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算听出他的揶揄。生气地跳起来,两手作菜刀状去砍他。
殷显一手便把她两把菜刀都制住了。
“你应该让我的,我是小朋友。”王结香挣扎,不要脸地说瞎话。
他松了手。
她立刻使劲打他。
“……呼呼。”王结香吹着自己的手,殷显啥事没有,她的手打他打痛了。
坐在座位上,她越想越不服。
不扳回一城的话,王结香实在难咽下这口气。
“你和何善是不是分手了?有没有想象未来会找个什么样的女朋友?”
得意地抖着腿,她用余光瞥他。
殷显说:“没想过。”
王结香乐呵呵地告知他:“非常可能是我这样的哦。”
“那种可能是不会有的,”他加重咬字:“小朋友。”
扳回一城失败。
王结香更气了。
殷显抬腕看了看表,火车不久要到站。
“你呢,你的未来考虑好了吗?到家后想做什么?”
她想了想自己的十六岁,这时候的她……
“到家帮忙带弟弟,帮忙干农活,过几年去城里打工。我不去家里人也会逼我去,或者要我嫁人。”
*
下火车,转了两辆巴士,三趟公车。
放眼望去,入目皆是连绵不绝的绿色山脉。公车的终点站是一栋二层的白色砖房,它孤零零的立在那儿,像一颗被遗落在群山深处的珍珠。
王结香兴奋地介绍砖房:“这个是我学校。”
他环顾四周,没有看见民宅:“你家呢?”
她为他指了个方向:“在那边,我家要走山路,天气好的话走三小时就到了。”
殷显诧异:“你每天上学要走这么远?”
“对啊,不过有学上我已经很开心啦,”王结香怀念地看着小小的校舍:“我弟弟出生后,我就不怎么念书了。”
她的话令他沉思了许久。
“能进学校看看吗?”殷显忽然出声。
王结香摇头:“你看门是关着的,老师没在,可能他生病了。”
他皱紧眉头:“老师生病就全校关门?”
“对啊,天气不好也关门。有时候我走来,学校关着门,我又走回去。我年纪小的时候,我妈妈会送我上学,下雨天她总会背着我。”
她打开话匣子,东拉西扯地跟他炫耀:“我很爱学习的,语文学得最好,因为我喜欢写作文。以前上学,我的作文每次都会被老师念。”
“那应该继续上学。”他说。
王结香没听清:“啊?”
“我说,你应该继续上学。”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而后看向她,眼睛里装着某些深沉的东西。
“非师范生可以来你们学校教书吗?”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我们这儿没那么正规,有上过高中就可以教书了。”
殷显再度陷入思索。
王结香觉得他状态反常,想说什么似的,欲言又止。
她不作声地观察他,来来回回的眼神要把他身体看出一个洞。殷显想着自己的事,完全没有在意她的目光。
骤然!
她的视线集中到他胸前。
那里若隐若现地浮现出一样东西的轮廓。
是钥匙!
他胸前挂着钥匙!
作者有话要说:朋友们,下章入v,我已经把v章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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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把
王结香两眼发直地看着钥匙。
眼见着它的轮廓变深, 又转淡。
她伸长胳膊,发狠地拍上殷显的胸脯。
钥匙在那一刹那消失。
王结香的手拍了个空。
“你干嘛?”
殷显无故被打, 低头见到她捶胸顿足地生着闷气。
“笨手, 犹豫什么!你犹豫什么!”她右手拍左手手背,悔得肠子都青了:“第一时间去抓呀!”
发泄过后, 王结香闷闷地问他:“你刚想啥呢?”
“想我的未来,”殷显打量着跟前的校舍:“你说你学校支教没有师范生的要求。”
“你未来……师范生……”
王结香瞬间反应过来。
“不会吧?你未来想做老师?”
话音未落她又急忙否认:“完全不像你会做的事!会很穷的。你不是一直想做生意人吗?”
她认识他这么久,他的野心, 他对钱、对权的追求,她再清楚不过了。
“我姥爷是老师,我一直很崇拜他。”
殷显抓了抓脑袋,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我其实也,没想好, 没有确定……”
他们站在马路中间说话。
一辆公车路过学校站, 朝他们鸣笛。
王结香回头看了眼公车, 它正面标注的名称吸引了她的注意。
“这公车目的地是我们村?”
听她这么说,他赶忙拉她上车:“有车坐,那不用走山路了。”
王结香不怎么乐意:“好奇怪!我们那儿没通公车的。”
他俩上车询问司机。
司机倒觉得他们的问题更奇怪:“你们是外地来的吧?这条线路开通好几年了。”
“……”王结香感觉不妙, 这个开场太鬼故事了吧。
“回家吧,”或许是误以为她近乡情怯, 殷显十分煽情地牵住她的手:“你别怕, 我跟你一起。”
不好扫他兴,王结香只好上车。
他们坐在公车的最后一排,车上只有他俩和司机。
一改上车前的活泼, 王结香一言不发地盯着窗外的山。
不舒服。
陌生的公车,变样的山路。
王结香离开了太久。
回到这里,心中比起怀念,更多的是不适。
她妈走后,对于家乡的记忆,只剩惨痛。
看着长长的山道,堵着一口呼不出的气,王结香说不出的烦躁。
是假的,她对自己说:看见的一切不要当真,等钥匙再出现,就能走了。
公车停在村口。
夕阳西下,吃过了晚饭的人们坐在村口的老树下乘凉。
新建的小卖铺,搭的电线杆,让王结香迷失了方向。
她仰望着那棵老树,骑着自行车的人叮叮当当响铃路过。
不适感愈发强烈,她脑子空空的,手脚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