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钟的安静之后,门内传来一声巨大的怒吼。
“滚!!”
我敛紧了眉头,径直下了电梯,稍微缓和好了情绪才没事一样的走了出去。
辉漠看到我过来,笑着道,“时间刚好,再晚几分钟我就准备冲进去捞人了。”
我努力对他扯出一个微笑,不过大概没怎么成功,因为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录音了?”
我点点头。
辉漠坚持要我放给他听听,拒绝了几次都没能成功,我只要放了出来。
他把车靠边停了下来,按下暂停键问我,“具体少了哪些你心里有数吗?”
我摇摇头,停了一下又点点头,“我没具体数过,不过妈妈的铁盒子里都有记录,应该能对得出来。”
“你懂珠宝吗?”
“不懂。”小时候连看的资格都没有,长大了是压根不感兴趣。
他沉吟了一会,抽出张纸写下一个地址和一个电话。
“带着你觉得有用的东西去这里找蒋师傅,他对这些很了解。”
辉漠把我放在秦楚萌小区门口后就扬长而去,急匆匆的样子像是有事。
我没心思关注他,回去之后赶紧翻出铁盒子,一样样的整理好了之后,拿到附近的照相馆全部洗印出来,带上所有资料去到了辉漠建议的地方。
金行的人听说我找蒋师傅,没有任何为难的就把我带了上去,二楼拥挤的房间当中,坐着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师傅,应该就是蒋师傅了。
我叫了两声,他似乎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作业当中,都没有搭理。
事出匆忙,没办法,我只要舔着脸又打了一次招呼,顺带着捎上了辉漠的名字。
这名字好像什么令牌似的,立马就让老先生抬起了头。
他盯着我上上下下打量了几回,才招手示意我进去。
“辉漠跟我打过招呼了,你的资料呢,给我看看吧。”
我虔诚地递了过去,他带上老花镜仔仔细细地开始看。
仅凭着几张照片,不到十分钟就把相同款式的珠宝挑了出来,及其肯定的告诉我照片里的女人脖子上戴的,和小票里头的几款是完全相同的。
看着盒子里已经泛黄到字迹都开始模糊的手写票据,我有些担心。
“老师傅,如果凭这些,足够证明是我的吗?”
他看了我一眼,“怎么不能?你的这些资料,从设计草图到发票单据都是齐全的,除非是你偷来的,否则应当问题不大,不过如果有这方面的纠纷,建议你最好还是咨询专业人士。”
我本来也没有打算真要闹到对簿公堂,就目前而言,有了老师傅这些话就已经足够了,
焦急了一整日的心神,感觉终于落地了。
既然已经见识过了陈国锋的手段,那么保险起见,我还是提前去咨询了本市专门负责离婚官司的著名律师,当然,这也是辉漠帮忙推荐的。
律师给了我一个乐观的方向,因为唐雪梅的公开出轨,所以于法于情都是父亲更占优势。
而说到我手上的资料,则在关键时候可以当做归属权的有力证明,前提是确保父亲没有私下赠予行为。
律师十分有经验,几句话就提点了我最关键的地方,只要爸爸没有主动赠予过,就会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心里越来越数,和律师互留了联系方式之后,我就匆匆忙忙赶回了医院。
毕竟早上是在爸爸情况还没完全稳定的时候跑出去的,太长时间见不到怕他会出什么事。
到了医院直接去护士站问了情况,护士说一直在休息、偶尔说梦话,不过生理体征平稳,没什么大问题。
我放心地回了病房,
进了病房,看到爸爸安静的睡着,旁边沙发茶几附近还有先前唐雪梅发飙留下的痕迹,虽然已经被护士清理过了,可还是有些脏乱。
我尽量轻手轻脚的收拾好,又去楼下挑了两束花,刚插好瓶,父亲就又些要醒来的迹象。
见他眉头紧皱很不耐烦的样子,我凑到跟前叫了两声。
爸爸两只眼睛紧闭了一会,终于幽幽的睁开了,脸上血色还是不大好,可精神倒是很清醒。
我给他擦了擦脸,又小心的喂了几口水让他润润喉咙,他坚持要靠坐起身,情绪十分低落的样子。
“对不起……”
好半天,他才呓语般说出这么一句抱歉的话。
看着他憔悴又苍老的模样,我的脑海中突然就浮现出那张年轻有活力的脸。
曾经的爸爸,是那么的意气风发,可是现在两鬓斑白、憔悴又落寞。
“我是你女儿,你跟我道什么歉。”我低着头,不想自己的情绪被察觉,“放心吧,离婚的事情会解决好的。”
“那房子,还有……还有你妈妈的东西……”
看来他虽然只看了照片,可还是认出了妈妈的项链。
我想了想,干脆直接问他,“爸,那些项链,是你送给唐阿姨的吗?”
