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六月二号,星期六,阴。
上午7点30分许,家住市区东山花园的老郭与平常一样,掐好了时间,准备打的去北港口上班,可是当他出了大门却惊奇地发现――大街上车来车往,即没有一辆出租车经过。
在门口等了十五分钟,还是一辆出租车也没有。
好像一夜之间,开发区的出租车都被风吹跑了似的。老郭没办法,只得急着往公交车站台跑去,这把年纪了他又不运动,等跑到站台已是满身大汗。
同样,象他一样早起上班的人们面对着冷清的马路也是个个倍感错愕,可是有人忧愁,就有人欢喜,那些开私家车的却是一路通畅,神清气爽,就是骑电动车和摩托车的看着站台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也是暗自庆幸。
公交车辆辆爆满,以至一些站台,出现了从车窗上下车的景象,因为人太多,又是上班时间,你根本挤不上去,也挤不下去。
城市的秩序就这样突然被打破,整个开发区一时陷入了混乱……
老郭挤掉了身上的几两肥肉才好不容易挤上公交车,车厢里闷热一片,抬头晃脚,周围全是人,一不小心就踩到人,一不小心就碰到人。
“出租车停驶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
“今天早上啊,昨儿不是还好好的吗?”
一个个庆幸而又恼火的乘客肆意议论着,老郭才知道:全城绝大部分出租车停驶了。
公交车在缓慢行驶,透过人缝,透过玻璃,老郭看到路边停着很多出租车,粗略数了一下,不下20余辆,司机悠闲地聊着天,吹着牛,看着公交车上挤满的人群,一个个脸上都带着戏谑的笑。
“哟哟,砸车了,砸车了。”
“哪呢,哪呢!”
“桥洞下面呢,快看,出手多狠!”
老郭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被挤晕了,以前公司发放出租补贴,坐在宽敞的出租车里,他哪受过这个罪?
他也顺着人缝往外看去,一辆捷达出租车被几辆出租车逼停了,从围着的出租车上跳下两个年轻人,拿着石块就砸,捷达前挡风玻璃当场被砸得粉碎。
里面的乘客看来受惊不小,一路仓皇下车,跑了百十米犹自回头看看后面的出租车……
“看,那还有辆套牌车!”
套牌车就是假冒正规出租车的黑车,老郭却不再往外看,估计刚才被砸的出租车是私自出来拉活的,那这辆套牌车的命运他不用看也能想象得出,在这帮满腔怒火的出租司机面前,不是被掀翻就是被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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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海南三亚到山城重庆,从湖北荆州到甘肃永登……哗啦啦啦――不是黄河的凌汛,不是淮河的分洪,也不是瓦斯、塌方频顾的河东煤窑――往日里“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骆驼祥子”突然不再温顺,烈烈炎夏里,停驶的taxi用这种特别的方式在向地方主管、向社会舆论,讨个说法……
早餐很丰盛,花样很丰富,岳文虽然没有到腾讯的食堂去过,不过有同学在哪,听说早上吃得很好,晚上加班还给打的送回去。
“嗯,什么时候我们交通局的食堂也能赶得上bat的食堂,那我吃而无憾了!”
他拿了两根油条,一杯豆浆,坐在一边,跟秘书祁涛白话道。
祁涛忙笑道,“应该不比他们差吧,不过,开发区所有处局里,提供早餐的除了工委食堂就是我们交通局了。”
这倒是真的!
祁涛见岳文高兴,给他剥了几个鸡蛋,“岳局,自打食堂开了以后,我都胖了十斤了。”
“噢,是吗?”听到这话,岳文倒很高兴,这说明食堂办得好,职工吃得好,“那你的意思是不是我们应该建一个健身房?”
“我,我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祁涛老实孩子一个,馅饼就擎在手里吃不下去了。
“先考虑在新区盖办公楼,办公楼里要有健身房,休闲区,茶水间,象那些外资大公司一样,小祁你没有房吧?”
