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兼职的网红店,巴黎拍的那期新品销量特别好,下一期准备去纽约拍,店主给辛晚成发微信:快办美签,下个月姐姐带你飞美利坚。
飞……辛晚成是飞不动了。每天忙得跟狗一样,还怎么飞?
实习生待遇基本都一样,最早一个到,最晚一个走,一堆琐事不断,一天下来却总感觉没干什么事,统称没有成就感。
广迪最近接了个大广告主,是个国内的新能源车企,甲方不差钱,给的预算很高,但在第一关就把广迪给难住了,摄影团队甲方点名要找in studio,原因也很简单粗暴,in studio的首席叶南平给该车企的对标品牌拍过商业大片。
广迪的ae是前年从奥美跳槽过来的,在奥美的时候就代表公司不只一次询过叶南平的价。叶南平个人日薪二十万,制片人、摄影助理费用等另算。
而且叶南平一向强势,找他拍片,造型、修图这些都得由他本人的团队完成,不然免谈。这样七七八八加起来,找他拍一张kv的总执行费用五十万起。
那还是两年前的价。
既然甲方说了不差钱,那广迪自然大胆去询价了。
可压根没等聊到价格层面,就被拒了:“不好意思,我们这边没档期。”
广迪很快给了备选方案,世界上拍车最好的摄影机构之一staud studios飞过来的德国摄影师,性价比都要比叶南平这种国内的腕儿高。
可甲方不知从哪儿得来的消息,叶南平压根不是没档期,只不过找了个借口不想接。这么一来二去,广迪若仍旧请不动叶南平,那就是执行力的问题了。
叶南平瞧不上的品牌,对广迪来说可是爷,广迪上下都急了,改方案、找人脉、提预算,加上海外取景和海外执行,几十万的单子硬提成了几百万。
底层员工辛晚成听着这帮神仙打架,没别的感受,只觉得叶南平这个名字怎么有些耳熟。
回学校参加完毕业答辩后,辛晚成和商瑶负责把寝室四个人的专业书打包卖给收废品的。大学四年就这么在一地狼藉中划上真正的句点。
她和商瑶赤脚坐在地上,旁边放着硕大的编织袋,每本书都先过一遍手,再确认哪些是要卖的,哪些得留着。
《新闻学导论》,扔。
《西方新闻理论评析》,扔。
杂七杂八的试卷,那更该扔了。
编织袋都快装满了,辛晚成随手把试卷扔进编织袋,试卷又掉回了她脚边,辛晚成捡起它,准备团成一团再扔,手却定住。
她终于知道“叶南平”这个名字为何如此耳熟。
手中的这张试卷,最后一道大题配了张战地照片,让考生做详细的新闻图解。她那道题空着,一个字没写,气得导师卷着这张卷子敲她脑门。
这张战地照片,出自一个叫“叶南平”的摄影师之手。
这人最早也是新闻出身,做过战地记者,当年他在叙利亚拍摄到的这张照片,还有望评选普利策奖。那年他才22岁。
这张照片最后并没有帮他功成名就,反而引发了很大的争议。照片中的叙利亚难民抱着婴儿想要拼死挤上救援艇,求生的渴望几乎冲出镜头。在叶南平按下快门记录这一刻,镜头中的难民突遭不远处岸上的机枪扫射,尸沉海中。那个婴儿最后也被发现溺亡在了浅滩。
叶南平记录下了这个死亡瞬间,可当时他没有选择按下快门,而是放下相机拉难民一把,或许能救两条命。
至于那个战地记者叶南平的结局,导师当时没说。
如果这和in studio的首席摄影师真的是同一个人,那他在职业道德受到如此大的质疑后,却没有受到任何良心的谴责,转型商业摄影还这么成功。该骂他没良心还是该夸他心理素质强大,这就见仁见智了。
听说叶南平刚从国外拍完回来,ae准备直接带着策划案去机场堵人,可最新一版策划案刚连夜讨论完,还在做最后的书面调整。ae等不及了,只能先去机场。策划案是由带辛晚成的组长linda负责的,ae在先行去往机场的路上一个电话怪罪回来,原本准备自己单独去一趟机场的linda,直接把辛晚成也拎上了。
万一这份策划案没能及时送到机场,这个小实习生还能直接顶上去替她背锅。
辛晚成虽说刚入职场,但也能猜到组长把她带上是存了什么心思,反正她也不喜欢这份工作,被炒就被炒吧。顺便还能请组长走个顺水人情,帮她引荐到别的摄影工作室去实习――前提是组长真如她自己之前吹嘘的那样,认识摄影圈的这腕儿那腕儿。
在车上聊到这位叶南平的八卦,linda还真有点印象,毕竟在这个圈里她也算资深:“好像是有这么一出。那张照片没能让他获奖,反倒把名声搞臭了。”
“那大家还抢着用他?”
