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别说话,我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就会走。”尧清道,这里偏僻无人,塞北野狼众多,若是让梵千雪遇到,还哪里有命,尧清无论如何也不敢把他一人放在这里。
梵千雪抓紧尧清的衣物,轻声道:“尧清,你把我放在这里,梵钰过不了多久就会找来的,你走远了,他反而找不到。”
尧清闻言也觉得不无道理,可他就是担心梵千雪。
梵千雪朝他摇头,还微微一笑,现在尧清就怕他这样笑,尧清不忍多看他一眼,侧过脸。寻了个隐蔽的树荫地,尧清扶着梵千雪让他躺着,他实在是伤重,才走了没一会就浑身都汗透了。
“我本来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梵千雪道。
尧清脱下自己的狐裘套到梵千雪身上,梵千雪不要,尧清道:“我有斩天诀护体,不冷,倒是你,不穿这,就等不到梵钰来了。”
“他肯定恨死我了。”梵千雪黯然道,“我方才是真的想和他同归于尽。”
“他对你不好,你当然恨他,至于其他的事,我想你可以放心,你现在和他连心,就算是回到罗刹,他不敢再把你怎么样的。”
“尧清,就是因为我对你不好,才让你走的。”梵千雪说罢伸手抱紧尧清,“是我的错。”
梵千雪话才说完,心口便剧烈的痛了起来,尧清立刻点住梵千雪的穴道,梵千雪喘息道:“我的衣襟里有药。”
尧清立刻伸手从他衣襟里拿出药喂梵千雪吃下,吃下药后梵千雪的痛楚就缓了下来。
“自从种下情蛊,想你一分就痛苦一分,这是老天爷在惩罚我。”梵千雪喃喃道。
尧清一直低着头,他握紧梵千雪的手,伤心道:“千雪,这是上天在惩罚我。”
梵千雪闻言有些愣住,他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听到尧清一句这样温柔的话。
尧清低着头,故意不让梵千雪看他。
梵千雪就这样沉默的与他相对,片刻后他轻笑着捧起尧清的脸,尧清的眼睛已经通红,梵千雪问道:“你这样会让我以为你对我余情未了,这样我只会更恨我自己当初没有珍惜你,才让你离我而去。”
尧清道:“当年是我太意气用事,如果我肯像现在给君诺机会一样的等你,就不会中了梵钰的离间计,或许你就不会变成这样,是我害你丢了皇位,又沦为梵钰的……”
因为事实一直都摆在那里,只是尧清不敢去想,当年尧清走后,梵千雪却并未娶妻,现在想来,梵千雪答应皇上也不过是像谢君诺如今答应娶瀖濛的公主一样,是个缓兵之计而已。
不过当年尧清太过傲气,他不肯低头去问梵千雪就负气而走,以至于事情发展但今时今日,他们都回不了头。
梵千雪用手捂住尧清的嘴,他咳嗽两声,“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尧清,当年也不怪你,怪我自己优柔寡断,我如果能为你多想几分,而不是想要皇位,你也不会离开。”再看远处,梵千雪道:“梵钰来了,你一个人打不过他的那些高手,快躲起来。”
尧清担忧的看梵千雪,梵千雪清咳一声,催促他离开,闻言尧清立刻窜入树中,谁知他才站定,就发觉毕方已经坐在上面,好笑的看着尧清,他问道:“美人,我没打搅你们谈情说爱吧。”
尧清朝他禁声,这时马蹄声已经到了树下。
尧清往下看,只见梵钰下马,慢慢走向梵千雪。
梵千雪看了看梵钰,低声道:“费了这么大的气力,换回来一个叛徒,我要是你,肯定后悔莫及。”
梵钰温柔的笑了一下,他蹲下来为梵千雪把狐裘拢好,道:“皇兄,在你身上,我从来都不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这次你出走,反倒是让我察觉到一件事,那就是……”
梵钰倾身抬起梵千雪的下巴,在他唇上轻轻一吻,笑道:“我爱你,更胜从前。”
梵千雪挣脱他的手,冷冷的说道:“难道我该高兴?”
