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回宿舍,已经熄灯了,周小安摸黑爬上床,连脸都没洗就拿被子把自己紧紧蒙住。
她是真害怕了,怕得在被子里簌簌发抖。
这一晚上经历的恐惧和打击比她以前十七年加起来的还要多。
而且心里还非常没底,万一韩老头半夜醒来跑了怎么办?她喷的-乙-醚-喷雾剂量够不够啊?
万一明天没人发现他怎么办?运矸石的工人到底几点上班啊?
万一大家没注意到她做的现场怎么办?大花裤衩被风吹走怎么办?她应该写个大牌子挂韩老头脖子的呀!哎呀!怎么没想到呢……
……
担心了不知道多久,终于要被累得睡过去的时候,喉咙又火烧一样疼,周小安躲进空间一看,脖子上五个黑紫色的大手指印,刚才太紧张,现在才感觉出疼来。
如果不是她跑得快,可能就被韩老头掐晕了吧?周小安又想去揍他一顿了。
又仔细检查了一下别的地方,手肘和膝盖还有小腿都有淤青,应该是摔倒时磕的。
找活血化瘀的药膏擦了,又去更衣室里找了个不起眼的黑色毛线围巾,准备明天早上围上遮住脖子上的痕迹。
周小安不知道自己几点睡的,睡一会儿就担心得醒一下,最后累极,终于沉沉睡去,一睁眼宿舍里已经没人了。
周小安觉得自己全身酸痛,喉咙火烧一样,脑子木木的,望着狭小的窗户发了半天愣,才反应过来,她穿越了,这是六十年代的钢厂单身宿舍。
她不自己起来,病死也没人理,再不会有爸爸妈妈每天早上过来叫她“小猴子”,哄她起床了……
伤心了一下下,周小安决定还是赶紧起来比较现实,然后才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她得赶紧起来去打听消息!
周小安一跃而起,呃,没起来,摔了个四脚朝天……
然后就看到了枕头边上的一个大信封和一个邮包。
应该是昨天晚上工友帮她拿回来的,她回来太晚没看到。
小叔!周小安满心惊喜。
先打开大信封,有普通信封的三个大,鼓鼓的!小叔一定写了好长好长一封信!
打开大信封一倒,一沓信纸和一个小信封,打开小信封,哗啦啦倒出一堆花花绿绿的票和券。
周小安傻眼了,小叔这是干什么?
周小安在那堆票券里扒拉,五花八门什么都有,都印着军队特供的戳,比较普通的布票,粮票,糖票――还分红糖票和白糖票,毛线票,毛巾票,肥皂票,工业券,几乎把周小安知道的都包括了。
竟然还有两张棉花票,每张半斤!现在结婚也只是给二两皮棉,三两絮棉,生孩子只给三两絮棉,这一斤棉花票简直太珍贵了!
留着明年冬天给她和周小全做新棉袄,再给太婆做个棉坎肩!足够了!
还有让她非常奇怪的票,尼龙袜子票?这个也要用票?周小安都没听过。不过现在尼龙袜子是紧俏时髦用品,她一个最底层的临时工,没听过也正常。
线票?针票?这个听过,但没见过。
饼干票?这个不是用粮票和钱就能买得到吗?
仔细一看,啊!13级以上干部特供,稻香村糕点!原来高级干部吃的糕点跟他们还不一样啊,不用去百货公司去抢八毛钱一斤的槽子糕,能吃上特供的稻香村高级糕点!
周小安找了一下,13级以上干部特供的不止有饼干,竟然还有大米、油、花生、黄豆、鸡蛋,等等等等,甚至还有牛奶!
牛奶呀!小张刚生完小宝宝没有母乳,还得单位和街道一起开证明,去领每个月一包的代乳粉,现在干部还能喝上牛奶呐!
虽然写着“限三个月每日领取”的字样,可一年也能喝上三个月呢!
还有鸡蛋,据说副食品店两年没看到过鸡蛋的影子了,这张鸡蛋票写着“四月份三斤”,也就是说每个月都有!
啧啧!周小安觉得真是不可思议,别看以前周爸爸生意做得不小,家里什么好东西都算见识过。
可他们家最大的官儿就是当过钢厂副厂长的大伯父,那还是他退休前给的荣誉头衔。周小安真没见识过高干待遇什么的。
她把牛奶票和鸡蛋票单独收起来,打算待会儿交给小张,这样小宝宝就能喝上三个月的牛奶啦!增加辅食的时候也能吃点鸡蛋,以后身体就会棒棒的!
再接着翻,油票,肉票,盐票,辣椒粉票,五香粉票――一根大葱都要票,这个票周小安就不觉得奇怪了。
周小安觉得奇怪的是,这些她住宿舍用得上吗?小叔是不是要寄给家里让她转交啊?
还有这个平底锅票是个什么鬼?!
周小安也顾不上打开邮包了,赶紧先看信。
周阅海同志一如既往地严谨认真,“周小安同志”几个字写得端正严肃极了。
周小安每看到这几个字眼角就忍不住要抽搐,他们叔侄这是约好了要用称呼互相折磨吗?
周小安同志表示她什么都没看见,她也要无视这个称呼……
信的内容还是跟会议记录一样,语言非常非常简洁务实,几乎没有浪费一个字。
周小安翻了翻信纸,五张呢!小叔这是得有多少事儿要跟她说呀?!
首先说的是她在去信中打了重点号的几件事。
第一件就是三太公要过继小叔的事,小叔明确表示,“放心,小叔不会过继,他除了姓周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部队里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对我有任何影响。”
周小安歪头想了想,她在信里写自己担心了吗?好像没有,虽然她是真的很担心来着。
第二件就是周小安的字了。对,她很认真地在这件事上打了重点号,这是对她来说顶顶重要的事了。
小叔很实事求是地表示,“跟上次看到没有明显区别。”周小安马上撇嘴,怎么会嘛!你到底仔细看了没有啊!
可能觉得这样打击她会影响她的积极性,小叔接着又写道:“但是运笔顺畅不少,只练了几天,就有这样的改变已经很难得。好好练习,以后一定会有很大进步。”
周小安这回才有点小满意,当然会有很大进步,现在就进步好多了呢!待会儿好好写几个字给你看!
然后小叔说起了樊老师。
“有关樊老师的一些事你需要先知道。樊老师本名樊守明,祖籍沛州郊县农村,1915年生人,成分贫农。”
周小安吃惊,樊老师才45岁?!怎么可能?!他看着至少有六十岁了!脸上的皱纹都快有太婆深了!身体还那么差,说他七十岁她都信!
“樊守明1935年毕业于省师范学院数学系,毕业后进入沛州永昌贸易行工作,1949年做到贸易行会计部主任,成为潘氏远洋贸易骨干。
新中国成立以后,樊守明背主,带头揭发潘氏罪证,带领政府工作人员找到潘氏秘密金库,立下大功,后转入钢厂担当人事科科长一职。”
小叔在背主一词下面画了重重两条线。
周小安吃惊,樊老师,背主?小叔这是觉得他品行有问题,不让自己跟他接触过密吗?
可是,以小叔的身份立场,他应该觉得樊老师是拥护新中国的进步分子呀?为什么要告诫她这个?
而且,小叔为什么要去查樊老师的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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