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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鹅颈 第77节

天鹅颈 慕吱 5327 2024-06-30 07:06

  今兮的房间在贺司珩的隔壁,有几次,于素不舍她离开,强硬拉她在家里留宿,今兮住的,便是这个房间。

  房间没变,只是里面的沙发、摆件等,变了样。

  墙上挂了一幅画,赫然是她多年前在舞台表演被摄影师抓牌的照片。她单脚点地,另一只腿,膝盖微曲,白色芭蕾舞裙在空中飘荡。她双手高举,莹白指节在暗色调的舞台上,像是雪地里的一滩血,鲜明,蛊惑,勾起人内心的欲望。

  于素把她带进卧室,就先行离开,说是下楼给她准备吃的。

  今兮坐在床边,用手机查询了下花瓣层层叠叠,颜色从外到里,由白渐变到粉的花的花名是什么。

  ——冰雪芭蕾。

  房间角角落落,都彰明于素的用心。

  恰这时,房门合上。

  她回头,看到贺司珩背抵着门,眉眼慵懒地看她:“喜欢吗?”

  今兮:“挺喜欢的。”

  换来他一声嚇笑:“你倒是喜欢了。”

  今兮不解。

  “分房睡是个什么理?”

  怔松几秒,她弯唇笑:“我可是病人,要静养的。”

  贺司珩:“我睡相很好。”

  今兮:“我睡相不好。”

  贺司珩:“我不介意。”

  今兮眼微眯,上下打量着他,最后,得出个结论:“我突然觉得在这儿住挺好的,分房睡什么的,真好。”

  贺司珩没说话,转身,毫不留情地离开。

  离开前,极绅士地带上门。

  只是。

  “砰——”的一声。

  关门声响的,好似地都跟着震了震。

  -

  今兮在贺家待的日子,可以用三个词简单概括。

  清净、悠闲、养尊处优。

  孟宁得知她现在的生活,羡慕的眼红,发来视频请求。

  “让我看看南城豪门贺家到底是什么样的。”

  今兮哭笑不得。

  孟宁:“你在哪儿呢,怎么都是花?”

  今兮:“花房。”

  孟宁:“在花房赏花吗?”

  今兮:“喝下午茶。”

  闻言,孟宁幽幽地叹了口气,“好羡慕你,周末能够这么悠闲地吃下午茶,你知道我要干嘛吗?我要去教那个小屁孩大提琴。”

  说到这个,今兮想起孟宁当江渝汀大提琴家教老师的事儿,问:“小江不乖吗?”

  孟宁嘴角抽了抽:“他和乖这个词能搭上什么关系?”

  今兮默住。

  孟宁头疼:“每天上课,他都在问我一些有的没的的问题,昨天问我有没有男朋友,他说他有哥哥特别帅,要介绍给我。”

  今兮:“啊?介绍了吗?”

  孟宁矢口否认:“当然没,我和他说,我不喜欢家里有两个儿子的。”

  今兮:“你还有这种要求?”

  “骗他的啦,我就是觉得,我要是当了他嫂子,那不是免费给他当家教老师吗?兮兮你看,男人真的没一个好东西,小小年纪就知道骗女人的钱了。”

  今兮笑得花枝乱颤。

  随后,二人又聊了些有的没的,但孟宁迟迟没有挂电话的意思。

  “今兮。”

  “嗯?”

  孟宁欲言又止,再三纠结后,还是说,“昨天我在江家,遇到了你爸爸。他知道我和你是一个舞团的,又是你介绍我来当小江的家庭教师,就问了我几句有关你的事。”

  今兮脸色微变,笑意未达眼底,“他问你什么了?”

  孟宁:“就问我一些很普通的问题,什么在舞团工作之类的……我都回了,但是……”

  “你说。”

  “你生病了,为什么没回家啊?”

  今兮眼睫低垂。

  孟宁并不了解她家的情况,站在她的角度,无法理解为什么今兮生病还不回家。

  思来想去,似乎,只有一种解释。

  “你和你家里的关系不太好吗?”

  “嗯。”今兮承认,“我出院那天,刚和我妈妈吵了一次架。”

  “啊……”

  旁人的家务事,孟宁作为局外人,不好打探太多。

  她草草结束这个话题,只说,“那我以后都会注意点儿说话的,你放心,我这张嘴除了面对吃的时候管不太住,其他时候都挺管得住的。”

  “嗯,谢谢你,宁宁。”

  电话挂断。

  今兮心情始终淡淡,她躺在躺椅上,隔着玻璃,盯着不远处陨落的夕阳。

  思绪渐凌乱。

  今源丰在她生命里并没有扮演多好的一个父亲的角色。

  他忙于工作,忙于应酬。年幼时,今兮对父亲的认知,都来自于外公外婆,以及母亲的口中。后来他生意越做越大,有时间回来看她,每每回家,都会带今兮最喜欢的芭比公主。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今兮很喜欢今源丰。

  在她的眼里,父亲虽忙碌,但待她大方阔绰,她想要什么,他就会无条件应允。

  今源丰是典型的传统中国父亲。

  陪伴?

  理解?

  教育?

  ——鲜少。

  给予子女的,永远都是金钱。

  在他的眼里,只要给够了钱,给今兮一个好的经济条件,那他就是一个成功称职的父亲。

  可他又总是在外人面前炫耀今兮的。

  左一句“我家今兮如何如何优秀”;

  右一句“女儿好,女儿贴心”。

  今兮又觉得,没什么了。反正,他是爱她的,这就够了。

  其实直到现在,今兮都没怀疑过今源丰对她的爱。

  他们本就联系不多,读书时,今兮给家里打电话,都是给沈雅月打的,联系不到沈雅月时,她才给今源丰打电话。谈话内容干涩,不到一分钟,通话结束。

  今宴出生后,反倒是今源丰,经常主动联系今兮。

  他怕今兮多想,每次和今兮打完电话,都会在微信上发一句,“爸爸永远爱兮宝。”

  思及此,今兮打开手机,和今源丰的聊天界面。

  从下往上翻,数十页,都有今源丰发的这句话。

  今兮却一句都没回。

  说她狠心也好,冷血也罢。

  破镜无法重圆,覆水也无法挽回。

  她用指甲戳了戳屏幕,最后停在最新的几条消息上。

  昨天。

  应该是今源丰在江家遇到孟宁后,太过想她,又担忧她,给她发了条消息。

  他问:【爸爸那天去医院问了,你出院了,可是爸爸去你那儿过,你不住在那儿,你住哪儿去了?】

  【爸爸很担心你,能接一下爸爸的电话吗?】

  【回个消息也好。】

  得知她生病住院,今源丰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但今兮都没接。

  那天在病房,她和沈雅月吵架吵得不可开交,她一度觉得,已经到无法挽留的程度了。母女走到这一步,谁都有错。

  沈雅月有错。

  她也有错。

  今兮却不愿低头。

  她是高傲又固执的黑天鹅,不为任何事妥协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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