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住了快十年的东三所,一时间有些唏嘘,“都回去收拾东西吧。”
虽然定了正日子,不过若是全挤在那一天才动手,东西是肯定搬不完的,而且去了鲁王府还得收拾呢,第一天奴婢们倒是能睡木板,可是主子是不能够的。
所以这一天其实就是王爷出宫的日子,其他的东西都得下头人提前办好。
而且东安所地方不大,就这么二十来个下人就够用了,可是搬去王府,扫地的怕是都不止二十来个,所以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施公公怕是要忙到脚不沾地了。
等到了晚上,许元姝去了王爷屋里。
容娟跟恩敬都在,一人手里捧了一个小木匣子,里头都是旧物,许元姝进去的时候,王爷一脸的怀念,叹道:“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啊……”
“王爷。”许元姝上前行礼,等容娟恩敬两个行完礼,这才扫了她们一眼,“你们两个出去,我有话要跟王爷说。”
两人对视一眼,齐声应是,这才离开。
许元姝坐在王爷身边,看着那两匣子东西,笑了笑,道:“王爷,既然喜欢她们,就该给个名分才是。”
王爷稍微移开了视线,道:“倒也说不上是喜欢,陪我许多年了。”
谁会理会是真喜欢还是真习惯呢?总之叫她们两个先占着名分再说。
“既然陪着王爷这么多年,又是娘娘留下来的旧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王爷不如封她们两个做侍妾可好?也算是庆祝乔迁之喜了。”
王爷不置可否,许元姝也不纠结这个,又道:“不知道王府的图王爷可有?能不能叫妾身还有两位妹妹自己挑个院子?王爷放心,妾身是不会挑正院叫王爷为难的,而且两位妹妹都是侍妾,两人住一个院子就成,这点妾身是知道的。”
“倒是我给忘记了。”鲁王脸上略有愧疚之色,道:“下午施忠福说了,选好院子先把东西搬过去,也能收拾起来了――一会儿我叫人给你送去。”
许元姝笑了笑,道:“多谢王爷。”
说了没两句话,又有太监进来禀告,“安王爷来了。”
安王爷?
许元姝下意识看了鲁王一眼,安王就是吴妃生的儿子,她倒东三所一个多月了,还从来没见过他,似乎安王也不跟其他皇子来往,就这么一个人独来独去的,今儿来是为了什么?
太监把他请了进来,安王上前行了半礼,叫了声“十三哥”,目光又往许元姝身上一扫,态度倨傲道:“许侧妃也在?”
许元姝打交道的一直都是聪明人,碰见安王这样的就叫人有点难办了,因为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忽然耍横了。
“王爷。”许元姝曲膝行礼,道:“妾身这就叫人上茶去。”
“慢着。”
鲁王爷还没说话,安王先发话了,“你不用走――”他稍稍一顿,眼圈却给红了,目光落在鲁王身上。
“十三哥,我劝你小心些,当初这个可是父皇赏给我的宫女,可她却是个会攀高枝儿的,先是扒上太子,还有我母亲,后来又是戴公公,还在乾清宫住了一晚上,还有翊坤宫魏――”
“够了!”鲁王一拍桌子,“你今儿来就是说这个的!”
许元姝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要说生气是不太生气的,担心鲁王爷从此对她不理不睬?这也不可能。
毕竟安王说的都是事实,没什么可否认的,鲁王爷也是知道这一点的。
不过正常来说应该怎么表现呢?
许元姝鼻子一抽,手帕就捂在了脸上,“王爷。”她声音立即悲切起来。
“送客。”鲁王厉声道,只是他身子还没好,一发火儿先咳嗽了起来。
许元姝又急忙给他拍背。
等鲁王不咳嗽直起身来,前头安王手上就拿了个木匣子,“这是玉如意一对儿,送给十三哥做乔迁之喜的。”
声音硬邦邦的还有点冷淡,说着直接就上前一步,把木匣子拍在了安王手里。
这可太不合规矩了,宫女呢?太监呢?哪有王爷自己干这个的。
安王又从身后太监手里拿过一匹云水蓝的云锦,几乎是扔在了许元姝身上,道:“这是给你的!”
