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让苏红珊因胜利而带来的喜悦荡然无存，她脸色变得严肃。
“怎么了？”
荣大人正说着话，就见苏红珊这严肃的样子，不由问出声。
苏红珊的直觉一向很准，可她现在不知道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是怎么回事，是冲着她来的，还是冲着临安府来的。
无从判断，也无法和荣大人说明。
她摇了摇头：“没事。”却又问道：“荣大人觉得那个耶律域接下来会怎么做？”
“他损失过半，要么立马反击杀回来，要么就只能灰溜溜的逃走，毕竟我们还有援军，而他们却没有。”
荣大人说着，却是又道：“不过，那个耶律域现在恐怕是要对我们的实力重新评估了，应该是不会这么快杀回来。”
荣大人说的很有道理，苏红珊也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而同时，耶律域那边也的确是在重新评估临安府现有的战力。
临安府的人马，在之前他就已经摸清楚了，满打满算不超过八万，之前是临安府苟延残喘，也是他想摸清楚底细，不想让自己的人白白伤亡。
可哪里想到……
八万人马还是在几天前刚刚确定的，一开始的时候，临安府还没有那么多人，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多了几万人马，让他们的进攻变得更加艰难起来。
耶律域没后悔过吗？
不，他非常后悔没有第一时间拿下临安府。
为什么要忌惮，为什么要去试探？
可现在后悔都没有用了，临安府那边的确按照他所想在昨晚进攻了，他也做好了埋伏，可对方却像是知道他在哪里埋伏一样，直接把他埋伏的人马反包围了。
一想到这些，耶律域心里就有一团火在燃烧着。
他的作战计划乃至埋伏地点为什么会泄露？
这点，他已经安排人去查了。
然而，还不等查到消息，剩下的这些人里就又有不好的消息传来：
“将军，不好了，好些人都染上了天花。”
“有多少人？”耶律域脸色难看。
“好多，最少五千。”下面的人说着就低下头去，不敢面对这样一身杀气的大将军。
昨晚损失大半，本就没剩下多少人，这会儿又有五千人感染了天花。
这简直是灾难！
若说昨晚的战败只是让士气低糜的话，那现在则是真正的军心不稳。
之前有人感染了天花这消息爆出来的时候，军心是不稳，但耶律域还能镇得住，可现在……因为昨晚的战败，因为又多出来的五千感染者，下面的人已经焦躁不安起来。
耶律域没工夫去想人数怎么就增加的这么快，一个天花要是就能传染的这么快的话，那岂不是一城中有一人得了天花，整个城没几天就被传染完了？
这样的速度，明显不是正常天花的传染速度，可耶律域没空去想这些。
“天可怕了，又有人被传染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轮到我们了，我就知道攻击东蜀不是个好主意，果然如此。”
“上天有好生之德，咱们主动挑起战事肯定被老天爷看在眼里，这不，报应来了。”
“真的是报应吗？那可怎么办？”
“怎么就不是报应了，不然怎么就南越军的人感染天花，东蜀那些人怎么就没事？肯定是报应，是咱们主动挑起战事的报应。”
“我不打仗了，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打仗，我家里还有老娘和老婆孩子等着我回去呢，我要是死在这里，我家就散了。”
……
之前的几天，有人害怕的逃跑，直接被抓住行了军法给处死了，对剩下的人也起到了一定的震慑作用，没有人敢再说要逃跑的话，即便是他们心里怕的要死。
可现在……有那么多人被传染了，还有身边的朋友被传染的，那是他们亲眼看到的，巨大的恐惧下，之前的震慑也不再有用。
“安静，谁再敢滋事，立马军法处置！”
“安静，都给老子安静下来！”
然而，不管上面的将领们怎么安抚都起不到作用，这些人还是在嘀咕着，甚至都商议着要不要直接逃走。
“我要回家，我不管了，我不想得天花死的不明不白的。”
有人忽然大喊了一声，无视前面的将领，朝着人群外面冲去。
有人紧随其后，也同样大声的喊着：“我们要回家，这是老天爷给我们的惩罚，是我们挑起战事的报应。”
“都是报应啊，怎么可能这么多人都被传染了天花，肯定是老天爷降下的惩罚，我们再不走，迟早被传染。”
“我们可以保家卫国，可以为国战死，却不能死在天花上。”
……
越来越多的人被这声音感染着要向外冲，甚至已经有人拔剑和昔日的同僚对上。
有人冲了出去，却立马被从背后砍了一刀。
有人冲的更远，却被弓箭手射穿了后背。
随着有人倒下，场上安静了一阵，紧接着却是更大的躁动声。
“啊啊啊……这是要我们死在这里，这哪里是打仗，这是让我们送命。”
“我们不怕死，可我们不想死的不明不白。”
“有本事把我们所有人都杀了。”
……
十二万人马，耶律域也不能保证这些人就全都是忠心于他的，这些人中，也有他的死对头派来的，眼下这种情况，何尝又不是死对头的人在借机生事。
攻打东蜀的事一开始是他和皇兄定下来的，南越朝中也有人反对，可那都没用，他还是发兵了。
到了两国边境，结果就传来北胡战败的消息，东蜀的那个大将军简直被跨上了天，被神化了。
东蜀有那样一个大将军在，南越朝中反对打仗的人更多了，皇上扛不住压力答应退兵，可他却遇上了瑞王，最后选择和瑞王合作。
大军没有回朝，又在瑞王的帮助下秘密隐在东蜀边境，原本一切都是很顺利的，怎么就成了这样？
看着外面混乱的场景，耶律域脸色黑漆漆的，他忽然抓过手下手中的长弓，直接搭弓射箭，三箭连发，人群中叫喊的最大声的三人相继中箭倒下。
“大将军！”有人看到了耶律域，下意识的就跪下高呼。
“大将军！”其他人也都不敢再有所动作，全都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