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司珩将车停在地下车库。
车子熄火,他解开安全带,顺势把今兮的安全带按钮给按下。
“都已经发生了,别再去想了。”贺司珩说。
今兮冷冷看他一眼,不说话,兀自下车。
贺司珩顿了顿,默默跟着她上楼。
“晚饭想吃什么?”他没话找话。
“不吃。”
“那可不行。”
“气都气饱了。”
“……”
保姆离开前开了玄关处的廊灯,暖黄色的光,看起来分外温馨。
今兮赌气似的背对着贺司珩脱鞋,也一并把外套脱了。
狐狸毛皮草顺滑,随意地搭在五斗柜上,趁主人换鞋的工夫,滑溜溜地往下跑。贺司珩看到,掠过今兮想要抓起她的衣服。
手还没伸到她那儿。
今兮躲开。
不管如何,贺司珩的脸霎时沉了下来。
今兮却跟察觉不到他情绪变化似的,不冷不热地开口,“离我远点儿,我现在一点儿都不想碰你。”
往前走了几步。
她转回来,不是和他商量的语调,而是在通知他,“今晚分房睡。”
贺司珩下颚绷得紧紧的,看了她好几秒。
“今兮。”
“别叫我的名字。”
廊灯落在他眉间,他的目光变得柔和,“闹什么?”
今兮没理他,闪身进了浴室。
这是真气着了。
贺司珩挑了挑眉,有些没辙。
-
到浴室,今兮躺在浴缸上泡澡。
中途,响起门把扭动的声音,门没开――被她反锁了。
“开门。”隔着扇门,贺司珩的声音有些远。
“不要。”她懒洋洋地回。
沉默几秒。
贺司珩问她:“你是不是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
当然不是。
玄关柜里有备用钥匙,她当然知道。
她对家里的上心程度比不上贺司珩,她都知道备用钥匙在哪儿,贺司珩不可能不知道。
果然。
不到一分钟。
门边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
今兮缓缓睁开眼。
贺司珩站在浴缸边,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他冰冰冷冷的脸上满是傲气,得意地低睨她,不冷不热的语气,像是在撕扯她的神经,令她全身都起鸡皮疙瘩,“几天没见,怎么变得这么不乖了,嗯?”
后知后觉的惶恐涌上心头。
惹恼他,最后,不好过的还是她。
今兮想求饶示软,“阿珩。”
贺司珩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衣扣子,“知道错了?”
她点头:“嗯。”
他身上的衬衣掉落在地。
与此同时,浴室响起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
皮带解开。
贺司珩一脚跨进浴缸里,他手指捏着她的下巴,在水中与她相拥,语调清冷,悠悠道:“晚了。”
明晃晃的灯下。
浴缸里的水翻涌。
贺司珩抱着她离开浴缸回到房间。
今兮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临睡前还挣扎着说了一句:“分房睡……”
他和睡着的人还计较:“不分。”
给她套睡衣时,他忍不住看她背后那块疤。
她的皮肤似雪白,肌理光滑,唯独肩胛骨这里。
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疤。
这块皮肤被烫伤过,好在送诊及时,又送去整容医院修复过,如果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这块皮肤比其他地方,颜色更深一些。
意外的,过去这么久,这块疤脱皮、变小,比其他地方显然更淡的皮肤,构成了一幅画――
是穿着裙子跳舞的少女。
裙摆摇曳,窈窕生姿。
像是一道纹身。
他俯身,几乎是虔诚的态度吻过这块疤。
“这么久了,不疼了吧。”
“以后不会疼了。”
“我保证。”
第14章 哪哪儿都不行
次日一早,日历又往后翻了一页。
十二月三十号,明天就是元旦假期,也是新一年的开始。
今兮在学生时代对假期分外憧憬,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除了法定节假日外的日子她都在练舞,没一天休息。而假期,她可以跟随父母去外地旅游,勤奋如她,也会有懈怠懒惰的时候。
工作后,唯一期待的假期只有国庆和春节假期,时间长,能够有充足的时间玩儿。像元旦这种三天假期,放了跟没放也没多大差――距离近的地方周末也能去,距离远的,两天都耗在路上,压根没时间旅游。
而且一般这种法定节假日,往往是医院最忙的时候。
也是贺司珩最忙的时候。
她和贺司珩,向来对节假日敬谢不敏。
但也有人偏爱节假日。
比如孟宁。
中午吃饭的时候,孟宁问她:“你元旦有安排吗,没安排的话,我们一块儿去泡温泉吧?南山那边的私汤挺不错的,去吗去吗?”
一大串的话,压根不带停的。
今兮原本想拒绝的,但听到“温泉”,又忍不住心动。
“南山那边吗?”
“对啊,我有悦庭的黑金卡,酒店经理昨晚给我打了电话,问我元旦过不过去,她能给我留个温泉房。”
今兮琢磨了下,问:“去几天?”
“你想待几天就待几天,”孟宁说,“咱俩前阵子都忙着演出,周末都没怎么休息过,要不元旦就在度假酒店待着吧?”
她话语一顿,猛地想起:“还是说你和你男朋友约好了?”
提到男朋友这三个字。
两个人很有默契的,脸上红云斑斓。
“没,他元旦三天都要值班,”今兮眼眸淡然,好似什么都没想起般地说,“那我们明天过去还是今晚就过去?”
“我都可以,看你。”
“明天吧,今晚我收拾一下衣服那些。”
“就这么说定啦。”
“嗯。”
晚上排练结束,今兮是最后一个离开舞房的,她把灯关了,锁好门,去洗了个澡,换上自己的衣服才离开。
夜幕四合,枯朽枝叶在寒风中灰败又孱弱地摇曳。
舞团的建筑楼是红褐色的,楼前停了不少私家车。
今兮一眼就找到贺司珩的车,黑色的保时捷。她过去打开车门,规规矩矩地扣上安全带,“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和我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