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瑶棠只好道:“你别跟着了,我父王,可能不大喜欢你,要是瞧见了,定要生气的。”
虽然对于赐婚一事,程王爷没有发作,那是看在女儿的面子上。但要是等等看到江然,估计气不打一处来,你说她这个夹中间的,还能怎么办呢?
江然道:“那阿棠抱抱我,我就走。”
程瑶棠转身继续走:“你要是想被打死,就跟上来吧。”
江然只好笑着拉住她的手臂:“我错了。”
说话间,已经将人拉进自己怀里。但毕竟还在宫里头,江然也不敢太过放肆,只轻轻抱了抱,便依依不舍松开,笑声低低。
“这种事怎么能让小姑娘来呢。”
程瑶棠面无表情,抬起脚毫不犹豫就踩过去。
江然原本打算不就受几脚嘛,他肯定可以做到眼也不眨一下。毕竟他家小姑娘也不会真的用力踩他吧,她肯定是心疼他的吧。
结果事实证明,他想太多了。
小姑娘的力气,和当年将他脑袋往雪地里按对比,是有之过而无不及。
江然脸色渐渐绷不住,叹息道:“阿棠,若你去习武,我肯定打不过你。”
程瑶棠微抬下巴:“难道你现在打得过我?”
他神色一凛:“打不过打不过。”
程瑶棠眼睛弯了弯,收回脚,转过身继续往前走。旁边的人忙不迭跟上来,口中却没个正形,但也哄得她嘴角的笑意压不下去。
前面几辆马车已经映入眼帘,江照趴在车窗前,笑容灿烂地朝她挥手:“棠姐姐!”
程瑶棠眼睛一亮:“阿照!”
江然在耳边低低地道:“阿棠,你从没用这般温柔的眼神看我。”
温热的气息扑在耳尖上,程瑶棠脸颊微热,干脆看也不看他,转过身就往程王府马车的方向走去。谁知身后的人非要快步凑过来,定定看她两眼才说:“明日我再去看你。”
“明日我没空。”
“那我去看看程王府门口的石狮子。”
“……”
程瑶棠忍无可忍狠狠瞪他一眼。
看着她钻进马车里,缓缓驶出宫门,江然这才低低笑了笑,回过身往自家马车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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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回过年,作为程王府嫡女,就是请不完的安。次日未到卯时,程瑶棠就被丹华喊醒,昏昏欲睡的被穿好衣裙、施以薄妆、戴上华贵饰品。等全部忙完,她也清醒了。
出府时,天才刚蒙蒙亮,门口悬挂的灯笼灯火未熄,寒霜弥漫,长路清冷。
“阿棠!”
程瑶棠呆了呆,没想到江然竟然说到做到,居然真的过来了,而且还是这么早。
程王府和江王府地位特殊,逢年过节必要的礼仪不能少,作为两家王府嫡出,应当是要大清早进宫请安的。程瑶棠这么早起,江然当然也要这么早起。
不过两家王府完全不同方向,她没想到江然还绕路过来。
江然笑眯眯掀着车帘,又喊道:“博昱哥!”
程博昱惊讶道:“阿然,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你是来等阿棠,一同进宫吗?”
不等江然说话,程瑶棠已经淡淡道:“没有,他是来看石狮子的。”
自己说要看的石狮子,郁闷着都要看完。江然轻咳两声,很不走心瞥了瞥那两尊石狮子,说:“阿棠,你家门口的石狮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威风啊。”
“喜欢就多看两眼。”
明曦县主格外冷淡,丢下这句后率先钻进车内。
程博昱紧跟着坐进去,笑着道:“过年入宫请安礼节繁冗,自然叫人不大高兴得起来。还要叫我哄开心了才愿意笑,今日阿棠倒是十分高兴。”
程瑶棠猛地抬头,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我哪有高兴!”
作者有话要说:(~ ̄▽ ̄)~
第39章
一路上,程瑶棠都陷于自己哪有高兴的自我怀疑中。
一下马车,江然立即紧紧跟在身侧,清越的声音不断响在耳畔,染带着浅淡笑意,阿棠长阿棠短,却半点都不觉得吵闹。
深宫里,这段极长的道路,仿佛也没那么远了。
一会儿要施的繁冗礼节,像是也没那么令人烦闷了。
再想冷着脸,也禁不住被逗得弯了弯眉眼。
好吧,她的确有点儿高兴。
到慈宁宫时,帝后正在向太后请安,偏殿还等着一众皇子皇女。
虽说最晚才轮到他们进去请安,但若是晚到,却要被说不成体统的,原本就地位特殊的江程两家,自然不会去犯这个错误。于是早就习惯的耐着性子在偏殿等待。
永晋帝妃嫔众多,皇子皇女已经坐满大半个屋子,除去二皇子、三皇子、六皇子不幸夭折。太子,四皇子、五皇子年纪相当,夺嫡之争悄然开场,围绕的正是他们三人。太子为皇后所出,自出生便尊贵无比,拥护他的人最多,却因性子阴沉,不得陛下所喜。
四皇子生母安嫔,若不是有先帝玉佩加持,怕是连陛下的眼都入不了,但贤名在外,如今也颇受永晋帝喜欢。
五皇子生母是正当宠的贵妃,性子难免张狂,但受不住永晋帝爱屋及乌,最受陛下喜欢。
