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上,大雨滂沱,休息区停车场边侧躺着一个老人,边上蹲着个女孩,虽然自己全身已经淋透了可还是努力撑着伞。
真的是我……
是我在休息区给老伯撑伞的照片……
怎么会被人拍了下来,还传到了网上?
旁边几个家长听到热闹,也跟着一起凑过来,看一眼手机看一眼我,看一眼我又看一眼手机,最终得出一致的结论,就是我。
我根本没办法推脱,只能沉默着不做声。
周围一圈人也不知道谁率先开始鼓掌,一轮难捱的掌声之后,更多的家长开始加入到聊天的阵营当中。
甚至,到最后还有人不好意思的过来道歉,说完了我才反应过来是之前在卫生间里说“坏话”的女人。
原本开心轻松的家庭日活动,到最后就差变成表彰大会了,也间接让我想要好好陪兜兜一天的想法落了空。
不过,小家伙倒是异常兴奋,人都散的差不多了才悄悄的在我耳边说“妈妈你真棒”。
午饭过后,家庭日活动就正式宣告结束了,意犹未尽的小朋友们不肯答应,三三两两凑在一堆,吵着下午也要出去玩。
我找了半天兜兜才发现他居然牵着一个小女孩,脸红扑扑的好像个红苹果一样。
“妈妈,我可不可以跟小苹果一起再玩一会儿?”
我刚想说那得要问问小苹果的妈妈,抬眼就已经看到跟在身后的温柔。
她耸耸肩,笑着道,“看吧,我就说这是缘分。”
看着孩子们欢呼雀跃的样子,实在不忍心打断他们的开心,于是我们干脆就带着孩子们去了商场的儿童娱乐区。
他们在里面开心玩闹,我们则是在外面闲话家常。
通过简单的聊天,我知道温柔也算是个女强人了,和她温婉恬淡的外形看起来截然不同的,是说起话来的透出来的那股坚定。
也是,如果不是这样又怎么可能掌管温氏旗下最要紧的产业。
悠闲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一直坚持到娱乐场下班,两个小朋友才终于肯回家。
温柔的司机已经在停车场等着他们了,分别的时候小苹果哇哇大哭,怎么哄都不行。
眼见着兜兜也瘪起了嘴,我赶紧和温柔交换了下眼神,非常默契的拉开孩子们,各自离开。
我没有通知林翔,打算自己开车送他回去,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也让人舍不得放弃。
车子里的安全座椅是新买的,折腾了半天才将兜兜安置好,一回头发现温柔还没走。
她递了一张名片过来,和我约定下次有空一起带孩子出来玩儿。
今天一天玩的太累了,刚上车还没说两句话,兜兜就无法控制的睡着了,一路睡到观山别墅都没有醒的迹象。
葛管家和阿英已经提前站在门外等着了,帮忙解开安全座椅的功夫,不小心把小家伙弄醒了,立马哼哼唧唧的吵闹着非要我来抱。
我心里十分当然十分不舍得,可是又实在迈不动要进去的腿,只能低着头耐心的安抚着兜兜。
身后葛管家轻轻叹了口气,“舒小姐,要不麻烦你帮忙把小少爷哄睡着了再走,可以吗?”
见我没有做声,阿英赶紧接上,半拉半拽的将兜兜放在了我怀里,推着我往大门边走。
别墅里灯火通明,把小家伙放好在床边再哄完它入睡,已经很晚了。
葛管家邀请我留下来吃晚饭,我慌忙婉拒了,极小心的亲了亲兜兜的小脸蛋就下楼准备离开。
阿英追在后头,急急忙忙的说,“三少回来还早呢,你不用着急躲着他。”
我愣住了,“三少回来?”
“是啊,小少爷住这里,三少当然回来,不过他今天有事,得要晚一些。”
“他,没出国?”
“没有啊。”阿英茫然的摇头。
我这才明白,原来今天的家庭日是井行故意给我的一个见孩子的机会,出国只是不想我多想托辞。
葛管家站在楼梯口,也笑着劝我,“舒小姐你离开之后,三少就很少能喝到满意的咖啡了,不知道可不可以麻烦教教我们秘诀?”