“不用回礼了,也不用客气,我还要祝贺别的兄长,告辞。”安王蹭蹭蹭的就跑了出去,跟着他的两个太监吓得什么似的,惨白着脸急匆匆的行礼,又急忙追了出去。
被安王这么一出,谁都没心情了,许元姝匆匆告辞,带着她的那一匹布料回了屋里。
“去准备热水洗漱。”许元姝把屋里宫女指使出去,手一翻就在那云锦里头找出一块雪白的绸布来,上头用血写了三行字。
血迹发黑,血痂多有掉落,想必放了一段时间。
石岭郑守备嫡孙女,郑盛蓉,十六。
福清大长公主嫡孙女,傅芳苓,十六。
长兴侯嫡孙女,郭玄妙,十五。
这是什么?
第161章 许侧妃挑了最远的院子
许元姝直接把这布条放在烛火上烧了。
这样的东西,又是从安王手里传出来的, 不用说, 肯定是吴妃递出来的消息。
上次听说她一个月才能见一次安王, 这样费力传出来的消息……别的不说,首先不能泄露出去。
乾清宫的消息……那多半是给王爷选妃了,是单给王爷一个人的, 还是年长的几人都有?
楚王催着礼部去下聘, 已经定了武阳伯家里的孙女儿。
王爷比他还大了一岁, 病已经好了,选妃肯定是有他的。
接下来是姜嫔所出的肃王,这个月就满十七, 若不是去年太子死了,他怕是去年就该定亲了。
还有魏妃的小儿子宁王, 已经十六了, 这时候开始看正合适,挑挑拣拣正好一年。
所以王爷跟肃王肯定是要现在选了, 宁王不一定能赶上这一波。毕竟这单子上的人名只有三个,若是一个皇子一个,那这皇子也太寒碜了些。
郑守备、长公主、长兴侯……都比前头王爷们的正妃身份高了一大截,陛下这是有心还是故意的呢?
戴公公又在里头起了多少作用?
长兴侯啊……不知道他的嫡孙女儿有多少可能嫁进鲁王府?
石岭郑守备一看就是守祖陵的, 若是有关系不被人排挤, 也不会去沦落到守祖陵这样没油水的差事, 所以郑家应该是想着要攀关系来的。
他家的孙女儿多半会对王爷言听计从, 甚至不会提出多少主张, 就算心里有主意,多半是个和稀泥的角色。
大长公主的嫡孙女儿就更不用想了,没有公主的允许,驸马是绝对不会有妾的,而且公主家里多半人口简单,孩子都是公主所出,不会有什么嫡庶之争,人口少更加不会争家产争到头破血流,凭借公主的关系,也都能谋个不错的虚职挂着。
这一位出自长公主家的嫡孙女儿多半是直来直去的性子,可能会有点像吴妃,手段也是简单粗暴,许元姝自然也是不希望她嫁进王府的。
那就只剩下长兴侯了。传了几代的侯府,家里人员复杂,庶支怕是不下一二十房,这样人家的女儿……应该比前两个要聪明得多。
许元姝吹息蜡烛躺在床上,明儿去给魏妃请安的时候,要探一探消息了。
第二天一早,许元姝照例去给魏妃请安,魏妃这几天心情大好,眼看着跟靖王爷争皇位的对手一个个都倒下去了,皇太后唾手可得,她又怎么会不开心。
“听说王爷已经能出门了?”魏妃一见她便问。
许元姝点点头,“能自己走到御花园,也不用人扶了。”
魏妃脸上浮现几分笑容,她是真心期盼尚平能养好身子的,别的不说,若是他真死了,陛下没什么影响,可是这些皇子们又要守孝一年。
赵侧妃那孩子虽然能说是两次孝期之间得的,不过说出去总叫人觉得靖王爷色急。
“那你要上上心了。”魏妃道:“尚平有些事儿不太放在心上的,你得旁敲侧击施公公,圆房你一定得排第一个,不然后头抬不起头来的。”
许元姝应了声是,小声问道:“听说楚王的婚事已经下定了,我们王爷的身子也好了,总不能叫弟弟排在前头吧?”
