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为臣该做的。娘娘喜欢就好。”
二人说了一会儿话,孙名宵忽道:“陛下的事,孙阁老也听闻了。”
赵陆霎时就安静下来,低着头鹌鹑似的不敢出声。
“我猜测祖父的意思,虽然几代祖皇帝都有来行宫避寒的习惯。但陛下这样说走就走,倒失了规矩。”
赵陆小声喃喃:“我同吴阁老说过的……”
吴雪纬和孙仁商同期入朝,只是一向与对方不对付。后来孙仁商先入了阁,扶摇直上,吴雪纬后来入阁,孙仁商已有了一大帮拥趸,吴雪纬便越发看不惯他。
至于吴雪纬,他也有自己的学生门客,虽然不如孙仁商,好歹却让孙仁商不敢轻易动他。
两人就是这样针对的关系,赵陆说告诉了吴雪纬,孙名宵便一顿,又笑道:“怕是吴阁老一时事多,忘了。”
赵陆气得直嘟囔:“真是年纪大了,以后我可不敢再跟他说话。”
孙名宵但笑不语,过了一会儿才说:“这阵子祖父还忙,等再过几日,或许能抽出一天工夫,亲来行宫看望陛下。”
赵陆忙摇头:“别别,路途遥远,孙阁老还是莫为我特地走一天了。这天又冷,万一冻病了,事儿可全落到吴雪纬身上去了。倒让他占便宜,这样我也不放心。”
孙名宵便道:“既然如此,等我回去,传达给祖父,听他如何打算罢。”
赵陆对着他点头:“二哥哥可要好好劝一劝孙阁老,别叫他来了。”
孙名宵笑道:“是。这会儿天也不早了,臣该告退了。外头有几箱药,都是上好的。金公公一会儿出去清点清点,若有能用上的,臣便不算白跑这一趟了。”
闻言,金公公微微躬身,应下。
听见他的话,赵陆问:“二哥哥这便走了么?一会儿天该黑了,不如在这儿住一晚,明早再走罢。”
孙名宵辞道:“过年过节的,礼部诸事繁杂,臣有公务在身,多谢陛下相留之心,只是却要辜负了。”
赵陆便让金公公送他出去:“二哥哥路上小心。”
“是。陛下也请保重龙体,早日康复。”
外头候着的小公公掀起帘子,孙名宵正要出去,忽见一人影朝他奔来,一面喊:“我的书呢?”
声音甜糯,带着一点急切的味道。
赵陆一愣,开口道:“你自己忘在这儿了,倒来问我?”
原来小几上的是她的书。
赵宜安扑过去坐在床边,捡起小几上的几册小人画翻了翻:“我忘记了。”
又问:“这是谁?”
“是上回送你礼物的二嫂的夫君,孙大人。”
“孙大人……”
赵宜安跟着念了几遍,觉得没什么兴趣,也就丢开不管了。
赵陆抬头,见孙名宵仍背对着他们站着,忙道:“金公公,还不领着二哥哥出去。”
金公公应是。
孙名宵便又作辞,一路低着头,跟着金公公踏出屋门。
方才他忙着转身避开,只瞥见这位昔日的湖阳公主,似轻云一般的裙摆,还有她带来的隐约的玫瑰香气。
都道湖阳公主绝色,未见她的容颜,只听她随意喊了几声“孙大人”,竟就叫人忘俗。
孙名宵笑着摇摇头,回过神,一路朝外行去。
这厢孙名宵不意撞见了赵宜安,那厢赵陆沉着脸,对趴在床上的赵宜安谆谆教诲。
“以后不许随意喊别的男人。”
“我跟着你念的。”赵宜安翻了一页画,又道,“金公公不是么?我一直喊他。”
“他不是。”赵陆抬起她的下巴,“听见了没有?”
“知道了。”
赵宜安轻轻挥开他的手:“我看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金公公:???
