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蓝色裙边随着窗外的风轻轻摇曳，厉夜辰微微眯起眼，明显看出有人躲在那里。
他眸光里带着一抹凛冽，抬腿就要走过去，可是刚刚迈出一步时，病房里忽然传来一声凄厉尖叫。
厉夜辰身躯一僵，脚步瞬间停下，随后立刻回身走向病房。
刚到了门口一个玻璃花瓶就狠狠砸在他的脚下，顷刻间支离破碎。
厉夜辰冷峻的看过去，随后就看到霍凌傲的母亲明显此刻病情严重，整个失去了控制，变得格外狂躁，整个苍老的脸变得失控又扭曲。
她疯狂又胡乱的扯到什么发泄什么，口中不断尖叫，那样极度恐惧的声音让人听起来毛骨悚然。
院长明显应付过多次这样的场景，紧张又急忙的对白芷道：“白医生，你先出去，我安排医护人员立刻进来，要打镇定剂！”
他说着立刻按了墙上的急救铃。
白芷却停在原地没动，一双眼瞳瞬也不瞬的盯着妇人。
“不要过来！滚！滚！”妇人的神情完全失去了控制，在手边没有任何东西时拼命的墙角缩。
她额际是满满的汗，脸色苍白虚弱无比，如同枯槁似的手抖抖索索拿起地上的碎瓷片，口中不断的说着话。
“为什么不放过我，为什么……”
她呼吸都像是格外艰难，拿起锋利的瓷片用力全身力气狠狠朝着手腕刺过去！
那个力道明显没有半分留情。
院长大惊，急忙上前，可是比她更快的，是白芷的身影。
她快步上前，白皙的手掌瞬间包裹住妇人手里的碎瓷片。
妇人尖声叫着拼命挣脱，锋利的瓷片刺进了白芷的掌心，一滴滴鲜血猝不及防的滴下来。
已经频临崩溃的妇人在看到鲜血就这么不断流下时，整个心神像是狠狠一震，有片刻的停歇，定定的看着那个不断流血的手掌。
白芷紧拧着眉，忍着疼，额际布了些许虚汗，她看向院长：“你们都出去。”
“白医生，你第一次接触这个病患，可能还不了解，你一个人留下会十分危险。”
白芷却只是看向厉夜辰：“带院长出去。”
厉夜辰一双黑眸看出了她眼里打算和把握，扫了一眼院长。
院长似乎明白了，眼底仍有担忧，可终于还是没有多说，走出了门口。
当房门关闭的同时，房间里就再次传来妇人像是终于回神的依然失控的尖叫和挣扎。
厉夜辰依靠在墙边，眸光深沉凛冽。
他看向医生：“霍凌傲母亲这个症状伴随了十几年？”
院长还在小心翼翼的探听着里面的动静，听到厉夜辰的问话立刻回答：“是的，厉长官，从一开始并不严重，到现在必须要控制治疗，如果再不彻底根治，那么出意外是迟早的事情。”
顿了顿，似乎是观测着厉夜辰的反应，院长还是没忍住开口道：“这里多亏了霍先生，如果他全部出资，那么会有太多类似病状的人无处可去，他们没有钱，只能等死。”
厉夜辰眸里闪过暗芒，他这几天才大概知道有关于霍凌傲的所有信息，也才明白，他的童年到现在，是这么过来的。
从那样一个贫穷的环境闯出了京都黑市掌权人，也算是真的能力不凡。
他没有开口，到了此时，才想起刚刚的情况。
立刻抬头看过去时，那个拐角已经空无一人。
他眼底寂寂暗暗，看不出深浅。
许是其他病人的家属罢了。
他重新转回头，看向紧闭的房门。
门里的尖叫声依然存在，可是相较于刚刚明显弱了一些。
看样子，白芷还是自有她的办法。
厉夜辰依靠在门边，一动不动，整个人如同雕塑，冷峻挺拔。
院长见他没有动作，也不说话，只能战战兢兢的陪在那，是不是探听着房内的动静。
疗养院的楼下，一抹纤细的身影久久伫立在那，脸上还带着心有余悸的苍白。
林瑶瑶在霍凌傲母亲的病房下听了一会儿，当听到尖叫声慢慢变低，里面夹杂着白芷并不清晰的声音时，她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上次是过了好久，霍凌傲的母亲才勉强被压抑住崩溃般的疯狂，这次，时间短了很多。
林瑶瑶心里变得些许安心，果然是传说中的白芷，也许，真的自有她一套治疗办法。
想到这里，林瑶瑶伸手抹了抹额际早已凝湿的汗水，她看向楼口，确定没有任何动静时，这才迅速的走出去，直奔正门外。
京都郊区的景观在车窗飞快的掠过，林瑶瑶双手无意识的握紧方向盘，一双秀眉蹙的格外紧。
她眼底的波澜到了此时才慢慢平静，却又转成了一抹潮红。
她紧咬着唇，不断暗恨着自己。
在之前将近了连续半个月的梦魇里，她每每午夜醒来都觉得全身发冷，心脏蔓延大片大片的绝望。
在那个梦魇里，厉夜辰一袭黑衣肃冷的站着，他看向她的目光里，带着那么重的风起云涌。
可是，他说，救民众。
那三个字如同匕首狠狠刺进她的心口，哪怕是在梦里依然疼的窒息。
车辆平稳行驶，大片风吹进来，吹乱了林瑶瑶如同黑缎似的发。
她忽然苦涩至极的笑了。
林瑶瑶啊林瑶瑶，哪怕练习了一万遍，可是当真正到了厉夜辰面前，你就要这么控制不住自己吗？
她曾经想过如果真的有一天再见面，那么，她一定能做到冷若冰霜。
现在她知道，是太高估了自己。
半个小时后，车在一处简易的房屋前停下。
林瑶瑶下车，在疗养院所经受的波动到了此刻才彻底恢复平静。
门开了，一袭白色家居服的霍凌傲柔暖的坐在沙发上，唇边露出炫目笑意：“回来了？”
林瑶瑶“嗯”了一声，在快走到面前时，终究还是低低开口了。
“我去了疗养院看你母亲，然后也看到了白芷。”
霍凌傲神情微怔，但是似乎并没有太多意外，他静默了几秒，低沉的问道：“是厉夜辰带她去的，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