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曼。”塔耳塔洛斯走进房间，在看到精灵时，心里不可遏制地生出爱意来，他之前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会爱上精灵，所以，不知道这种感觉就是爱意。

　　“塔尔，怎么了？是又要出去工作了么？”精灵抬眼，有些疑惑。

　　“不是，有点私事想要问你，你可以和我来一下么？”塔耳塔洛斯说道。

　　“当然。”曼珠沙华温和地微笑着，他对这个混身都透着孤寂的深渊之神向来都不舍得拒绝。

　　曼珠沙华对这个黑衣神灵的感情是一种连他自己都感到危险的依恋，他对此有些迷茫也有些害怕。塔耳塔洛斯的身份是那般高贵，又怎会在意他这样能力低微的精灵呢？他会愿意教导自己、保护自己，不过是因为父神的交待罢了。曼珠沙华心中始终记得，那日破坏毁灭神说的那一句：“你不是神祗。”是啊，神和精灵始终是不同的，不是吗？曼珠沙华永远也难以忘记破坏毁灭神对自己露出的那种高高在上的眼神，难以忘记那个年轻的神祗用让自己无法反抗的神力对自己的摧残。虽然，他坚信塔耳塔洛斯和破坏毁灭神是不同的，但是，他仍旧害怕有一天因为这样不当的感情，让自己在塔耳塔洛斯的脸上看到鄙夷。

　　塔耳塔洛斯向精灵伸手，等着曼珠沙华伸手搭上。他和精灵一向如此，他曾经一度疑惑自己为什么在精灵把手搭上自己的手时感到一丝开心，而在明白自己对精灵的爱意之后的现在，塔耳塔洛斯明白，这就是爱的表现。当精灵如同往日一样将手放进自己的掌中，塔耳塔洛斯有些情不自禁地将这只手握紧。唇边微微勾起一丝弧度，道：“走吧？”

　　“嗯，好。”曼珠沙华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塔耳塔洛斯看上去那么高兴，但只要塔耳塔洛斯高兴，他便高兴了。

　　塔耳塔洛斯就这样拉着精灵来到了神殿的最高处，这是一个塔楼，四面没有墙体，只有四根柱子支持着穹顶，柱子之间有到他们腰部的石质围栏。这里几乎可以看到整个深渊——一望无际的平川，没有任何生气。

　　“曼曼，这就是深渊，也就是我。”塔耳塔洛斯说道，“除了职责，我一无所有。”

　　“塔尔……”曼珠沙华为塔耳塔洛斯感到伤心。

　　“没有任何生灵愿意来到这里长期生活。所有的神明也都嫌弃着这里。”塔耳塔洛斯平静地说道。

　　“我……”我不嫌弃的，塔尔，可我没有资格这么说。

　　“曼曼，你是这么多年来唯一在这里陪伴我这么长时间的生灵。所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塔耳塔洛斯转过头看着红衣精灵。

　　“什么？”曼珠沙华看着黑发神灵对自己的温和态度，心中泛起一丝羞涩。

　　“你是否愿意成为深渊的一份子，一直陪伴我，一直帮助我，一直保护我，直到时间的尽头？”塔耳塔洛斯伸手撩起曼珠沙华垂落在胸前的发丝，放于自己的鼻间嗅着，他可以闻到属于曼珠沙华的味道，这味道真令他眷恋。他看着曼珠沙华，眼中满是期待和鼓励。

　　“我愿意！”塔尔，我愿意愿意成为深渊的一份子，一直陪伴你，一直帮助你，一直保护你，一直……直到你不再需要我。

　　——精灵许下了自己的承诺。

　　第16章 眼光·谎言·期待·附属神格

　　塔耳塔洛斯得到了曼珠沙华的承诺，心中自然十分满足，虽然，他也知道，精灵的承诺有可能并非出于爱情，但是，他有足够的耐心和自信，把精灵的心夺下。只要精灵答应了他成为深渊的一员，那么，塔耳塔洛斯相信自己就拥有足够的时间去运作，让精灵习惯他的爱，让精灵依赖他。当然，得到曼珠沙华的承诺还远不是塔耳塔洛斯此时的目标。他还有更加重要的事要做——