爸爸显得有些激动,立马摇手,“不是,当然不是!”
“行,那就行。”我替他掖好了被角,柔声安抚道,“您就好好养病,其他的别担心,我会处理好。”
他握住我的手,止不住的有些颤抖,“小锦,我欠你的太多了,太多了。唐雪梅她,当初真的不是这样的人,是我被迷昏了头脑。”
我当然知道唐雪梅当初不是这样的,否则也不会放任房子居然是挂在我名下的。
但是现在,一切都变了,物非人也非,只能被迫做出选择。
护士进来做完了检查,偷偷告诉我这几天爸爸的情绪一直不好,叮嘱我有空尽量多来陪陪他。
我听话的答应了,趁着出去取东西的功夫给小崔哥打了个电话告假。
公司股价一路下行,我也是时候回家“伤心落寞”一阵子了。
小崔哥不知从哪里听说了唐雪梅大闹病房的事情,无论我怎么说没事都还是不放心,坚持过来了医院。
爸爸难得见到熟人,虽然提起公司的事情还是担心满满,可是能和小崔哥说说话,显然对于他情绪的平复非常有作用。
这么一聊就聊到了饭点,爸爸没办法出门,只能反复交代我一定要让小崔哥吃完了再走。
正好我也有话要跟他说,就在附近找了个安静的小饭店,坐在最角落的卡座。
小崔哥告诉我,最近趁着身边有不少朋友过来安慰,他就乘机打探了一下外围的情况。
现在除了两家公司,井行和陈国峰私人关系也非常近,甚至连高尔夫球场的经理,都发来他们一起打球的照片
而至于父亲已经被逼到卖房子和崩溃入院的消息,也成功的被外界所接纳了。
本来墙倒众人推就是“约定俗成”的事情,加上公众一向乐于见到崩塌,现在外界提起莫属建材就是一片叫衰,纷纷想尽办法抛掉手头上的股份。
听他这么说,我就想起之前辉漠说他也收了不少,看来这个人情又是欠定了。
现在也没有什么功夫顾得上这些了,我拿出包里的整理好的证据资料,想要交给小崔哥帮忙收起来。
他接过去,想了半天又递还给了我,“公司里不安全,我恐怕也早被人盯上了。”
他不提醒我倒忘记了,看来得交给一个与这件事不想干又能信得过的人才行。
晚上回到家里,收到温柔询问的消息,我才想起来那堆资料已经好几天没碰了。
“明天有空吗?设计师明天到,我想方便的话大家一起见个面。”
看着这通消息,我心里有个主意,直接回了个电话过去。
“温小姐,有件事想请您帮个忙,不知道是不是方便。”
温柔的声音还是始终如一的冷静温和,“当然,你说。”
“我有些文件,想借用您的私人保险柜存一下,可以吗?”
我知道,像他们这样身份的人通常都会有属于自己的私人保险柜,在银行或者什么保密公司之类的地方,再稳妥不过。
“当然可以,明天下午你带过来,我们提早先把东西存起来。”
“好,谢谢。”
解决完这件事长舒一口气,对于她给的资料,我更不敢马虎了。
也没时间细看了,只指望先用翻译笔把设计理念过一遍,咬牙坚持到凌晨三点钟,终于看完了一遍。
只有一个感觉,就是头晕眼花。
熬夜抱佛脚让我早上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快要十点了。
父亲一见我来就笑了,护士说他等了很久,以为是找我有什么事,可他却说没什么,
跟父亲一起吃完午餐之后,就直接去赴温柔的约。
她办公的地方并不在温氏大楼里头,而是在一个小区里由别墅楼改造而成,办公环境自由舒适。
温柔的办公室在五楼,一路踏着楼梯上去,走到转角处看见她已经在楼梯口等着了。
“这么爱运动,还走上来。”
我笑笑,“这里环境真不错。”
她对我的夸赞很开心,带着我进了一个房间,将文件资料放进去后让我自己修改了密码,又把一套两把防盗钥匙全部给了我。
“回头要用你随时过来取,我给你张门禁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