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云苑承载的回忆太多了。江少观不想回去,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但他没有直接承认:“你这么想我回去住,是想我触景生情吗?”
邰砾有些呆愣,一时没有接上话。过了有半分钟,才开口道:“我只是想和你多待一会。”
这话有些委屈,仔细分辨,又觉得应该带了点情意,只不过邰砾照样是面无表情。
江少观语气软了下来:“这一个下午加晚上我们不都是在一起吗?”
邰砾:“但不是单独的。”
“有什么区别?”江少观,“在你看来,是不是有外人在的时候,一定不能表露出来你在追我?甚至最好让他们觉得我俩不熟?下午加晚上,你总共对我说了不到十句话。”
有外人在时,邰总还是邰总,像是没有变过。
邰砾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迷茫:“你是想让他们都知道吗?”
江少观知道,有些话如果他不问出口,可能邰砾不会往深了想。
“你想过关于我们的未来吗?你能想到的,最远的未来是什么时候?”
“我们谈恋爱,是随随便便谈个恋爱,还是以一辈子为前提谈恋爱?”
“一辈子的话,你要告诉邰叔和方姨吗?你敢在其他人面前承认我们的关系吗?”
邰砾被问住了。
他的确没想过这些。如果别人知道他在追江少观,会用什么样的目光看他?他们一定会成为圈子里茶余饭后的谈资,在背后被人戳脊梁骨说“同性恋”。
也许有人能够理解两个alpha是可以相爱的,但更多的人会觉得他们傻了、疯了、痴了,才会选择走这么一条路。
他们圈子里的人,即使有alpha和alpha搞在一起的,也不过是玩玩,谁会拿到明面上来说?
仅仅是顺着江少观的话想象,邰砾就觉得有些受不了。
他不解道:“为什么谈恋爱一定要让别人知道?我们自己心里清楚不就够了吗?”
“不够。”江少观苦笑,“砾哥,这就是我的顾虑。”
“我不想一辈子躲躲藏藏。我不想明明有了爱人,还被别人误以为单身,我想光明正大地谈恋爱,这要求很过分吗?只是谈恋爱,没有伤天害理,凭什么见不得光?”江少观说,“我没有要你一下子想明白,我可以等,我可以给你很多的时间,但是我不想再当什么地下情人。”
邰砾呐呐道:“两个alpha本来就是不能结婚的。”
“不能结婚就是错的了吗?”江少观说,“我做不到在别人面前戴一辈子的面具,要和喜欢的人装作狗屁朋友。”
江少观看邰砾的表情,感觉自己像是把人逼懵了,他长叹了一口气,决定先不再纠结该不该公开的事。
他隐约能感觉到,邰砾觉得两个alpha在一起有负罪感。这样的感觉不是突然产生的,而是在那六年里一直伴随着邰砾。也许和邰砾本身的性子有关,也许与邰砾受到的教育有关。
江少观不指望邰砾能够一下子想明白,爽快地答应和他公开。
那就不是邰砾了。
“行了,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想。”江少观说,“你不是想让我回四季云苑吗?”
邰砾让自己从脑子里的一团乱麻里抽离出来,他现在和江少观争执是没有结果的:“你要回吗?”
江少观:“可以。但你让人打扫了吗?确定可以住人?”
“嗯。”邰砾拦了一辆车,对司机说,“去四季云苑。”
再次来到四季云苑,江少观心情有些复杂,他离开的时候把这套房出售,就是想断了念想和后路。
这套房现在到了邰砾名下,但却连进门的密码都没有改。
江少观曾在这儿度过了很多个日日夜夜,曾因为这段错位的感情失眠过,曾因为嫉妒疯狂过,曾因为“爱而不得”绝望过。
屋内的大部分东西都保持着他走之前的样子。但江少观还是发现了一些邰砾来这儿住过的端倪,比如浴室里新的漱口杯,比如卧室床头摆放的气味阻隔剂,比如冰箱里的矿泉水。
邰砾是以怎样的心情独自一人住在四季云苑的?
江少观望了他一眼,心脏蓦地一疼。
他开始觉得自己也很自私,在说了喜欢之后没有给予邰砾足够的消化时间,就选择了疏远,明知道这个人在感情上很迟钝很笨,却没有在他身边引导。
是他的行动在推着邰砾往前走,让邰砾不得不学会怎样喜欢一个人。
他应该更有耐心一点。
邰砾见江少观表情有些不对:“怎么了?”
江少观:“你自己过来睡过主卧吗?”
邰砾:“……嗯。”
江少观朝他走近一步,他们的鼻尖快要触碰到一起。
“睡的时候在想什么?”江少观喉结滑动,“有没有想着我弄过?”
“没有。”邰砾先是否认,后来想起喜欢一个人应该要坦诚。
他皮肤白,有一点红晕就格外明显:“有。”
江少观低声:“到底有没有?”
“有。”邰砾不想输了气势,和江少观对视。他告诉自己,他们做过那么多次,在性这方面,江少观无比了解他,他没有什么可羞耻。
“自己弄舒服吗?”江少观脑海里情不自禁地浮现出那样的场面――邰砾一个人伏在卧室的床上,双腿微微张开,唇间发出轻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