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仪担心地觑着他的神色,又去看他不离手的剑,见剑无异动,才算是松了口气。
可她一点也不敢彻底放松,空气里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随风飘进她的鼻子里。
很冲。
她不知道萧途到底有没有闻到,也不敢让他闻到。
萧途此时却什么感觉都没有。
他迟钝地站在原地,连苏仪碰他也没什么反应。只在后知后觉中,凭着身体本能朝她侧了侧头。
苏仪一见他这样,心头倏地一凉,麻烦大发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
萧途自知沉有疴疾,不敢自妄。
自下山以来,皆覆眼抱剑,砥砺而行。
然而方才不知道什么原因,体内真气乱窜,似要破体而出,怀中剑也颤鸣不已。
此前已封“形、闻”二感,已经达到了他三年游学的巅峰――他最多也只封过两感。
可是□□的真气真真切切地告诉他:不够。
一直待他将五感封尽,那□□的真气才堪堪停了下来。而他本人却“形同虚设”,上不及天,下不及地,身似清风,飘若浮云。
我天,剑停下来了吗?
他呆呆地想。
苏仪自感此地不宜久留,当机立断地往前走了一步,恰好挡住了五感紧闭的萧途。
林歧已经站起了身,远方的战鼓也不甘落后地响了起来。
北刀城无鼓也无号,是北蛮的。
北蛮进攻了。
苏仪听了听风中的鼓声,抄起了手,剑倚怀中。
林间风声四起,浪潮翻涌,天地轻狂为一线,挽剑山河是少年。
“林道长,我二人,可守北刀半城。”
狂生走,密林静。
重新安静下来的林子,比之前还来得寂寥。大约是尝到了人气,便不能再安于清净。
死去的刀客让树叶落了一身。
一个人站在了他的面前。他来得悄无声息,在刀客的身边放了一朵小白花,而后右手抚在心上,微微倾着身,嘴里不徐不疾地念着祷告词。
他的表情很虔诚,虔诚到仿佛和死去的人有着莫大的关系。
可是并没有。
他们甚至没有见过面,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们连肤色也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