三人各有所长各有所短,太子之位虽然如今坐得还算稳,但暗流涌动,之后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其余的,如七皇子、八皇子、九皇子,年纪还小,来请安都由乳娘抱着,尚造不成什么威胁。
程瑶棠和江然他们进来时,整个偏殿静悄悄的,三位最有力的争储人选,各自对对方不屑,也没有旁人在,连虚情假意都懒得使出来。
“江世子和明曦县主一同走进来时,瞧着还真是一对璧人呐。”
当先开口的是五皇子周元锐,面上挂着轻佻的笑意,话语却怎么听都有些阴阳怪气。
江然笑眯眯接道:“五皇子说得正是。”
如果放在原来,四皇子周元礼以温柔敦厚示人,就算心里有别样想法,此时也定会站出来打破这份尴尬,但玉佩的事情,难免让他迁怒整个程王府的人。现下只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沉默盯着桌上的茶盏。
至于太子周元昊。
从他在背后会向程瑶棠说江然的不是,就可以想象得到,他万分不待见江王府,比谁都想看他们的笑话。
不过他素来性子阴沉,喜怒不形于色,现下也是淡淡的。
程瑶棠和江然,同这几位皇子们也算一起长大,或许别人要害怕他们几分,程瑶棠和江然却是半点也不怵,施施然行过礼,就往椅子上坐下去。
周元锐笑嘻嘻地说道:“从前都以为江世子和明曦县主不和,父皇还说回回碰见便是剑拔弩张。谁知江世子一朝求娶,明曦县主和江世子形影不离,就是不知道父皇有没有被吓一跳呢。”
如果说刚才第一句话还有些调侃的意味,那么现在这句话,则是意味深长,别有所指了。纵然大南国民风不会太过拘束,却也有男女有别这个成语,像周元锐这么说,更似是在指程瑶棠和江然面上不和,背地里却早就勾搭到一起。
深深一听,有些难听。
程瑶棠淡淡道:“五皇子这么说,明曦很是震惊。”
周元锐看过去。
程瑶棠叹息道:“整个长安城谁人不知,明曦温柔可亲,绝对不是那种会和人吵架的人,既然如此,又什么时候会和江世子不和呢?”
江然立即道:“就是啊,阿棠最是婉婉有仪。五皇子若要说,说江然就是,可不能平白说姑娘家的不是。这样子很不好。”
程瑶棠非常应和的低眸羞涩一笑,整个人便宛如一缕春光烂漫,流泻出浅浅柔意,叫人看得呆了呆,将人要说的话都变得轻声细语,生怕惊扰。
但是周元锐不属于那种人。
如果不是顾忌自己的身份,他恨不得站起来,质问:温柔?是将人按雪地里的温柔?还是
片刻后,他阴阳怪气一笑:“看起来江世子倒是对明曦县主一往情深。”
江然颔首:“正是。”
周元锐轻嗤一声。
周元礼和周元昊虽然都没说话,心中的想法却在此刻出奇一致。
回答的倒是爽快。是么,他倒是要看看,这种一往情深,在权利倾扎间,还能够保持多久。
从慈宁宫请安出来,接着前往皇后的太凝宫请安。
皇后一看到程瑶棠和江然就不舒服,没想到两个人还一齐进来,顿时只觉得脑袋隐隐作疼。表面上还得强颜欢笑:“你们有心了……如意。”
她唤了声自己的贴身宫女,宫女便将几个秀美的荷包递过去。
看着他们收好压岁钱,皇后正要说话,永晋帝就过来了。
永晋帝眉心处隐隐带着烦闷,程瑶棠他们不敢多留,请过安后,便先行告退了。
“陛下有些烦忧?”皇后取下护甲,双手轻柔按在永晋帝的额角上,轻柔道,“难道是因为江世子和明曦县主?”
永晋帝闭着眼,听到这儿皱皱眉,“关他们什么事?你呐,别总是听外面的风言风语,明曦和阿然都是朕和皇后从小看着长大的,他们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不清楚么?”
皇后手指微微一顿,很快就不动声色继续轻轻揉按,柔声转移话题问道:“那陛下是因为什么事烦忧呢?”
“裴执行事雷厉风行,朕方才得到消息,成楚已经归顺北国。”
成楚虽然不过是个小国,却也有百年历史,未曾想到这么快便归顺北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皇后不清楚,但却知道,这绝不是一个好征兆。
她怔了怔,低声道:“陛下不是已经有意,让荣安县主前往北国和亲吗?”
“不错。”永晋帝叹了口气,“只是朕听闻裴执眼高于顶,不知道荣安县主是否入得了他的眼。听闻他喜虐杀美人,朕担心直接将荣安送过去,若是荣安不得喜欢,反叫裴执厌恶,恐会伤及两国之间的和平。”
皇后震惊道:“那裴执竟然是这样凶残无情?”
“这才是最让朕烦忧的。”永晋帝沉了沉脸,说道,“所以朕打算先修书一封,遣人送到北国去。如果裴执对和亲感兴趣,再做定夺。”
过了一会儿,皇后轻声道:“陛下,还有昊儿的亲事还要请陛下定夺……”
太子已到年纪,的确不能再拖了。
永晋帝端起茶盏,随口问道:“皇后钟意哪家?”
皇后眼睛里浮出笑意,道:“魏太尉的孙女魏姝仪,本宫瞧着不错,性子柔顺却不柔弱,是个担得起事的。”
永晋帝手中的动作顿了顿,道:“朕记得。她同明曦,一直有长安第一美人的称号,到底哪个更美,现在还是百姓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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