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加班回来晚了被你妈打的,”黑八顺手抹一把被水枪吡到脸上的凉水,眼珠子一瞪,“一边玩去,再不老实,晚上不准吃饭,”他热情地把众人让进屋子,“都看见了吧,就哥这敬业态度,岳局不提拔我,那真是瞎了眼了。”
大家整天在一块混,彼此都知根知底,特别是这几个人,那是从芙蓉街道宿舍里一块走出来的,彼此身上有几个痦子都比老婆清楚。
彪子把手里的孩子玩具递给黑八的儿子,然后重重地拍拍黑八的肚子,“就你,还假装劳模?你看看你这肚子,你看人家岳局,官不比你大,场合不比你多,哪有肚子?”
蚕蛹笑着走进去,直接在沙发上坐下,看看郎建萍不在客厅,这才笑道,“八哥,就冲你这不要face的劲,还有提拔的希望。”
刘媛媛和王凤在逗黑八的儿子,宝宝却亲热地一把搂住黑八的脖子,“八哥,老实说,今天请客的东西是不是从你们食堂顺的,我就发现,自打有了食堂,你是越来越肥,岳局长是越来越瘦,是不是好东西都让你顺回来了?可是,你总要给局长留点,你看全区哪个局长象他一样,瘦得皮包骨头?”
“一看你就是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这里是黑八的主场,他绝对自信,加上当了两年办公室主任又加上管了这一阵子食堂,他的嘴皮子比以前溜得多,“刘媛媛,你将来可要过苦日子了,嗯,难道你不赶集,你不知道市场上排骨比肉都贵?”
大家一下笑喷了,王凤点点他,“照你这意思,岳文这身骨头比你的肉贵。”
“王总,你可不能这么说,好象我们俩是猪似的?”黑八笑道,“不过,今天有排骨,也有猪头肉,都是我亲自…….”
“亲自从交通局的食堂顺的,”刘媛媛的嘴皮子更厉害,“八哥,要不你儿子也象方清平一样,弄块血豆腐搁脑袋上,腰里再围上灌满香油的肠子,前胸一块猪肉,后背一块羊肉…….”
众人想象着那个模样,又是一阵大笑。
“俗,俗不可耐,”黑八指指宝宝和刘媛媛,“你们不待这么埋汰人的,埋汰我可以,不能埋汰我儿子,我至于吗,叫你们到家里来是看得起你们,家宴,这规格比哪个五星级饭店不强的多?!”
王凤笑道,“这倒是真的,嗯,有人敲门,是不是岳文来了?”
黑八打开门,不是岳文是谁,他顺手把手里的啤酒放到地上,这到家里吃饭,来都得拿东西,空手哪好意思来。
黑八笑嘻嘻接过啤酒,假意埋怨道,“来就来吧,还拿什么东西?真拿自己当外人?”
岳文看看大家伙,笑道,“这不是给你的,我根本就没拿自己当外人,哎,你别往里放,就放门边上,等会儿吃完饭我带走!”
众人又笑,黑八却不停歇,“进了这个门你还能拿的走吗?开国际玩笑。”
“来,儿子,过来,叫干爸!”岳文笑着开始逗弄起黑八的儿子来。
“干爸。”黑八的儿子很乖巧,水枪顶在岳文的脑袋上,水流就从头上不断滴下来。
王凤笑着看着岳文逗弄孩子,心中却是一阵感慨。
“来,让干爸看看你的***,嗯,又长了,长得象大象鼻子一样长。”
刘媛媛看看王凤,“岳局,当着女同志的面儿说这个,不合适吧?”
蚕蛹笑了,彪子笑了,宝宝也笑道,“夸张了吧,也太夸张了,哦,蚕蛹?”他朝蚕蛹一挤眼睛,蚕蛹马上把手里的甜瓜扔了过去。
黑八的儿子地认真道,“干爸,我的不长,我爸的长。”屋里顿时一片寂静。
黑八立马挺胸抬头,很骄傲地大声道,“去去去,再说我打你啊!”
黑八儿子看看岳文,立马用手里的水枪瞄准黑八,“你打我,我就告诉干爸,昨晚我还看见你跟我妈在床上骑大马,妈妈都哭了…….”
