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郎笑笑:“看来沈兄在这事上倒无甚烦忧。”
沈絮心想,那必须无甚烦忧啊。
客套地笑了笑,沈絮又把话带到对家中那位的义愤填膺上。
临清从镇里回来,刚一踏进院里,听到的就是沈絮侃侃而谈:“今早锄地,我看那锄头太重,好心换了一把小的来,他不领情也罢,还吼得我颜面全无,你说,这叫不叫凶悍刁蛮?”
另一人道:“倒也着实凶了些。”
临清气冲脑门,冲进去道:“你凭空编排人作甚?”
里头两人齐齐吓得一跳,沈絮更是直接从椅子上掉到地上,怔怔望着他,“你怎回来了?”
那头柳玉郎见了,心中大叹,沈家这位怕是比自家那位还难应付,光是一句话就直接把沈兄吓到地上去了。
忙去扶了,笑着道:“沈兄先起来罢。”
临清这才注意到外人,脸不由红了几分,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沈絮拍拍衣裳,故作镇定,道:“柳兄,这是临清,临清,这是柳公子,柳玉郎。”
柳才子的名字临清也是听过的,此时瞪大了眼睛,万没想到自己居然在这位名人面前如此失态,羞赧得脸红脖子根,嗫嚅道:“柳公子好。”
柳玉郎素来洒脱不羁,拱手道:“沈夫人有礼。”
这话一出,不光临清,连沈絮也闹了个大红脸,两人对视一眼,倏地又同时转开目光,心下各怀心思,好不尴尬。
作者有话要说:比老婆什么的~蠢死了~
☆、第十一章
“柳公子,你坐,我去给你泡茶。”临清寻了个理由,急急逃了。
柳玉郎倒一派淡定,“有劳沈夫人。”
临清差点一脚绊在厨房门槛上。
手忙脚乱泡了茶送到柳玉郎手中,那头笑得如沐春风,又是一句:“谢沈夫人。”
临清无从解释,一旁的沈絮也是赧然之色,更是指望不上,只得硬着头皮道:“柳公子客气。”
如此,也算默认两人关系了。
柳玉郎道:“能在这偏远之地遇着沈兄与夫人,算得上缘分,沈兄若有空,不若移步寒舍,我也好向拙荆引见一番。”
临清为难道:“苏州怕是远了些……”
沈絮解释道:“柳兄如今同我们一样住在陆山村。”
临清好奇地望了柳玉郎,柳玉郎笑道:“现下我也是一介村夫,就住在底下不远。”
临清愈发不解,沈絮便将柳玉郎携妻私奔一事简要说了,临清听得睁大了眼,惊奇地看了柳玉郎,似不敢相信他抛下万贯家财只为同美人相守偕老。
不由越发对那位让柳才子倾心至此的女子好奇。
当下便起身同柳玉郎一道回去,意欲一睹美人芳容,将走之时,临清想起那小兔子还在窝里,几日相处下来,兔子胆子大了些,开始到处乱跑,一不留神就溜得不见影子,临清犹豫道:“能将兔子一道带去么,没人看着,我怕它跑了。”
柳玉郎笑道:“带着无妨,拙荆亦爱小巧之物,想必与沈夫人有契合之处。”
临清抱起兔子,对他道:“莫叫我沈……叫我临清就好。”
柳玉郎笑笑,“这边走。”
两人跟着柳玉郎到了一所土屋前,相较沈絮住的那间,面前这所土屋更显生气,屋外有围了一圈篱笆,院里种了一棵桑树,还置了一方木桌木椅,好不悠闲。
想是来此已有一段时日。
柳玉郎将二人迎进屋,扬声道:“琴晚,家里来客人了,泡两杯茶来罢。”
清清冷冷的声音自屋后传来,“知道了。”
那声音隔得远,辨不仔细,倒也好听,临清的目光不由多瞟了灶屋几眼,好奇究竟会走出个怎样的玲珑佳人。
待到那人进来了,沈絮同临清皆是一怔,那人何止秀丽非常,简直秀丽非常,加之那冷清的神色,浑然一朵高雅白莲,光是那周身散发出的冷淡气场,就足以将人震出三尺之外。
直到琴晚将茶水送到自己面前,两人才如梦初醒般,连连接过道谢。
柳玉郎早已习惯旁人对琴晚的容颜露出惊讶之色,淡淡道:“这位便是拙荆琴晚。”又对琴晚道:“这是沈公子同他内人临清。”
琴晚是听过沈絮大名的,却没有露出仰慕之色,略略点头,道:“沈公子,沈夫人。”
临清被这一句“沈夫人”硬生生呛得出了戏。
琴晚一点表情也无,径直递了一方帕子过来。
临清擦了脸,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琴晚却望了他怀里的兔子,冷声道:“你这兔子不错。”
临清瞬间亮了眼睛,“是么,它很乖的。”
柳玉郎有意与沈絮一家搭交情,便道:“琴晚,你不若带临清去后院给兔子喂些菜叶。”
琴晚也没看他,眼睛始终落在临清手里的白兔身上,临清大方道:“你要抱抱么?”琴晚便伸手抱了兔子,那兔子倒也乖巧,安安静静窝在他怀里,绒绒的一团,琴晚面上的冷淡也禁不住褪了一层,面色缓和开来。
“厨房有青菜。”琴晚道。
临清便同他一道去了。
柳玉郎看着二人背影,笑着同沈絮道:“他们倒也合得来。”
沈絮亦笑道:“柳兄人内人看着冷了些,心里倒也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
柳玉郎道:“琴晚不过十七。”
沈絮道:“临清也就十六,他们倒是可以做个伴。”
二人相视一笑,大有欣慰之态。
沈絮最先反应过来,面上微红,暗道失态,临清与自己并非夫妻关系,此时与柳玉郎一番对话,倒好似落实了二人关系。
柳玉郎未看出他心中曲折,琴晚待人一向冷淡,也少有好友,能主动招呼临清相戏,柳玉郎半是惊讶半是欣慰。
这头柳玉郎同沈絮从闺中琐事聊到从前富贵,那头琴晚抱着兔子同临清坐在厨房里喂菜叶。
两人第一次见,虽年纪相仿,却一个性冷,一个胆怯,于是面面相觑,无话可说,默默望着那兔子小口啃着菜叶。
小兔子吃完一片菜叶,往琴晚脚边蹭了蹭,琴晚于是又给它拿了一片,小兔子叼了菜叶,又跑回临清脚边,认认真真嘬起来。
“它倒是很认主。”琴晚道。
临清摸了摸兔子的毛,“它有些胆小,第一天不小心吓了它,就落下胆小的毛病。”
“取名字了么?”
临清摇头,“还没有。”抬了眼睛望琴晚,“你要给他取个么?”
琴晚想了想,“叫絮儿罢,柳絮的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