡，躺下后就没什么动静。

　　江明澈把电影的音量放小。

　　一个人看着电影。

　　虽然这个跨年，跟他的预期有点出入，不过……

　　江明澈的视线，从投影仪上移开。

　　他低头，看着睡在他旁边的陆衡。

　　至少――

　　这是他跟陆衡两个人一起过的第一个春节。

　　…

　　不知道是剧情逐渐变得无聊，还是他的心思不在电影上，剧情不再能够像之前那样吸引他。

　　江明澈看着看着，就总是容易分神。

　　陆衡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江明澈稍微低了低身体，他凑近陆衡的脸，仔细去看他的睫毛。

　　判断一个人是不是真的睡着了，就看他的睫毛是不是还在动――睫毛是容易看出来的。

　　投影仪的光落在陆衡的脸上，江明澈压根看不出，陆衡睡了没睡。

　　该说不说，陆衡这家伙的睫毛是真的很长。

　　江明澈指尖去碰陆衡的睫毛，从他的睫毛，慢慢地在来到他的鼻梁，又沿着鼻梁往下，来到他的唇上……

　　倏地，江明澈拇指跟食指捏住陆衡的嘴唇，陆衡的嘴唇嘟了起来。

　　江明澈差点笑出声。

　　这么玩都没反应，估计是真睡了。

　　江明澈玩够了，这才松开了手。

　　他在陆衡的唇上亲了一下，算是对自己刚刚恶作剧的小小弥补。

　　倏地，他的腰间箍上一只手。

　　环在他腰间的那只手稍微用力，江明澈跌在了陆衡身上。

　　他睁圆了眸子，昏暗的光线当中，对上一双幽深的眸子。

　　江明澈手撑在陆衡肩上，眼露错愕：“你装睡？”

　　陆衡的声音很低：“睡不着。”

　　江明澈下意识地出口问道：“为什……”么？

　　陆衡握住他的一只手，放进被窝。

　　江明澈的心脏扑通跳得厉害，“靠，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