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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含娇进城之后,由高殊接应着,好不容易来到驿馆,见到了母亲高意如。
魏浟早就以流萤的名义让人给高意如和高殊等人送了信,说是慕含娇病重卧床,休养几日才能进城。
所以此刻高意如见了女儿发白的面色,消瘦的面容,心疼得捧着她的脸,眼眶湿润,柔声道:“娇娇这几日受苦了,病可好些了?”
慕含娇病得那么厉害,全是因为月事加发烧风寒混在一起,想要痊愈也没那么快,而且身体损耗大半,不及之前那样生龙活虎了,估计得一阵子才能恢复如常。
母女俩说了说这几日养病的情况,又说了说关于城内城外局势紧迫的事。
慕含娇劝说道:“娘,你为什么不肯回去啊?”
高意如拧着眉头,一脸严肃认真的说道:“娇娇,娘既然都嫁出来了,圣旨封号都已经接了,现在我与楚王就是正式夫妻,自然应该同甘苦共患难,怎么可能回去?”
慕含娇着急道:“可是……可以和离啊!”楚王要被逼反了!还什么同甘苦共患难,现在赶紧和离还来得及!免得受到牵连!
高意如扶额苦笑:“我这成亲才半个月,就让我们和离?就算和离了,我现在做缩头乌龟,跟着你们回了洛京,今后哪里还有脸抬得起头做人?
“再说了,楚王是因为我才杀了汉中王,才会与这端王结怨,此刻僵持不下,这件事我又怎能置身事外,拍拍屁股走人?娇娇,你以为你娘就是这么贪生怕死、忘恩负义之人么?”
慕含娇被母亲几句话就问得说不出话来……
她都怀疑,楚王杀了汉中王那一刻起,就预料会有这种局面,给他造成被逼谋反的理由。
更何况,楚王现在若是起兵,可以完全不提谋反,就说与这端王解决私仇。
慕含娇觉得,母亲就是被那个楚王给利用了,可是看母亲这死心塌地的样子,已经下定决心不会跟着走了。
慕含娇还没说话,高意如又握住她的双手,凝视她的双眼,道:“娇娇,你不用担心为娘,先跟着阿殊回洛京,这件事解决之后,你再来找我,如何?”
母亲不知道那楚王的狼子野心,慕含娇又不知该怎么跟她说为好,一时焦头烂额,因为病没好还头晕目眩的,一着急就道:“娘,若是让你在我和楚王之间做选择呢?你要么跟我回洛京,要么……你就是不认我这个女儿!”
慕含娇知道,这么说有点过分,但是总不能告诉娘亲她重生过,前世这楚王被魏浟杀了?
果然高意如听完之后,脸色愈发难看,大概是被气得,胸口上下起伏,目光略显恼怒。
她也从未骂过慕含娇什么,只能自己捏紧拳头,到一旁一拍桌子,气恼的坐下,闷声不语。
屋内陷入一片死寂,两母女形势紧迫,谁也没有说话。慕含娇还想说什么劝说母亲,可是就在此时,外头元曜敲门,随后走了进来。
倒是元曜,进来将一张签好的放妻书放在了高意如面前,居高临下,垂目看着她道:“不如你就先回洛京避一避,若是我出了事,这个……已经给你了,若是我没出事,事情完了再去接你。”
高意如看了看放妻书,气得拧紧眉头,抬眸,红着眼瞪着他,质问道:“元曜,你当我是什么人?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弃之如履?是你非要让我跟你走,好,我同意了,现在我刚刚才从洛京出来,地方都还没到,你这就又要撵我回去!你让我回去拿什么脸见人?”
元曜被骂得说不上话,只得先朝着慕含娇抬了抬袖子示意,道:“娇娇先出去,我劝劝你娘。”
慕含娇看了看元曜,又看了看母亲,既然元曜都签下放妻书了,要放母亲走,她也不好再留下碍事,只能让元曜去劝,看能不能说清楚了。
慕含娇行了个礼,从屋里退了出去。
外头高殊正在等候,连忙上前询问:“娇娇,怎么样,小姑姑愿意走了么?”
慕含娇也是头疼,微微摇头……母亲心意已决,连她都劝不动,就是不知道元曜是不是真心的想让母亲走,是不是真的劝得动。
这边屋内,元曜过去坐在高意如旁边,温声劝说:“阿如,一切都是我的错,你先回去避一避,过一阵我去接你可好?我也没想到端王这么快查到我头上,还前来拦路堵截,此事实在是我疏忽了。”
高意如气得脸色发白,背对着他,冷哼一声道:“呵,你疏忽了?元曜,你给我一种感觉,你那天根本就不像是来救我的,而是冲着杀汉中王去的!他话也没说清楚,你下手那么快作甚?”