马上要走了,这几天字数会少一丢丢,因为还要挤出一点放存稿箱。等我礼拜天给大噶多更一点奥
第39章 美梦一场
手被挥开,赵陆倒也不气,只是又叮嘱了一遍:“不许喊了。”
赵宜安手托着双腮,仍趴在床上,闻言点点头:“好。”
金公公送完人,进来回话。
赵陆便道:“孙名宵送了几箱子东西过来,你叫人去点点罢。”
“是。”
哪知赵宜安又问:“什么东西?”
早晨她问了这话,惹得赵陆无言了好一阵,这会儿又忽然听见,他当即便脱口而出,打断赵宜安:“别问这个。”
闻言,赵宜安抬头看他,只见她神色有些疑惑,不过也真的没再问下去。
金公公已出去遣人点数,次间里只剩他们两个。
赵陆坐了一会儿,忽道:“去炕上趴着。”
“那里太硬了,不舒服。”
“叫延月进来,多铺几床被褥。”
“赶我做什么?”赵宜安一面小声嘀咕,一手抱起书,一手抱起攒盒,慢吞吞走到了炕边,转而趴在了那上头。
等赵宜安移去炕上,赵陆才低头,拿起孙名宵来之前未看完的书,继续看了起来。
原本很容易就能入神的赵陆,这一回不知为何,盯着看了近一刻钟也不能看进去。
赵宜安虽然趴去了炕上,却一直抬着两条小腿前后摇晃。
从早到晚她都待在赵陆的汇泽阁,进出有炭盆烘着,因此延月便替她少穿了些。
这时赵宜安穿的就是一条水蓝马面裙,裙摆散在她腿边,露出里面穿着的浅烟色牡丹绸裤。
丝绸顺滑,一直沿着她的小腿掉下一半。
赵陆又忍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出声,将金公公喊了进来,问:“可备下晚膳了?”
金公公躬身答:“回陛下,已备下了。”
赵陆便点头:“进上来罢。早吃了早些回去。”
金公公便应下,退出屋外去叫传晚膳。
这里只有赵宜安要“回去”,她一听见赵陆的话就不高兴,从炕上仰起身:“怎么老是赶我走?孙妙竹都还住着呢。”
“不赶你,只是今夜睡到西次间去。”
赵宜安嘟囔:“那是孙语兰睡过的地方,我不要。”
赵陆一怔,想起是上回孙语兰来送鸡汤,被赵宜安气晕后,在那里休息了片刻。
难为她竟还记仇。
他便说:“不然你去厢房,那里没有人住过。”
赵宜安也不想去。
正拉扯,金公公在门外问道:“陛下,尚膳监的人到了。”
赵陆转头道:“进来。”
几个小公公提着食盒,安安静静摆好菜肴,又行礼退下,换布菜的宫女上前。
晚膳里有一道椒醋鹅,赵陆一见就无奈道:“吃了三天了,还不腻么?”
赵宜安摇头:“好吃。”
布菜的宫女一听,忙又替她添了一块。
尚膳监的人也是看菜下碟,第一回见赵宜安称赞了,就连着做了几回。
赵陆尝了一口,搁下筷,开始喝茶漱口。
侯着的宫女便利索收拾到食盒里,又将小几拿下。
再看赵宜安,倒是慢条斯理吃着,一点不急。
赵陆漱了口,仍旧靠在床头看书。
赵宜安慢慢吞吞吃了小半个时辰,将一碗鹅肉都吃个精光,最后看着碗碟里实在没剩东西可吃了,才恹恹道:“拿下去罢。”
宫女带着一应残羹出去时,赵陆望了一眼,道:“今日胃口这么好。”
“我吃得肚子胀,再待一会儿好不好?”
赵陆点头:“随你,但戌时前一定要回去。”
赵宜安闷闷的,不情不愿应了下来。
两个人静静坐在屋子两头,等到戌时,延月果然进来请赵宜安去对面。
赵宜安坐起来,延月便蹲在地上,替她穿鞋。
“书我放在这儿,你别叫人碰了。”
赵陆应道:“好。”
待赵宜安走了,赵陆揉揉眉头,接着看书。
小半个时辰后,金公公悄声进来回话:“湖嫔已睡了。”
“几时了?”
“差一刻就是亥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