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她并不觉得什么，如今甚感不自在。

　　“美慧？”

　　林美慧盯着空气中不存在的某一片，简单地“嗯”了一声，以此作为对她的回应。

　　两人一起来到以前经常光顾的小店里。担心美慧累，罗西亲自去柜台点了单。

　　两碗热气腾腾的过桥米线不多时便被端上了桌。

　　在超市里站了一下午的林美慧，确实是肚子饿了，拿起筷子便是捞起汤碗里的米线往嘴里塞。

　　“学校里的作业，我已经帮你交掉了。”

　　“嗯。”

　　“我帮你跟助教请了假。”

　　“好。”

　　很快美慧的碗里已经空了，她扯了两张纸巾往嘴上抹了抹，起身便要离开。

　　罗西拉住她，“美慧！”

　　林美慧转过头来，看着罗西，恹恹地答，“我累了，想回家睡觉。”

　　“我让老陈送你。”

　　美慧嘴唇一抿，却并不拒绝。

　　石库门的巷子窄，老陈只能把车停在街边。

　　美慧刚下车，林爸爸就下了楼，一看女儿是罗西送回来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可又按捺不住心头的兴奋劲，“那个……下午那个……”

　　话没说下去，便是冲着罗西笑了笑，“罗西啊，谢谢！”

　　美慧扯了扯林爸爸的胳膊袖子道，“有律师来找你了？”

　　“对对对！是国浩律师行的！约我明天去……去他们那儿谈事情。”

　　“那跟罗西没关系，别像条哈巴狗似地站在这儿了，人家又不是你主子。”美慧说着，便头也不回地上楼。

　　留下一脸懵逼的林爸爸，看了一眼罗西，摸了摸脑袋追着女儿上了楼。

　　这不跟罗西有关系，那跟谁有沾边啊？他非得问女儿问个明白才行。

　　要知道国浩律师行可是江城最顶级的律师事务所，里面的律师可非一般人能请得动啊！

　　夜色下，罗西孜然一身，林家父女俩一前一后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巷子的尽头。

　　六年了，美慧重新回到了这里，她也重新站在了这石库门前。

　　那棵老梧桐树依旧还在，满枝桠的叶子虽然落尽，可却挺拔着身姿，像在驻守着只有它才知道的秘密。

　　很久很久以前，妈妈就是在这里与她分别，她看着她在几个黑衣人的簇拥下，钻进了一辆黑色的小车里，去了哪儿谁都不知道。

　　巷子里幽幽扬扬的是孩子们轻唱着的歌谣，罗西妈，跟人跑，丢下娃，让人养……

　　如果妈妈没有离开，是不是爸爸也就不会走？妈妈，你现在在哪里？

　　曾经每每想到或是遇到伤心事，她会蹲在这棵梧桐树下，小声地哭泣，而如今的她，也只能倚靠在这粗壮的树杆上，任凭着眼泪无声地滑落。

　　是谁说物是人非了？你看，六年前与六年后的她其实真没什么不同。

　　晚风轻轻地吹来，摇摆了脆弱的树枝，沙沙沙沙地作着声响，像在与她低呤着那些久远的秘密，然而隔着这般的近，她却听不懂。

　　*

　　寒假前的最后一天，美慧依旧没进教室。最后一节选修课一上完，教室里的同学纷纷作鸟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