魏妃了然的笑了笑,她以为许元姝是担心尚平娶妻之后她得暂避锋芒,一切以正妃为尊,道:“最近倒是没什么消息,得等王爷病好,身子骨不好的时候,更不能在女色身上着急了。”
许元姝点点头,明显松了口气,道:“还半个多月就要搬出去了,王府得招好几百下人,这几日施公公整日都在宫外待着,忙得瘦了好几圈。”
话题转到闲聊上头,等吃过早饭,许元姝很快便告辞了。
给王爷们选妃的事儿怕是还没告诉皇后,不然坤宁宫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又是在这个时候,多少双眼睛盯着……魏妃怎么可能不知道?
看来消息瞒得挺紧。
回到东三所,许元姝叫来了梅氏跟朱砂,又把王府的图纸往她们前头一摊,道:“王爷叫咱们自己选院子,你们先看看。”
鲁王府是亲王府,规格很高,前院是东中西三路,中间有面阔七间,进深五进的正院,两边都是五间三进的院落,加起来一共八个院子,将来完全够儿子们用的。
二门进去是后院,面积只比前院小了一点。
说是后院,其实就是花园,各种院落错落其中,当然王妃住的正院还是规规矩矩立在当中的。
除了正院,还有八个院子,以及两座三层的秀楼,有建在水边的,也有建在花草树木里的,总之景色都不错。
当然后院的女人们,挑院子看的从来都不是景色。
梅氏看了许元姝一眼,道:“秀楼都是给女儿住的,我挑个距离秀楼进的院子可好?”
这理由可太言不由衷了,梅氏进门头一天就用计去了王爷屋里,第二天就给她送了把柄过来,她哪儿是老老实实想着生个女儿的人?
还不是看着秀楼距离前院近,那自然也是距离王爷近了。
许元姝笑了笑,指了指靠前那一座秀楼,道:“这得给王妃留着,妹妹若是真想靠秀楼进,只能选后头的院子了。”
许元姝可不愿意被人利用,到时候正妃进门,她一句这是许侧妃安排的,那岂不是直接把她推出去了?
虽然许元姝觉得跟正妃迟早要起冲突,可她从来没想过正妃一进门就不管不顾先冲上去的。
“还有,你们两个住一个院子,咱们刚搬进去,园子里怕是空荡荡的,住在一起也显得亲热。”
梅氏眉头微微一皱,住在一起?她跟朱砂是肯定要住在一个院子的,侍妾是不能单独开院的,除非她极其受宠,可是许侧妃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住在一起?好半道上截王爷吗?
梅氏笑了笑,以为明白了许元姝的意图,便故意一个个院子问过去,什么“离水边太近”,“周围树太多,怕是晒不到太阳”等等说了一大通,这才问许元姝,“姐姐打算住哪里?”
“我怕水,便不往溪边凑了。”许元姝指了指花园最西边稍稍靠后一点的院子,“就这里吧,离水最远。”
外祖父说过,靠水的地方潮湿寒冷,兴许一两年还看不出来什么,年纪大了难免腰酸腿疼直不起腰。
当然住这里还有个好处,西北角上是后院的大厨房,还有奴婢群房,这里人来人往进出多,将来万一……她想要传递消息出去,十分方便。
不过这种事情就不用告诉其他人了。
梅氏见她选好了院子,不由得一喜,却又故作惋惜道:“我倒是挺喜欢水的,朱砂妹妹呢?”
朱砂点了点头。
梅氏便指了东边最靠前的一个院子,道:“这儿不错,距离王妃不远不近的,将来请安也方便,而且周围也有水,我们两个不过是个侍妾,住在湖边怕是太引人注意了,这儿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