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娘治病吃了不少药,花了不少钱,王桂花没少说难听话:这些钱可都是因为薛海才花的。
直到薛海让人从外地捎了每月的薪俸来,家里的吵闹声才平息了一些。只是薛老娘捧着那些银子又哭了一通。
而到了春耕,往年薛富和薛高两个人就能种好的地,今年多了他和薛中,进度居然比往年慢了不少――薛贵瞧着自己曾经相依为命的大哥,心都凉了半截。
这个时候,薛白找上了门。
“来了咋不家去?”薛贵背着手瞧着躲在栅栏后头的薛白。
薛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怕老往娘家跑,让人笑话。”
这真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哥儿也一样。现在连家门都不上了。
薛贵暗暗在心中叹气。
“那你来干啥?”
薛白左右瞧了瞧,见没啥人,才道:“俺们打算去镇上住,临走想请爹和娘去家里吃顿饭……”
“啥?!”薛贵都要炸起来了。
“爹你小点儿声,这事儿还没十成准呢。”薛白无奈道。他爹的嗓门一喊起来跟打雷似的,啥秘密也瞒不住。
薛贵嘟囔了两声:“我瞧连一成准也没有。哼哼,去镇上住,那镇上是那么好立足的?”
“唉!”薛白跺跺脚,“明天中午上家里吃饭,你去不去?!”
薛贵没回答他,反而问:“咋不上家里请你奶一块儿去?”
“那个,宋大哥……俺当家的有事儿跟爹你商量。哎呀大不了走的时候给奶奶带点儿好的。”
薛贵咕哝了一句:“算你有良心。”冲薛白摆了摆手:“明天中午是吧?”
“嗯。”
“知道了,回去吧。”
薛贵回到家里,饭桌已经在院子里摆好了,只是上面没有摆任何东西。
薛贵扯着嗓子喊:“吃饭吧?”
王桂花从厨房伸出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又飞快的把头缩回去。
莲娘扶着薛老娘从正房出来。
正房的门框上,挂着一块儿巴掌大的黄色铜镜,明晃晃的――这镜子值五十文钱呢,薛老娘一定要买来,因为她听说把镜子挂在门上,远行的孩子就会很快回来。
薛老娘的声音沙哑许多,冲着厨房道:“开饭了。”
众人慢慢从各自的房间出来,聚集到餐桌旁。
薛贵捧起碗,先吃了两口,才开口说话:“娘,明天小白家有事,叫俺们去他家吃饭去。”
所有人的耳朵都立了起来。
薛贵顿了顿,又补充道:“俺,莲娘,小妹。”
薛老娘的筷子顿住。王桂花冷笑两声:“这有好日子能带着咱?”
薛贵没搭理王桂花,只对薛老娘道:“小白那孩子有良心,听说您病了,不想劳动您,早说了明儿个有啥好菜好饭肯定让俺们给您带一份儿回来。”
薛老娘这才点点头,也不知道是不是是真信服了这个理由。
“那就去吧。”
☆、58|搬家
五十八搬家
即便是中午要请老丈人来吃饭,宋嘉祁也不打算耽误了自己的生意。一大早还是奔赴镇上卖馒头。
卖馒头的时候还不忘打探消息。
既然已经决定要搬到镇上住了,以后住哪里是个问题。是租房,还是买房……
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宋嘉祁想到买房二字就忍不住打个寒颤,想了想自己手里的银子数量,默默的把这个念头拍回脑海中。
来他这儿买馒头的,多半是从附近各个村子到镇上来做工的。若是在那个店铺有份儿固定工作的还好说,东家大多会提供住宿,哪怕是关了店门在店里打地铺呢,也有个地方睡觉不是;而那些做零活扛大包的人,家村落离镇上近的也跟宋嘉祁一样一天一回去,也有家离得远的,几个人租一间破屋凑合着住。因为住得人多,一间房子几个人摊下来也就两三百文,要是租个小院儿一个月得六七百文,却能塞下十几个大老爷们。
挺像现代社会的蚁居的……宋嘉祁心想。
宋嘉祁当然不准备亏待自己和薛白也去住间小破屋啦,宋嘉祁还想着最好能租一间门面房呢,后头还得带个小院子什么的。实在不行也得是个小院儿啊,不然小毛往哪里放?
“你倒是敢想――”那馄饨摊的老板三言两语地听了宋嘉祁跟别人打听的事儿,忍不住问了一句。现下听说宋嘉祁打算在镇上盘间带后院儿的铺子,便酸溜溜地道:“我在这镇上卖馄饨七年了,至今也不敢想盘间铺子呢。这镇上租房本就不便宜,那铺子更是普通房子的十倍有些都不止!年轻人,别看你现下赚了点儿钱了,可那柴米油盐那样不是钱?在村里不显,在镇上就你赚的那点儿钱,没三两个月就得花光!”
宋嘉祁笑而不语。
那老板见宋嘉祁并不往心里去,反而有些胸有成竹的样子,自讨了个没趣儿,讪讪地回了自己的摊子,嘴里还在念念有词着什么“不知世道艰难”“总有后悔的时候”……
好像世界上总有那么一类人,他们也说不上是好人还是坏人,只是很多事情他们不敢做不敢尝试甚至不敢想,于是在别人要去做的时候,就会冲上去泼冷水――也不知道是见不得别人好,还是希望别人和自己一样泯然于众。
……大家都泯然于众了,也就显示不出自己当时的懦弱与无能。
卖完馒头,宋嘉祁破天荒没有赶着回家找小夫郎,而是在镇上转了一小圈。
买点新鲜的肉,在买上一小包糕点:毕竟今天还是要待客的。
这古代可没有现代社会遍地开花的房产中介,却也有一个职业几乎囊括了所有的中介: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