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把身上套着的,贺司珩的衣服给脱下。
“臭男人。”
衣服被甩在地板上,柔软的衣服,按理说不会有任何声响。
今兮却很突兀地,听到“咚――”的一声闷响。
她半疑半惑地捡起衣服,往衣服口袋里摸了摸。
指尖接触到的,四方小盒,丝绒质感,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她掏出来一看,是刚刚贺司珩说要收起来的戒指。
可刚刚,她分明看到贺司珩把这戒指放进口袋里了,怎么,现在又出现在他外套口袋上了?
模模糊糊之际,今兮记起来,刚刚他抱了抱自己。
思及此,今兮掏出手机,给贺司珩打电话。
贺司珩低沉嗓音显得空灵,“看到了。”
语气笃定,似乎猜到了她这个电话的来意。
今兮打开戒指盒,钻石折射出来的光,璀璨夺目,不比方才的烟花盛宴逊色半分。
不知不觉间,她的声线变甜,“啊,看到了。”
“喜欢吗?”
她故意道:“还行吧。”
听筒里,传来他一声淡笑,“不能还行,这枚戒指,可花了我不少钱。”
今兮:“贺家大少爷还会缺钱吗?”
贺司珩:“是不会。”
“养只天鹅公主的钱,还是有的。”
今兮的唇,不自觉地往上翘:“我可没说要你养。”
“收了我的求婚戒指,就是我的未来妻子了,怎么会不需要我养?”
“你都没求婚。”她小声嘀咕。
“嗯,先不求婚,但戒指先给你。”
“干嘛,怕放在你那儿弄丢了是吧?”
贺司珩眼梢轻轻挑起,似笑非笑地回她:“怕你跑了,先预定了。”
那个夜晚,今兮和贺司珩通话了很久,久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的光,二人才挂断电话。后来,今兮都不知道那天晚上他们到底说了什么,怎么天天黏在一起的两个人,还能有那么多的话题可以聊的?
怎么他们可以打这么久的电话?
怎么,他们不像在一起很久的情侣?
像,刚在一起,热恋期的情侣。
凌晨睡的,今兮一觉,睡到了下午。
她饿得不行,下楼找吃的。
客厅里,沈老爷子戴着老花镜看电视,见她下楼,无奈又宠溺地笑:“昨儿个几点睡的,怎么现在才醒?”
今兮刚睡醒,思绪还有点凝滞。
沈老爷子是知道她睡醒后需要一点儿时间清醒的,没急着追问,视线收回,到一半,停下,一脸震惊地再度看过去。
“等等――”
今兮捧着牛奶,怔怔地看着他。
沈老爷子从客厅走过来,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弯腰,凑近。
今兮被他这动作弄得一脸莫名。
她问:“外公,您干什么?”
沈老爷子:“我眼神好像不太好。”
今兮更莫名了。
听到他下一句,喊老太太:“春儿,你过来看看,咱家今兮丫头手上戴着的这个,是不是戒指啊?”
老太太急匆匆赶来:“什么戒指?”
然后两个人抓着今兮的手,跟研究什么古董似的研究着她指间的这枚戒指。
“这是钻戒吧?”
“真的钻石哦?”
“一克拉吗?”
“不止哦。”
“还挺好看的,你觉得呢?”
“我也觉得。”
今兮被直勾勾地盯着,她眨了眨眼,淡然道:“贺司珩给我的求婚戒指。”
二人脸上的笑,怎么样都藏不住。
老爷子:“昨儿个求婚了?”
今兮想否认,说没有,但又怕老人家再三追问,解释起来麻烦,于是说:“嗯。”
“求婚好,求婚好。”老太太开心地重复了几遍,复又问今兮,“那,你俩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啊?”
今兮嘴里的牛奶还没咽下去,被呛住。
她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满脸通红。
缓过来后,她对着二老满是期望的眼神,斟酌着问:“外公,外婆,你们想我们早点儿结婚吗?”
“倒也不是,只是顺嘴这么一说,”老爷子笑着说,“你们想什么时候结婚就什么时候结婚,放心,咱们家里,永远不会给你压力,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老太太附和着:“对,结婚不着急的,你还小,未来的路还远着呢。”
……
今兮手上的戒指一直没摘。
父母自然看到了,但没多问,只说:“挺好的。”
年初八上班,年初七,今兮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里,回贺司珩那儿住。中途,她去楼下拿水,路过父母房间时,听到里面的交谈声。
今源丰道:“我和贺成说了,今兮和阿珩要是结婚了,要小孩儿这事,都别催,他俩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啊,你也别在今兮面前说些有的没的,她是成年人了,自己的事儿自己能拿主意。”
沈雅月:“我知道。”
今源丰:“还有,我前几天找了律师,把股权都转移到今兮名下了。”
沈雅月:“这些你不用和我说,咱俩忙忙碌碌,都是为了两个孩子。”
今源丰说:“不是,我把属于今宴的那份,都给今兮了。”
沈雅月瞬间抬高了声音:“小宴什么都没有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啊,你就这么狠心,让小宴什么都没有?”
“贺家那样的家庭,我怕今兮嫁过去,有人会看不起她,会私底下议论她。我作为她的父亲,从小到大,没陪过她,没看过她一场演出,没陪她做过作业,甚至连接送她上下学都不曾有过。”
说到这里,今源丰哽咽了下,而后,略显艰难地吐字,“我一直以来,能给她的就是钱,所以她结婚,我也只能送她这种礼物。”
“咱俩注定是不称职的父母,雅月,我们已经够让今兮失望了,在她结婚这件事上,能做的只有这个了。至于小宴――我还有那么多公司留给他管理,他能拿多少,那是他以后的本事,儿孙自有儿孙福。”
空寂的房间里,最后只剩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
今兮拿着水杯,默默地望向窗外。
接连下了半个月的雪终于停了。
灰蒙蒙的天,有两片云浮动,忽地,一道光撕开裂缝,照亮人间。
-
年初八,开始上班。
上半年的任务和往年一样,准备六月的国际芭蕾舞大赛。舞蹈团在独舞上,共两个名额,毫无意外地,今兮占了其中之一。
今兮每天忙着备战国际大赛,以防去年肋骨骨折的事再次上演,每次练舞,她都格外小心。日常生活中,也是。
而在收了贺司珩那枚戒指后,贺司珩那边,对求婚这事儿,又毫无动静。
今兮收到戒指后只在家戴过,回到贺司珩那儿就没再戴了。
贺司珩甚至再看到她光秃秃的手指的时候,没问过一个字。
那种,上床不带套的――渣男既视感,又出现在贺司珩身上了。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了两个月,今兮每天都在想――贺司珩到底是不是确定了她被自己绑住不会跑,贺司珩就是觉得不用求婚她也能嫁给他,贺司珩就是这么个没仪式感,他就是不想求婚,他就是觉得她不配求婚……
她实在受不了每天胡思乱想的自己,于是在四月底的某天。
下班后,她开车,回到自己的房子。
房子里空荡荡的,一尘不染,好似没人住过一样。
今兮想起今天中午吃饭时,孟宁说她那儿还有一个月才能搬进去。
今兮在房子里转了一圈,又打开孟宁住的房间的门,床上连被子都没有。
她回到沙发上坐下,越想越不对劲。
于是拿起手机,给孟宁打电话。
电话甫一接通,今兮听到,那边,猝不及防地响起一道男声。
“孟宁在洗澡,有事吗?”
男人的嗓音质感偏冷,声线稍低,又透着种熟悉感。
今兮的生命里,男生朋友本就不多。
不需要怎么排除,她就将那个名字念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