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江平站在窗前,马上就要五一长假了,街道机关干部大都商量着出去旅游或在家多陪陪老人孩子,个个一派轻松,他放下电话,不由有些苦笑。
电话是宋铁霖的父亲打来的,对他这个当叔叔的是感恩戴德,不为别的,就为孩子这工作态度和工作热情,都已经一个周快没有看到他的人了,回到家,才知道是在包保水泥厂。
老宋是从组织部小伙计开始干起的,一直到了局长的位置,向来喜欢勤奋上进的小伙子,以前看儿子是死活不顺眼,现在那眼神里就两字――骄傲。
到时有你的哭的时候!
陈江平同样组织部出身,向来讲究嘴严,不是有句话么,组织部的人临死三天就把嘴闭上了,宣传部的人死了三天嘴还在说话。
到时老宋要是知道了里面真正的原因,知道了他儿子看中了水泥厂一工人,哥哥还是区里有名的痞子,恐怕会悔断肠子送儿子来芙蓉街道的。
想起水泥厂,再想起岳文,他不由又是一阵唏嘘,这年轻就是好,想干敢干会干,但能干成吗?
水泥厂那个样子,有哪家公司会把标押在这样一家公司的身上?虽然秦湾水泥厂也曾经创造过辉煌,现任政法高官温起武就是从水泥厂的团高官招的干,但现在不比过去,曾经的辉煌不能当饭吃。
行了,让他去吧,所以岳文请假的时候他丝毫没有阻拦,当场给在山海大厦当副总的一个同学打了电话,让他招待好他手下的弟兄们,也算给足了岳文面子。
这样的人,很聪明,正因为很聪明,所以也很犟,这样也好,撞到南墙,他也该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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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建东位于开发区的办公室,除了在地产公司任职的两个副总外,水泥厂的几个副总几乎来齐了。
他人虽然不在厂里,也在会上说过,放手让岳文去干,但自己的女儿全力参与是他没有想到的,原本把她放在水泥厂,就是想让她多看一下人情的冷暖,人,只有在困苦的环境中才能更清晰的认识这个社会。
自己这个当父亲的苦心是不能与女儿讲的,可是当王凤全力投入到水泥厂中来时,他有些动容,但更多的是不屑。
“万山跟山海都参加了吗?”这两家都是省内著名的水泥企业,这样的肥肉自然不能错过。
“都参加了,老周那里有一份表格,不只省内的水泥企业,就是江南彭城的海润水泥厂和央企的中广水泥厂也都参与了投标,”水泥厂一副总笑着解释道,“先别谈能不能成,凤丫头这份气魄就让我们这些当叔叔的脸红。”
对这份恭维,王建东没有照单全收,“让她出去见见世面,知道生意场上的不容易,也是好事。”
“好了,都回去吧,这事我知道了,初生牛犊不怕虎,不要以来自己干成了点事,尾巴翘得比天还高,”王建东站起来,走到小柜跟前,拿出几条“中华”来,“一人一条,晚上我就不不管饭了,蒋主任找我。”
几个副总都是受宠若惊地拿着香烟,嘴里说着恭维话,“这条,捎给老周,”王建东想了想,又拿出一条,“我们一个师傅的师兄弟,他是多少年的老人了,这事还看不透吗,怎么还跟着瞎掺合?强手如林,别说肉了,连汤我们都喝不上。”
“是啊,我们现在厂子还被法院封着,还要参加招标,在全国也没有先例吧。”
“关键是人家的技术、牌子在那里摆着,山海,是我们省最大的水泥企业,海润是江南最大的水泥企业,别说中广这样的央企建材企业了,现在就是跟临州、山南,我们都不能比。”
“走吧,走吧,别操这份心了,水泥厂倒闭了,还指望王董给我们口饭吃。”
“老齐,别说得这么可怜,你的施工队一直招兵买马,你以为我不知道,”王建东笑着一指他,“跟我这里哭穷,行啊,以后你的工程钱押一年再拨……”
“别,别,别,王董,还指望跟着你混饭吃……”对方谄媚地笑了。
送走这帮老同事,王建东抓起电话,想了想又放下了,此事无关大局,对他们的计划构不成任何影响,唉,去吧,去了也是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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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主任,我第一次住这样的宾馆。”胡开岭抚着刮得铁青的下巴,看着富丽奢华的大堂,西装革履的男人,艳而不俗的女人,有些迈不开腿了。
“老胡,你好歹也是在部队的大熔炉里锤炼过,”岳文突然盯住了胡开岭,瞅得胡开岭心里一阵发毛,上下看看自己,也不知是裤扣没系上还是鞋带开了,“老胡,昨天我不是嘱咐过你吗,不要刮胡了,不要刮胡子,你怎么刮了,还刮得这么干净?!”
“我以为我哪不对了呢,”胡开岭笑道,“这不是出差吗,你嫂子还盯着让我把胡子刮了,说看着精神利索,别再丢人丢到沈南来!”