元曜拉着她的手,试图解释:“阿如,我听闻他那般对你,一时失控,才错手杀人……”
高意如看着他,一字一句问:“你让我如何信你?”
元曜拧眉不语。
高意如一巴掌拿起桌上放妻书,竖在他面前,瞪着他道:“离开洛京之前,你说了多少好话今后会如何善待我们母女,现在一句还没实现承诺就要撵走我,这就是你口口声声所说的不会叫我失望!行,既然你让我走,我现在走就是,从此你我恩断义绝,再不相干!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
话毕,高意如起身带着放妻书就走,真的是,这辈子最生气的是在望川亭等了三天,第二生气的就是现在这样被玩弄于股掌之间!
高意如是真的想把这刚燃起来的心动硬生生掐灭了,就当他没有再出现过,记忆中那个灵山上很温柔的少年早就已经死了!
可是高意如直奔着房门而去,走到门口时候,却被男人追上来,下巴将她拽了回去,撞在怀中。
高意如一腔怒火,“啪”的一巴掌打在他脸上,想挣脱他的怀抱。
元曜被扇了一巴掌不躲不闪,也不觉得疼,反而面目浮起一丝阴鸷,一把将妇人横抱而起,带着她就来到床榻处,将她扔在床上,便是饿虎扑食一般压了上去。
高意如面红耳赤要推他:“你放开我!”
元曜一只手掌就控制住了她的双手,有些许幽怨的语气道:“为何你就是不肯信我对你就是真心的,半个月了还不让我亲你!”
想到这里,元曜骑坐在她身上,捏着她的下巴,埋头便吻了上去男人的吻带着强烈的侵略性,吻得狂风席卷而来一般,不容丝毫抵抗。
高意如不敢出声,因为门外就有人,只能憋着忍着,却挣脱不掉。
作者有话要说:前世的事娇娇因为生病正在一点点想起了,想起之后心结就会消失。不过前世很虐老五,虐中带甜,请大家自备纸巾。
第58章
激烈而强势的亲吻, 带着对挤压已久饥渴的宣泄, 不知怎的反而更加刺激人心,妇人有些招架不住, 变得只能乖乖迎合和顺从。
男人衣裳也不褪去,轻车熟路的,就如跳进了海水之中, 热浪一波一波的袭来, 汹涌而激烈,不住的拍打着岸边的岩石,掀起层层雪白的浪花。
如此激烈而凶猛, 像是决堤的洪水,肆意的冲刷两岸的花草树木,又好似脱缰的野马,飞驰而去速度难以掌控, 很快就将人送入了混沌,妇人还是头一回这么剧烈而放纵,脸上和颈子上都是火红的一片, 留下各种痕迹,汗水一滴一滴滑下。
相拥而坐, 已经晕头转向的妇人,为了防止发出声音, 只能一口咬在了他肩上,带着之前的恼怒和愤恨,咬得特别用力, 都溢出了鲜血,混合和汗水,顺着肌肤流了下去。
男人疼得更用力的反击她,将她搂得更紧,情到深处,在她耳边道:“阿如,让我余生好好爱你。”
如潮水汹涌不息,妇人指甲在他身上抓出了一条一条的血痕……
宣泄之后,陷入了死一般的平静,床边地上凌乱成一团,床帐都被扯掉了一半。
高意如脸上潮红尚未退却,呼吸尚且急促紊乱,双腿发软,腰身发疼,却还是强忍着翻身坐起,便一言不发,镇定自若的一件一件将衣裳穿戴整齐。
元曜随手披了件衣裳,就追上来,将她的手拉住,拽进了怀中,将她的脑袋摁在胸口上靠着。
“阿如,我不想再失去你……”
因为刚刚的疯狂行为,高意如现在心跳都还没停下来,她还是头一回这样剧烈,那样竟然还觉得特别难以承受。
元曜垂目看她,捧着她的脸道:“你留在此处我确实放心不下,我今晚就派人快马护送你回安乐,你先回去等我,我处理完了这里的事回去找你,这样可好?”
高意如冷笑:“你以为你是谁,你想让我走我就得走,想让我留我就得留?”
元曜的目光柔情似水,唇角勾唇一丝笑:“我是你夫君,我现在让你回家等我,不是理所当然。”
高意如道:“你怕是忘了刚签了放妻书?”