　　他看着曼珠沙华的美丽容颜，手指轻轻抚上精灵还有些懵懂的脸，珍视地轻轻摩挲，道：“即使你知道深渊的环境如此恶劣，可能并不适合曼珠沙华在这里开放？你也愿意在这样的条件下答应我么？”

　　“当然。因为，塔尔这里没有需要我躲藏的神明啊，我可以在这里过上比在冥域更加惬意的日子。”曼珠沙华说道，“至于深渊的环境，适不适合曼珠沙华开放，我觉得可以慢慢试验，曼珠沙华适合冥土便一定也是适合深渊的，只是这混沌力量暴动会比较麻烦一点吧。但是……”

　　“但是什么？”塔耳塔洛斯皱眉。

　　“若这个世界更加稳定、神系更加完善了，或者深渊的神祇所拥有的力量足够多了，混沌的力量就自然消停了。”曼珠沙华十分笃定地说出了这句让塔耳塔洛斯惊讶的话。

　　的确，塔耳塔洛斯对于曼珠沙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是十分惊讶的，要知道，这样的话近乎猜想，就算是塔耳塔洛斯都从来不曾抱有过任何让混沌力量消停的期待。因为从塔耳塔洛斯诞生至今，几乎都在与混沌暴动力量抗争，他已经惯性地认为，混沌暴动是永不停歇的。不过，塔耳塔洛斯真正惊讶的是，精灵居然这么笃定这一点，为什么呢？

　　“你是怎么知道这一点的？”塔耳塔洛斯奇怪地问。

　　“我也不知道啊，不过，刚才心里突然冒出了一句话来，觉得很对，所以就告诉塔尔了啊。”曼珠沙华也有点儿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知道。

　　看到曼珠沙华也是一副疑惑的模样，塔耳塔洛斯立即有点儿觉过味儿来了：无论如何，曼珠沙华都是裁决神，即便现在还没有长成，不过在自己的照顾和教导下，恐怕已经开始慢慢觉醒裁决神的一些本能和意识了。于是，他点点头，道：“没错，就是这样。曼曼，总有那样的一天的。”他相信未来的裁决神的眼光。

　　“那么，到那一天，我总能够把花田移过来的。到时候，我要让深渊所有的地方都开遍曼珠沙华，这样的话，塔尔这里就不会这么荒芜了。”精灵调皮一笑，充满雄心壮志地计划着。

　　听到精灵的话，塔耳塔洛斯想象了一下到时候的场景，不由觉得一定非常壮观而美好，将深渊妆点成火红也是那般美艳。于是他宠溺地揉揉精灵的后脑，道：“那就麻烦曼珠沙华了。”

　　“好。”精灵也是快乐地笑着。

　　此时的他们并没有想到，日后开遍深渊的花朵并非是妖冶美艳的红色，而是纯洁神圣的白色。

　　大地

　　乌拉诺斯虽说对刚刚出生的科俄斯很喜欢，毕竟，这个儿子的神职是与天体相关的，算是天空一脉的神明。但是，他也有了一些小小的烦恼——因为小科俄斯的存在，盖亚要花费很多的时间去照顾他，就自然会减少与自己在一起的时间。乌拉诺斯一向对盖亚有着很强的独占欲，连乌瑞亚只是多与盖亚接触了几次，他也恨不得把乌瑞亚送到深渊去做“囚徒”。但是，小科俄斯不一样，乌拉诺斯对自己的第一个孩子，还是有着许多慈爱、期待和新奇感的。而盖亚也总是告诉他只要小科俄斯年纪再大一些，他就会离开自己去建立属于自己的神殿的。所以，乌拉诺斯也就觉得，相对于神明漫长没有尽头的生命而言，只是等上一段日子而已。忍耐一点就过去了，不是吗？而且，这孩子看上去很可爱，有着传承于自己的蓝色眼眸，也有着盖亚的美丽肤色。这些都让乌拉诺斯觉得这个孩子真的是非常神奇的存在。

