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快去叫太医……”
赵佑对着她的背影瞥了一眼,眸底有很多东西一闪而过,咬住唇,眼眶发红,终还是化为一句无声叹息……
那杯酒,已经将水与酒的比例控制得极好,下手轻重,他自有分寸,绝对不会让元儿有事。
对不起,元儿,对不起……
第二天,宫中都在传,说是住在翠庭的客人饮酒如痴,整天泡在酒坛里醉生梦死,稀里糊涂将自己不满半岁的弟弟也给灌了杯酒,那小婴孩醉了一天一夜,好不容易才让宫里的太医救醒。
从那之后,他在侍卫仆从脸上看到最多的是鄙夷与不屑,就连那乳母见了他也是摇头叹息,颓废至此,可怜可悲!
又一场宿醉醒来,一睁眼,就对上一双满是悲悯同情的杏眸,眉眼十分眼熟。
赵佑愣了下,一时没反应过来,倒是那人先开口轻唤:“殿下,好久不见。”
“原来是月公主,确实好久不见了。”赵佑接着额头,低头看到自己皱襟污秽的衣衫,嗅得满身酒味,不觉苦笑:“我不知公主驾到,仪容失态,实在失礼。”
秦月怔怔望着他,眼底闪过一丝歉疚与惭愧,半晌才道:“月儿昔日在赵氏王国皇宫深受殿下照拂,没想到现在……”
“没想到现在成了阶下囚?”赵佑接过她的话头,从地上慢慢爬起来,自嘲一笑:“风水轮流转,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月公主当初在福临门,可曾想过会有今日?”是了,当时她对着那假秦冲又哭又吼,一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模样,演够了手足情深的戏份——
这秦家之人,个个都是演戏高手!
“我……”
秦月略有不安,低道:“你可是说我对那少年郎说的那番话?”
赵佑没作声,听得她轻叹道:“不错,我自己的亲哥哥,我自然是认得的,也知道那少年是假的,在去往赵氏王国的路上二哥就跟我讲清楚了,可是见了面四哥却不理我,我那些话,表面上是对那少年说,其实都是说给一旁的四哥听的……本来已经说好他找机会出宫,我和二哥就在路上等着,一同返回南越的,但是我们等了好些日子,都没有等来他,二哥气得不行,后来才知道,他跟你去了桃花、海南二岛……”
赵佑眯起眼,笑得没心没肺:“是哦,我带他去那海岛上玩。”
心底却在冷笑,怪不得,他跟自己请假,说是要回苏州老家拜祭亲人,却原来是与秦氏兄妹暗地约好,一同返回南越皇宫,想来福临门中有人冒名顶包,偌大的皇宫走失一个太监也不足为奇,正主已回南越,所有的人都还蒙在鼓里,真是莫大的讽刺!
至于他后来突然出现去往海岛的航船上,必然是权衡之下,有了更深的打算——
得一剑二岛者,可安天下。
为了在海岛之行中获得更大的利益,他放弃了回家的念头,继续留在自己身边,做那个卑微低贱的小太监……
秦冲,好生隐忍的性情,好生深沉的心机!
秦月又絮絮说了些安慰的话,最后站起身来:“我该走了,殿下往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就叫人带话到长宁宫,我会尽量想办法的。”
赵佑对她笑了笑,跌跌撞撞送到门口:“我什么都不需要,只是这里人地生疏,月公主如若不弃,偶尔过来跟我说说话就好。”
九日皇帝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一曲悲歌
秦月面上一红,忸怩道:“我这次都是满着二哥来的,下一回……”对上那少年皇子满是期翼的眸光,虽然衣冠不整,落魄颓废,但丝毫无损他俊美出尘的容貌,漂亮的眼眸迷离得像是天边闪烁不定的星子,忽然有丝无措,匆匆点头:“好吧,我寻得机会,尽量过来瞧你。”
秦月走后很久,赵佑都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