元曜当时就走过去,在地上捡起那张纸,就在高意如眼前撕成了碎片,扔了开去。
高意如板着个脸,完全没理他。
元曜却笑了,过来捧起高意如的脸,低头就亲了上去。
高意如皱眉,片刻后看他不放手,就把他推了出去,制止道:“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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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含娇和高殊在大堂外头对坐喝茶说话,喝了许久也没见高意如出来……
最后却是有人前来禀报,高意如不走了,晚上连夜就要北上先行返回安乐。
慕含娇当时就长叹了一声,只能说这个元曜也太卑鄙了,还说劝母亲走结果是劝留下?
实在没办法,不管母亲做什么决定,慕含娇虽然不情愿也只好跟着母亲,决议晚上就启程回安乐。
即使是高殊再三劝阻,反正母女俩都打定主意,劝也劝不动了。
因为河间出了事,镇国公听到风声已经来信让高殊回去,虽然提到了带高意如和慕含娇回去,可实在带不回去也没办法。
虽然仍旧不舍,众人也只能在河间作别。
离开时候,高殊不舍的望着慕含娇,道:“娇娇,本来我是想送你们去安乐的,可是现在出了事,我爹让我回去……你们今日要杀出重围,说不定还要被端王的人追捕,可要万事小心。”
慕含娇点点头:“多谢三表哥这阵子的照顾。”
高殊放心不下,又叮嘱道:“你放心,若是出事,我爹定会想办法将小姑姑和你都接回来,当然,相安无事一切能平息下来最好。”
毕竟这几日的僵持,楚王和端王一直都在谈条件,如何摆平这件事,只是尚且未能谈妥罢了。
当天晚上,都没带什么行礼,趁着夜色,几匹骏马飞驰出城,城外扎营的端王军队早已被杀出一条血路开道,任由他们突破重围,径直北上。
元曜派遣亲信章仲义,护送母女俩快马赶回安乐,以快为首一日就能到达上谷,到了上谷再换马车一切就安全了。
至于元曜,连夜就从辽东调兵至上谷,准备攻下河间,从这里开始,与端王短兵相接,一举拿下他太原再说,反正跟他也不可能谈拢,加之圣旨逼迫下,元曜也无路可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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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夜快马赶到上谷,换成马车又前行了三日,母女俩总算安全抵达安乐郡,楚王府邸。
只是,慕含娇原本病就没好,一天一夜的快马折腾,再加上三天的车马劳顿,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她已经又重病不起,虚弱的浑浑噩噩,连走路都走不动,只能靠流萤一路背着下了马车。
楚王府门口,前来接应的只有王府管事徐继独自一人。
至于慕含娇一行人,因为几乎是从河间逃亡出来的,金银细软没带,连下人都没带几个。
章仲义将高意如和慕含娇交给了徐管事,在旁边叮嘱了几句,而后又回到高意如面前,恭敬道:“王妃娘娘,眼下形势危急,属下还要快马赶回去协助主上,不能照看二位,今后在这楚王府,二位人生地不熟,有什么需求尽可找徐管事即可,他定能办妥,主上交代了,这楚王府一切由娘娘说了算。”
高意如看了他一眼,既然已经来了,也只好缓缓点了点头。
章仲义留下一队人马负责加强保护楚王府,之后马不停蹄,启程离去。
随后,徐管事领着两母女进入了这冷清又陌生的五进四合院楚王府,按照吩咐,是将高意如直接安置在了楚王居住的主院,而慕含娇安顿在了折月苑。
来不及管其他,慕含娇病这么重,首要的自然是请大夫给她治病再说。
至于这楚王府的人,按理说本来就应该她们前来拜会她这个新晋楚王妃,所以若是没人来,高意如自然不打算去过问。
高意如取下腕上一只手镯,叫来方嬷嬷,塞进她手中,叮嘱道:“先打听打听王府详细情况再说。”
方嬷嬷看着手镯,皱起了眉头,只能心下感叹,因为这次逃命似的,高意如不但丢了行李也丢了嫁妆,如今只带着一些贴身之物,金银细软更是少之又少。
方嬷嬷询问:“夫人,楚王不是给了你一把小金库的钥匙么……”
分别的时候,元曜确实塞给高意如一把钥匙,还说里头的银子任由她使用,可是她哪能当真就这么毫无顾忌的随便用?
她答道:“如今即将硝烟四起,到时候银子就没用了,改日我们将那些银子取出来,四处收购粮食。”
方嬷嬷吃惊:“怎么说也有上万两,全部买?”
高意如点头,留下少许日用即可,战时除了粮食还有什么更有用?就算他们吃不了,到时候前线肯定用得上,就算打仗很快结束,粮食出手也能卖出更高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