　　“亲爱的，你说，塔耳塔洛斯会来么？”这日，大地上正值白昼，乌拉诺斯一边逗着小科俄斯，一边向盖亚打听道。

　　乌拉诺斯有点儿担心，他上回向深渊之神提议在深渊建立一所监狱，然后每年都会支付报酬给他，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回到大地之后，乌瑞亚就在山神神殿中闭门不出，就连蓬托斯去看他都完全见不到。于是，乌拉诺斯也就找不到可以发落山神乌瑞亚的理由了。于是，关于监狱的事也就自然搁置了，而报酬也就只支付了一次，这样的情况让乌拉诺斯有些没有底气去见塔耳塔洛斯。

　　“虽然我们给塔耳塔洛斯送了请柬，但是我觉得，以塔耳塔洛斯的性子来说，他必然会装作没有看到过那封请柬。亲爱的，塔耳塔洛斯不太喜欢这样的场合。你若是对于塔耳塔洛斯感到好奇，改日，我再带你去深渊见见他。”盖亚并不知道，乌拉诺斯与塔耳塔洛斯已经联系过了。

　　乌拉诺斯也并不敢向盖亚说自己和塔耳塔洛斯所达成的“交易”。毕竟，无论如何，乌瑞亚都是盖亚的孩子之一，盖亚要是知道自己想要把乌瑞亚发配到深渊那种地方去，恐怕对自己就会有成见。这让乌拉诺斯不敢向盖亚坦白。

　　“那就不用了，盖亚你也不那么喜欢深渊的氛围，不是吗？”乌拉诺斯拒绝了盖亚的提议，理由也是一如既往的冠冕堂皇、让盖亚感动。

　　“亲爱的，叫我说什么好？你真是太让我感动了。”果然，盖亚以为乌拉诺斯是因为自己才拒绝了自己的提议。

　　大地，海界

　　蓬托斯坐在海中，手里是刚刚得到的，来自于盖亚和乌拉诺斯的请柬，邀请自己去参加他们俩的长子的出生庆祝会。他看着请柬，许久之后，叹了一口气——

　　从参加过盖亚和乌拉诺斯的婚礼之后，乌瑞亚就把自己关进了他自己的神殿中，不再出来。蓬托斯曾经想要去看看山峦之神，可是每次去都被拒之门外。乌瑞亚没有任何给他开门的意思。于是，蓬托斯在去了几次之后，就放弃了去打扰的心思。他也没有去看望乌拉诺斯和盖亚，乌瑞亚为什么让乌拉诺斯讨厌？不就是因为乌瑞亚对盖亚的那份同源的依恋么？乌拉诺斯对盖亚的独占欲非常强烈，他就不去招惹乌拉诺斯了。蓬托斯在自己的海界地盘上，和那些生长在海中的仙女们玩乐。

　　“看来，不得不去一趟了。”蓬托斯自言自语道，“这么重要的事，乌瑞亚应该也会去的吧。”

　　深渊神殿

　　塔耳塔洛斯手掌上凝聚出的一枚暗金色的六面体，曼珠沙华非常好奇地看着它。精灵可以感觉到这个神奇的六面体似乎在十分急切地呼唤着自己，而自己的本能也对这个六面体产生了强烈的想要占有的感觉。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但这东西是属于塔耳塔洛斯的。而且曼珠沙华本能地觉得这个东西对于塔耳塔洛斯很重要，所以，他只是有些不解地看着将这个东西拿出来给自己看的塔耳塔洛斯。

　　“看到这个，有什么感觉？”塔耳塔洛斯带着期待，试探着问道。

　　这是深渊之神塔耳塔洛斯的附属神格。这枚神格是塔耳塔洛斯给予自己的爱人的，也就是说，这枚神格的主人就是神渊之神的伴侣，他将和深渊之神共享深渊的一切权利。这枚神格同时也是一个对塔耳塔洛斯的爱人的试金石。只有真正深爱着塔耳塔洛斯的生灵才能够感觉到这枚神格在呼唤，那个生灵越是深爱，所感受到的来自于这个神格的呼唤就越急切，因为，神格也不希望自己的主人失去一个深爱他的伴侣。而且，附属神格将同所属神的伴侣融合，在融合的过程中，越是顺利，说明这位神的伴侣对神的感情越是诚挚，不掺杂任何一些其他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