我想了一下,只得答应了,阿英站在我旁边假学习之名,实则是好奇的打探八卦。
一边煮着咖啡一边还要小心避开她话里那些陷阱,明明大冬天,却没多久出了一脑门子汗。
直到阿英停下说话声,突然叫了句三少,我才意识到井行回来了。
不是说堵车还很久吗?怎么这么快……
我着急想抬头跟他打个招呼,没想到额头直接撞到上方半敞的吊柜门,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阿英想上前帮忙,却被叫住,只好关心地看了我几眼之后离开。
井行仍旧站在门口的位置,眉头微皱着,好似不怎么满意。
“你怎么在这?”
我一边摸着额头确认痛处一边解释道:“兜兜睡着了,我送他回房间。”
他气定神闲地敲了敲门框,“这里是厨房。”
“我……我渴了,想找点水喝……”
“你还真是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
我看他心情很不好的样子,不想继续正面冲突,捂着额头道了个歉就想走。
路过他的时候却被拽住了,遮挡额头的手被扒开,指间印上了鲜红的血。
看来是磕破皮了,怪不得整个脑门都是麻麻的疼。
“活该!”语气当中的嫌弃无处隐遁。
可不是我活该么,好好的留下来煮什么咖啡,还不是因为心里有求于人,想要讨好他争取多几次见兜兜的机会。
我也真是糊涂了,井行哪里会是吃这一套的人呢。
正准备挣开他,手腕却被牢牢的捏住了,一路牵着上了楼,也不知道上了几层,进了一个陌生的房间。
在这里打扫卫生的时候,基本上别墅里的每一个房间我都进去过,除了……井行的卧室……
擦的光亮如新的玻璃柜上反射出我的脸,除了额头上有不少血迹,还有不少混合着汗流到了脸颊上,看起来十分恐怖。
我着急想要去擦,却因为被他捉住了手而无法动弹。
“别乱动,先坐着等会。”
房间里暖暖和和的,我白天也累了一天,坐着坐着就又些发困。
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听到几声轻柔的敲门声,开始还以为是幻觉,到门开了才反应过来原来是现实。
不出所料的,进来的那位一身白衣又是江医生。
他也是够倒霉的了,几次三番的在或凌晨或深夜被折腾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来,都是因为我。
江医生的眼神当中,满是“我就知道又是你”的无奈。
“舒小姐,我是不是该祝贺你又解锁了新病房?”
语气重动作却很轻,小心的拨开了我额前的碎发,“撞到哪里了?”
我一边抽着气一边回答,“柜角。”
“还有哪里?”
“手稍微烫到了一下……”
医生仔细查看起来,看毕,气叹得更重了。
“准备清创,把急救箱里的烫伤膏拿出来,麻烦帮忙接点清水过来。”
房间里的两个人在他的指令之下立即开始行动起来,等了一会儿,并没有人接水过来。
江医生扭过头看了一眼门边的井行,短暂的对视之后,井行有了动静。
很快,他就听话的端了盆水送到床头边的柜子上,我低着头躲开视线。
江医生见了似笑非笑地说,“怎么?你们两个冤家又吵架了?”
我被清创痛得气都接不上了,根本没有力气搭理他的话。
井行大约是见不惯我这幅样子,嫌弃地问江医生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这种问题向来是别指望能收获什么正面反馈的,得到的只有一记白眼。
小护士清完了创,帮我上药包扎,认真的叮嘱,“千万不要碰水。”
我摸了摸脑袋上厚厚的纱布,问她,“大概多久能好?”
问题不幸被江医生听到了,转过头来答道,“如果你不瞎折腾的话大概一周吧。”
“对了,你住哪?我们受累上门服务好了,省得你路上会摔到胳膊腿之类的。”
“不用这么麻……”
“她住这!”
……
我的话被成功抢断,江医生看了我一眼又看看井行,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就收拾东西离开了。
井行也没搭理我,跟着也一起出去了。
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我手足无措的坐在床上,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还没琢磨明白井行那句话的真实用意,他人就又回来了,放了杯温水在床边,直接坐了下盯着我看。
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极缓慢的滑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一点光亮缝隙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我听到井行轻微的叹气声。
“我们谈谈吧。”
“哦。”我其实很忐忑。
“你回来观山住吧,这里我不常来。”
“不用了,我只是暂时住在秦楚萌家里,等爸爸房子弄好了就会搬去和他一起。”
“那兜兜呢,你也不打算见了?”
我立马坐了起来,盯着他的眼睛思考这句话暗含的意思。
没听错的话,应该是兜兜至少这段时间会一直住在观山,而我,被允许住在这里也就等同于可以一直照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