一屋子的人顿时石化,醒来之后却是一阵暴笑,刘媛媛拉起王凤进了黑八家的书房,所谓书房,书却没有几本。
“八哥,”眼见没有女人在场,几个人都放开了,“你们说什么,这么热闹?”厨房里开着油烟机,郎萍没有听见外面的动静,她端着一盘菜放到桌上。
几个人挤眉弄眼地都笑了,岳文笑着站起来走近饭桌,“建萍,你这是做的什么?听说,我们交通局开了食堂以后,你做菜的手艺大涨啊?”
“文哥,你们食堂的菜,都是现成的,”郎建萍倒也诚实,“铁霖知道我不会做饭,都是带现成的回来。”
众人都是一幅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不会做饭,那这是什么?”岳文瞅了瞅桌上黑乎乎的东西。
彪子也靠过来,用筷子夹起一块放进嘴里,“嗯,挺甜!”
“冰糖香蕉,蒸着吃,开胃甜品!”,
郎建萍笑笑,又走进厨房,岳文吡笑道,“蒸香蕉,可是我怎么看怎么看蒸大便?”
彪子立马停住了,他看看黑八,口里的香蕉不知道是该吐出来还是咽下去。
“彪子,你正科几年了?”宝宝突然问道。
“副科,不是正科。”咕嘟,他口里的香蕉咽了下去,这时他才反应过来,宝宝却立马逃向一边,“太臭,离我远点。”
“你们过分了啊,”岳文笑着夹起一块放进嘴里,“人家我弟妹好心好意请你们吃饭,你们还挑三拣四的,都过来吃。”
刘媛媛从书房里走出来,打开防盗门,蒋晓云就走了进来,她还是一袭马尾,一身白色运动装,更显清新脱俗。
“都是你说的,你现在又在这里装好人!”宝宝不忿了,但转眼间又被蒋晓云吸引过去,“蒋所,恭喜啊,这个案子下来,怎么着肩上也得加条杠杠。”这个案子全区关注,现在进展顺利,这也是一大政绩。
蒋晓云微微一笑,“不是那么容易的。”
“不是在你们派出所门口就把人抓着了吗?”彪子问道,“听说,中午那个胡三娘大闹饭店,把一杯酒泼在欧庆春脸上。”
“嗯,胡三娘过来自首,是我开车去接的。”蒋晓云道。
那是怎么样的一个决绝的女人,那是怎么样的绝决的眼神,那苗条的身影迎着警车慢慢走过来的时候,没有丝毫退缩,没有丝毫犹豫,就象《魂断蓝桥》中斯嘉丽迎着火车时的眼神一样。
她,是想同归于尽。
这本来是好事,对于警察来讲是好事,不需花费功夫,审讯时问什么她就会答什么,欧庆春呢,只要有违法勾当,也是跑不了的,纪委或检察院就会介入。
“这个女人还真是刚烈,”刘媛媛评价道,“我都想见见她了。”
岳文听出了蒋晓云话里的意思,“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还有什么不容易,方便就说一说。”
蒋晓云略一犹豫,“也没说什么不能说的,手续可能正在办理,嗯,下午,蒋门神癫痫发作了。”
“下午,癫痫?”
“对,就是羊角疯,”蒋晓云道,“有人正给他办理取保侯审,胡三娘,”她看看大家,“怀孕了。”
“怀孕了,这么巧?”
岳文的眉头皱到一块,黑八的儿子却跑了过来,在他身边蹭来蹭去,岳文顺手把他揽在腿上。
取保侯审,那意味着作为主犯的蒋门神依然可以在外面呼风唤雨,仍可以在外面串联串通,或许,所有的罪名都会推给张健和肥鱼还有那个建军,他大概可落个较轻处罚。
打蛇不死随棍上。
以后,他还会为害乡里。
胡三娘,也不会有责任的,况且现在还怀着孕哪。
“怀孕这事,可不是假的,”黑八嘚瑟道,“不过,你们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他俨然是一个过来人,“这小人,可不是一天能造成的。”
黑八的儿子懵懂地问道,“那得几天?”
黑八看看他,语重心长道,“好多天。”
“我记着,有一天我就在咱家那间大屋里,”黑八儿子指指卧室,“在天花板上面看着你和我妈。”
大家顿时不说话了,岳文一拍黑八儿子的小脑袋,“怎么说得我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