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电应该是不影响电话通讯的。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凭借超强的记忆里输入了那串电话号码。
“嘟嘟――”忙音响了几秒,突然声音一顿,就在他以为电话接通时,里面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内。
“不在服务区?”他喃喃自语,反问了一句。
潘立书见状也凑过来问:“你在给老师打电话?”
“对,但是打不通。”
“他们国家的代码加了吗?”
“加了……”
他说完深吸了一口,说实话他上“战场”前都没这么紧张过,此刻却连握电话的手都开始发抖。
“我再给他打一次。”他颤抖着手指按下了拨通键。
可还是没有接通,无论他打多少遍,电话里响起的只有那个女人冰冷而机械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要是手机在身边肯定会接电话的,难道、难道……真的出事了?
杜清劭放下手机,怔怔地看向大屏幕上那个言语激动的记者和她身后的埃菲尔铁塔,突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好像有东西哗啦一声全塌了。
前面,教练又扯着嗓门在催促。
“肯定没事的,他那边里震中远着呢。”潘立书扯了扯他的手臂,“快点跟上去。”
杜清劭攥紧手机不说话。
他们目前位于德国西南部,乘高速列车到北部的汉堡几乎横跨了整个国家,大概需要九小时的车程。买好车票,一行人已经被折磨得身心俱疲。
杜清劭捧着潘立书的手机捣鼓了会儿,等列车开稳后走到教练那边,捶了锤小桌板,冷声说:“把我的手机还给我。”
“你要它干什么?”
“法国北部地震了,我需要确认我老师是否平安。”他毫不避讳地说出了原由。
叶飞鸿瞪了他一眼,目光中写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怒气。杜清劭见状更加不甘示弱,压低眉毛垂眸看他,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
他算是明白了,这孩子的心是留不住了。
僵持片刻,他拿起手边的包搁到桌上:“好吧,联系完就还我。”
杜清劭没有理睬,直到从里面翻出了自己的手机,才勉强地说了声“谢谢”。
回到座位后,他第一时间就是登上微信给洛铭发消息。之后他就在等回复,直到车厢里的灯都熄灭,只剩手里屏幕的亮光,对方似乎还是不在线。
就像茫茫大海里的灯塔,一直亮着等他的船归港。
“休息会,别又把你的身体累垮了。”潘立书和金骋都劝他。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他怎么睡得着?杜清劭甚至想,反正自己也没有比赛,干脆直接乘车去找他算了。
就这样迷糊地挨了九个多小时,第二天晨光熹微时,他们终于到了汉堡体育馆。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火山喷发,许多国家的运动员都比原定计划晚到,组委会因此决定推迟一天开始比赛。
到酒店后他们也自然地先休息了一天,到次日才接到安排去适应场地。为了照顾他的情绪,叶飞鸿推掉了所有媒体的采访,但站在冰场上,杜清劭还是深深地感受到了排斥感。
场馆上空按次序放着每个选手表演曲目,作为替补,他有资格站在上冰场训练,但被减了合乐训练,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在冰面上晃荡,还时不时有人投来异样的目光。
中间休息的时候,叶飞鸿把他喊过来,问:“手机用好了吗?”
他摇了摇头:“联系不上。”
“那就先不要想了,把手机还给我。”教练认真地和他说,“我托人帮你问过了,目前没有人遇难,你的老师运气肯定不会这么差。”
杜清劭心乱如麻,不过还是走到场外把手机还给了教练。
“经历这次你也算体会到异国恋多么艰难了吧?”叶飞鸿趁机教育他,“还是听话点努力拿几块金牌,到时候像英雄一样退役,想找什么……”
“够了,”他根本不想听这种东西,“人命关天的事情,我没心情和你说风凉话。”
没想到宋汤昊也冒了出来,皮笑肉不笑地说:“小杜,教练毕竟是长辈,你应该多听他的话。再说了,你可不能因为这次是替补就松懈。”
看他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杜清劭咬着牙在心里骂了句,双手紧紧攥成拳才忍住直接抬脚用冰鞋踹他的冲动。
正憋着一肚子火,训练馆门口传来了一阵喧闹声,听起来似乎是法语。他立刻探头查看,精准地在人群中找到了那只小棕毛――贝纳・迪朗。
“迪朗!”他飞快地走了过去,朝人群喊。
小棕毛应声张望,看到眼熟的小男生,不觉眯了眯眼,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恍然大悟地哦了声:“eastern boy?”
杜清劭不顾双方教练惊讶的表情,把他从人堆里拉了出来,急匆匆地问:“你们是从巴黎过来的吗?”
“算是吧。”
“lumi怎么样?”他赶紧进入下一个话题。
迪朗显然没跟上他的脑回路,皱起眉头反问:“他怎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是运动员,又不可能带他一起过来。”
“我是问你他们那边的情况!”杜清劭急得抓起他的肩膀晃,“他有没有受伤,或者吸火山霾之类的?”
迪朗刚睡过午觉,还没彻底清醒就被晃得头晕,摆着大少爷脾气含糊其辞地说:“这我就不清楚了,应该没事吧……那火山离巴黎远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