“没有,局长。”祁涛不由咽了口唾沫。
“新办公楼后面要盖家属楼,里面要有篮球场、网球场,”岳文笑道,“好好干吧。”
话题戛然而止,可是祁涛的胃口却被调了起来,照这个设想,那交通局的职工真是幸福的不要不要的,现在许多处局就羡慕他们的食堂和福利。
“沙局。”祁涛笑着一抬头,一脸阴沉的萨达姆就站在岳文跟前,比卡扎菲的脸色还要阴沉。
“岳局,出租车罢驶了。”
岳文一愣,油条举在半空中吃不下去了,祁涛一看,拿着自己的餐盘走到一旁,萨达姆这才坐下来。
“谁发起的?”岳文的油条又送进嘴里,嘴里鼓囊囊的,撑得腮帮子老大。
“不知道,说是自发的。”萨达姆道。
“总得有领头的吧?”
“不知道,都说不清楚。”
“我靠,你知道什么?!”岳文一下拍了桌子,震得桌上的豆浆都洒了出来,油条在他嘴里嚼了嚼才死命咽下去,萨达姆却一声不吭,脸上没有惭愧,也没有恼怒。
唐国强与邵元和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个年轻局长发火,平时他都是笑眯眯的,不象有的副局长,职工跟他们打招呼,连头都不点一下。
这次真见到发火了,强悍如萨达姆都得低头,都不敢吱一声。
“岳局,工委办公室打过电话来,要这次停驶的情况。”尹建林匆匆走过来,看看一脸阴沉的萨达姆和站在一旁的唐国强与邵元和。
“他们要什么情况?这时候还能有什么情况,……报!”岳文看看祁涛,祁涛赶紧放下饭碗。
可是尹建林的手机又响起来,放下手机他又说道,“刘兴华主任请您过去一趟。”
可是,他刚说完,工委秘书长刘卫东就把电话打到了岳文的手机上,“出租车停驶了?霍书记马上要听取汇报。”
岳文沉着脸,“看着我干嘛,把情况摸上来。”
萨达姆马上站起来,带着唐国强、邵元和等人走了出去。
岳文低头喝起豆浆,“宋铁霖!”黑八立马颠颠跑了过来,岳文把筷子往桌上一敲,“跟你说了多少遍,豆浆不要加糖,我就喝这豆香味,uderstand?”
“yes,sir!”
黑八大声地答应着,他看着慢条斯理吃油条的岳文,嗯,领导发火也有讲究,刚才对着萨达姆发火了了,那是很着急,但他看得出至少现在岳文心里不急,还有心思拽英文,霍书记不是马上要亲自调度,他也不急?
他感觉越发看不透岳文,忙到厨房亲自端了一杯原味豆浆放到他跟前。
岳文一口喝掉站了起来,尹建林忙跟过来,岳文拿起手包头也不回道,“让沙局、唐国强和邵元和直接去工委……秘书长,您在办公室吗,对,我二十分钟到。”
珍珠港被炸,美国是有意为之,虽然他也想借东丽国秘书与女大学生之事,添把火,加勺油,他也有意为之,可是只是点到为止,拿着那把上方宝剑去找霍达,他相信霍达会让自己采取行动。
可是,你不是罗斯福,现在这么大的场面,自己能不能hold住?
他心里担心,可是面容上却是春风满面。
如果,如果不添那把火就好了,可是就是自己不添,火种已经种下,火苗也会起来,该来的迟早要来,挡也挡不住。
王阳明说过,心外无物,那么我就把这些后悔、震惊的负面情绪抛到一边去吧,不去想它,专心想怎么解决吧。
“局长。”祁涛快走几步给他拉开车门。岳文笑了,“女朋友在哪个单位?”小祁谈了个女朋友,两人差不多大。
“在卫生防疫中心。”惊变之下,岳文问这个干嘛,祁涛有些愣神。
“不错,那里工资高,”岳文笑着上车,“那边如果有事需要我协调,就跟我汇报。”
霸道车呼啸而去。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惧啊,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
祁涛感觉自己五脏俱热,这份从容这份自信这份洒脱,他感觉自己学不来,可是学不来也要学,争取将来也能跟自己的秘书说一句,“需要我协调就跟我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