linda睨一眼提问的这个小白痴:“这都六七年过去了,这人啊,忘性都大,今天骂完这个,明天调转枪口骂那个。再说了,墙倒才众人推,只要你足够成功,谁会揪着你的黑历史不放?更何况他现在借着做慈善的名头,可把自己洗得白白的了。”
拍战地照是为了拿奖,做慈善是为了洗白,妥妥的投机主义者,辛晚成摇头。
到达首都机场的t3停车场已经是半小时后,ae那边还没有电话打过来,证明她们到的还不算晚。
linda和辛晚成下了车,火急火燎地朝航站楼奔,正是机场的客流高峰,辛晚成穿平底,linda穿高跟,渐渐落后了辛晚成一大截,辛晚成回头寻她,却有一抹熟悉的颀长身影,自那片人头攒动间忽地映入余光,令辛晚成脚下猛地一停。
摩纳哥的海边,黑夜中的侧影,在辛晚成脑中稍纵即逝。
不可能……
辛晚成诧异之余,正要循着这抹余光转过头去仔细看看,却与迎面走来的老外撞到了一起。
辛晚成对那老外声说了句“sorry”的工夫,抬头再看,之前那个熟悉的身影,早已不知去向。
原本被落在后头的linda也赶了上来,拽起她的胳膊就走:“还磨蹭什么,赶紧的。”
linda拽着辛晚成没走几米,手机就响了。
一看是ae打来的电话,便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接起来没有好消息――
ae只堵到了叶南平的助理,让叶南平溜了。
但好在ae手头还有叶南平的车牌号,他把车牌号发给了linda。可让两个女人去偌大一个停车场找辆车?
linda明显不乐意,转着酸疼的脚踝,没接话。ae在手机另一端放话:“这事要是黄了,你俩都别干了!”
音量大到没开扩音,linda一旁的辛晚成都听得一清二楚。
二人第一时间回到停车场,辛晚成转左,linda转右,分头找车。叶南平开的是辆大g,尾号335,放眼过去,那么多车,怎么大海捞针?
辛晚成从a区找到b区,已经有点心灰意冷。低头看一眼手表,她已经找了五分钟,怕是叶南平早就开车走了。
她低头看手机,又站在右拐道上,挡了别人的路还不自知,直到一声短促的喇叭声响起,她才下意识地退后一步,让对方车先过。
可她退后的同时抬头一看――
大g,尾号335。
按她喇叭的,不正是她要找的车?
看来这不是大海捞针,而是守株待兔。
辛晚成想也没想,直接脚下一滑,整个人倒向地上。
大g猛地一刹车。
引得坐在后座的叶南平抬了半边眉,与司机的目光在后视镜里交汇。
“好像是……碰瓷的。”司机说。
作者有话要说:当当当当,世界cp今日正式营业。
叶师父:谁敢碰瓷,直接打包抗走。
小雷锋:直接扛回家,扛上炕可好?