“你当然应该高兴,我爱你,不是你一直以此回报我的筹码。”梵钰低笑着,他把手放到梵千雪的肩上,“有时候我真想挑断你的手筋脚筋,让你哪里也去不了,就躺在床上等我回去宠幸你。”
尧清闻言血气一涌,险些要下去,还好毕方把他兜住,不让他轻举妄动。
“可是,我知道这样你会永远恨着我,如果得不到你的心,那我这些年何苦为你忍耐,还不如一早就把你绑起来伺候我就省了气力。”梵钰轻叹一声,“皇兄,今时不同往日,我把自己的命都给了你,你如何能辜负我的心意,就当是可怜我喜欢你这么多年,你骗骗我也好,对我……能不能别这么无情。”
梵千雪平静的看着梵钰,不发一言。
梵钰低下头,他自嘲道:“都是我痴心妄想,你不用理我,我知道你心里想的那个人是谁,你继续想他,我不打搅你,可我求求你,别再拿自己的命威胁我,皇兄,我承受不起。”
说罢,梵钰站起来转身,他一步跨上马渡步到梵千雪面前,道:“走吧,我带你回罗刹。”
看着梵钰伸过来的手,梵千雪知道,回到罗刹梵钰势必不会善罢甘休,可又能如何,尧清说的对,罗刹才是他的故乡,就算是死,他也该死在罗刹,原来这世间最懂他也最值得他去爱的人,始终都是尧清,虽然今生无缘,可梵千雪至少知道,自己没有爱错人。
梵千雪拢了拢身上那温热的狐裘,站起来把手交给梵钰,梵千雪顺势坐到马上,梵钰策马奔腾,梵千雪随军而去,他回头看了一眼那片树林,尧清与他隔着那些屏障相望,最后梵千雪还是转头离开。
留下一个背影给尧清。
世间的情字,聚聚散散,离别却是永远都在书写。
毕方放下树枝,道:“你啊,别咬嘴唇了,都咬破了,他终究是罗刹人,和你不同路。”
尧清放开捏紧的拳头,他靠在树枝上,“你不知道看着曾经的爱人被别人侮辱的感受,何况,他有今日,是为我所累。”
“谁说我不懂,谁要是欺负芩凨,我就要谁的命,可是梵千雪的事怪不得你,就算没有你,他也会落到这步田地,怪只怪,他那个痴心不改的弟弟,任谁吃的消被人这样爱,况且,梵钰至今还没娶妻吧。”毕方道:“这样还做什么皇帝,将来也给不得梵千雪任何名分,哎,算了,那都是他们自己的事。”
听着毕方说到梵钰,尧清心中更是郁结,这个人不是普通的难缠,将来千雪的路只怕更难走。
毕方看尧清还在担心梵千雪,笑道:“好了,人都走了,你还是赶紧想想怎么回去哄君诺吧,竟敢当着他的面把旧情人带走,你真是吃了豹子胆,就他那醋坛子翻起来,够你受的。”
说到谢君诺,尧清倒是不担心,他道:“我与千雪坦坦荡荡,若我不救他,才是无情无义,君诺就算生气,也不会较真。我只怕将来战场上,君诺再碰上梵钰,这场仗太悬了。”
“行了,趁天亮前快回去吧,要不然,你这身衣服怎么进军营。”
毕方不说,尧清还没发觉自己穿着单衣,那身狐裘他给了梵千雪,尧清不由得笑道:“这回去,恐怕真的免不了要哄他了。”
毕方闻言大笑起来,“说了你还不信。”
尧清听着毕方对自己的调侃,只得无奈的笑着,谁说不是了,这衣衫不整的回去,要谁都不会善罢甘休。
毕方说到兴致上,一把邀住尧清的肩膀,笑道:“美人,我说你这么一直在军营耗着,到底打不打算去找极乐宫了。”
尧清边走边思索,毕方笑道:“你这么放不下谢君诺,那我和芩凨就不等你了。”
“你们要去极乐宫?”尧清关心的问道。
毕方道:“当然。你娘离开极乐宫那么久,当然想要回去,无论那里变成了什么,始终是你们的故乡,不过你现在情况特殊,还是以谢君诺的事为重吧。”
“不必了,我和你们一起前往极乐宫。”尧清想好了以后答复道:“这场仗不急于一时,梵钰这次来既然不敢动手,必定还有顾虑,我留在军中对君诺来说也没有帮助,况且我一直这样牵挂着极乐宫也不是好事,还不如先解决一桩问题,再安心的留在君诺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