“我的哥啊,要你来就是要你的胡子,”岳文急了,“什么时候能长出来?别影响我投标啊。”
“啊?!”胡开岭也愣了。
周厚德看看岳文严肃认真的表情,确认他不是在开玩笑,“岳主任,这与招标有什么……关系吗?”让胡开岭来,他本身就不能理解,还是王凤不断劝说他才同意,只当免费旅游了。
“关系大了,”岳文仍紧盯着胡开岭,“两天时间,能长出来吗?”
“不用两天,一天就长出来了,我这胡子,”胡开岭摸摸满脸硬硬的胡子茬,“长得快!”
“那就好,先住下,”他接过王凤递过来的房卡,“我跟周总一间,你跟铁霖一间,王凤跟建萍一间,”他看看黑八,似乎有话要说,“呵呵,要不单独给你再开一间?行了,别罗嗦了,晚上我们跟着陈书记沾光,这里的刘总请我们吃饭。”
五星级酒店的房间奢华温馨,岳文进了洗手间洗了把脸,周厚德烧水泡了两杯茶,“碧螺春,尝尝,今年的新茶。”
“岳主任,你去过中建设吧?”周厚德忍不住又问,“这里,要不要提前拜访一下?”
中国,现在仍是人情社会,而不是契约社会,有没有关系直接关系到饭碗,关系到升迁,关系到就医,关系到教育、关系到……,
关系,在当下社会已是登峰造极,《西游记》不就告诉了我们吗:凡是有关系的妖怪都被接走了,凡是没关系的都被一棒子打死了!
所以当周厚德提出走走关系时,岳文一点也不奇怪,“我们再能跑关系,也跑不过中广吧,人家是央企,中建设也是央企,我们也跑不过山海吧,公司都在沈南,这关系也是平时感情的积累。”
“那……”周厚德踌躇了,“谁知道里面有没有猫腻?围标、陪标的事可太多了。”
“这我们管不着,尽人事,听天命吧。”岳文收拾着东西,来时给陈江平的同学带了几块金石,现在在沈玉璋的帮助下,包装有明显提升,一看就很上档次了。
“那我们没戏了,白来了。”
“不过,中建设的人告诉我,这次招标很规范,去年他们出过事,呵呵,你懂得。”
“说是这么说,不过,”周厚德喝着着茶,“如果没有关系,我们真是没有希望,你说,有关系吧,我们也拼不过人家,这说来说去,我们……,唉!”
岳文拿出标书,递给周厚德,周厚德笑了,“这就是我做的,”在岳文的示意下他勉强接过来,却马上抬起头,“这不是我做的……”
“改了!”
“改了?”周厚德懵了,“岳主任,你知道改动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
“算了,我想弃权!”周厚德把标书往床上一扔,重重地喘了口粗气。
“周总,这一单,如果拿不下,水泥厂只有死路一条,如果拿下,我们还有一一线生机,凭这个,我们还能有说话的资本,有资本与其它企业重组!”
“重组?”
“对,从目前看,这是惟一的活路,你们水泥厂里面的事我不想管,也管不了,几十年的老厂哪会没有阴暗角落?但得找个人来管,找家比我们强的来管,没有利益纠葛的来管,呵呵,能省多少心!”
一语破的,周厚德感觉心里好受了些,见岳文催着他去吃饭,他又犹豫了,“这事王董知道吗?”
“他不是说让我全权负责吗?”
“他是没有想到……”
“你可以告诉他。”岳文拿起礼品出了门。
周厚德拿出电话,又放下了,人家的闺女全程陪同呢,有事也落不到他头上。
饭菜很丰盛,招待也很热情,热情到你看不出这是素昧平生,热情到你看不出这是迎来送往,人家在饭桌上把每个人都照顾得很好,饭桌上气氛也很好,看来,一个层次就有一个层次的人,要学的东西太多。
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与周厚德实在无话可说,岳文就想去找王凤,可是刚走到走廊上,就听到了黑八放肆的说笑声,也不知说了什么,把郎建艾萍逗得直乐。
“王凤呢?”
“去健身房了!”黑八小脸通红,看得出岳文此时过来,他是打心眼里不欢迎。
“噢,还是个爱健身的baby?”岳文本想故意当一会儿电灯泡气气黑八,但想想还是朝健身房走去。
健身房里,王凤正在跑步机上挥汗如雨,一身黑色的短衣短裤衬托得皮肤更加雪白,经过一阵运动,脸上更是白里透红,散发着诱人的红晕,令人血脉偾张的凹凸有致,配上两条雪白的大长腿,更是吸引人的眼球。
看岳文过来,王凤一挥手,接着下了跑步机,走到力量区开始作拉伸,那胸前的**更是呼之欲出,太特么辣眼睛!
岳文无语了,只是专心地盯着王凤。
王凤站起来,朝着他一笑,走到镜子跟前,突然弯下腰翘起臀,那道魅惑动人的曲线马上让岳文感觉到体内澎湃无限。
“啪!”
王凤打了一下自己的屁股,朝岳文一眨眼睛,“翘吗?”
岳文鼻血差点流出来,感觉身体某一部位瞬间在向眼前的美女致敬。
“嗯,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