大家觉得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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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大g车身比较高,辛晚成仗着车里的人看不见她的小动作,躺倒在地,顺便把自己脖子上挂着的工牌藏进外套。拉上外套的兜帽,瞄一眼地上印着的车位号,给linda发微信:b6,速来!
好在linda把她拎出公司时走得太急,她身上还有件在空调房里穿的兜帽外套,不然她的脸都没处藏。
正庆幸着,大g车门开了。
辛晚成握着手机装死,帽檐遮住了她小半视线,余光里,一个30岁左右瘦高个的男人从车上下来,指着她问:“你干嘛呢?”
辛晚成之前上网搜过叶南平的资料,全网没有一张正脸照。其实也能理解,他22岁那年就背负了如此重的骂名,自然会很小心谨慎。掐指一算,叶南平今年正29岁,那看来此刻站在她面前指着她的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叶爸爸了。
辛晚成感觉到掌心的手机震了一下,linda应该已经看到了她发的微信。估摸着只要拖延个三五分钟linda就能赶过来,辛晚成开始偷奸耍滑:“我……低血糖。”
这位叶爸爸之前大概以为她是碰瓷的,现下这么一听,脸色明显缓和,也不拿手指她了,改弯腰扶她。
辛晚成作势起身,下一秒又重重跌坐回去。
叶爸爸人还挺好,要二度扶她,辛晚成冲他摆摆手,撑着额角:“我晕。”
谁也别想动她。
叶爸爸拿她没辙了,杵在一边干看着。
辛晚成见这人出乎意料地好对付,也就放心了,正准备一个姿势死撑到底,大g的后车窗无声降下――
“怎么回事儿啊小许?”
后座探出了个脑袋来,带点儿京腔。
尾声入耳,辛晚成原本撑在额角的手一个顺拐,整个人僵住。
敢情她演了半天戏,真正的叶爸爸还在车里?
辛晚成偷眼看去,自后车窗探出脑袋的那人,一双丹凤眼正瞅着她。
所以,这位才是?
辛晚成正懊恼自己认错了爸爸,被唤作小许的人却冲那丹凤眼道:“赵先生,这姑娘低血糖站不住。”
……
这车里究竟坐了几个人?!
辛晚成更燥了,身上这件外套虽薄,但也直逼她出汗。赵子由在车上看着,地上那姑娘虽被帽子遮了上半脸,但确实颈侧直下冷汗。真的是低血糖?赵子由这人,尤其怜香惜玉,他把小许招过去:“我早上出门揣了几颗润喉糖在身上,你给这姑娘来两颗,补充点糖分。”
赵子由说着便开始翻口袋,却什么也没找着,这才想起来,他早上临出门前为什么会揣润喉糖在身上。当即调转目标,不客气地伸出手去掏坐他旁边的叶南平的口袋:“你匀两颗糖给那姑娘。”
叶南平从尼斯上飞机前和赵子由通过一次话,当时叶南平嗓子就不太好,干哑,赵子由今早出门前就顺手揣了点润喉糖,带到机场给他――身为好友,赵子由不止一次让他少抽点烟,他也不听。
赵子由准备去掏叶南平的裤袋,却被摁住了手。
赵子由不明所以地抬眸,见叶南平冲着挡风玻璃抬了抬下巴。
神神秘秘的,搞什么?赵子由虽不知何意,但依旧顺着叶南平的示意,看了过去。
目力所及,姑娘还是那个姑娘,坐在地上,兜帽的短工装上衣,帽子戴在头上,看不见上半脸,下巴和下颌角的弧度挺漂亮,有棱有角中带着柔和,看着年纪应该不大;帽子外不见多余的碎发,要么是扎着马尾,要么是超短发。浅色的阔腿西裤,九分长度,一双小白鞋,鞋帮和裤腿间露着一截脚踝。
嗯,皮肤很白。
除了皮肤很白之外,有什么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