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衡提着野鸡慢悠悠转身:“你安心养病哟,我明天再来看你。”
豹子气急:“滚吧,老子半点都不稀罕你来!”欺负豹子动弹不得,抢他的猎物还要气得他吐血,阿衡真是太坏了。
阿衡提着山鸡走在山林间,突然之间他心头有种浅浅的感觉――老温头出事了!
阿衡加快了步伐向破庙走去,还没出山林,就看见狗子在山路上连滚带爬的呼唤自己的名字。“阿衡――阿衡――你快回去看看吧,老温头摔倒了!”
狗子满脸都是泪,本来就不好看的长满了雀斑的脸更难看了。阿衡将手头的山鸡递给狗子,然后加快了步子。
老温头躺在破庙的草席子上,他的脸色有些灰白。他闭着眼睛哼哼着,花白的头发和胡子随着他的呼吸微微抖动着。
狗子紧跟着阿衡进了门,阿衡伸手摸了摸老温头的脉搏。不行了,老温头内脏和骨骼已经太老太破了,他的时间到了。
人,生老病死天理循环,道理谁都懂,可是当轮到自己和身边的人时,很少有人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狗子‘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他一边哭一边哽咽:“刚刚走到小桥上,老温头说他口渴要喝水,我刚准备给他水喝,他就倒下来了!”阿衡拍拍狗子的肩膀:“别哭了,去把山鸡处理了,老温头说不定等下要吃。”
狗子哭的一抽一抽的,他还是去处理山鸡去了。阿衡就是他的救星,有阿衡在,老温头一定会没事!狗子自欺欺人的想着。
阿衡想了想,他尝试着抽取灵气送到老温头身体中。他仔细的感受了一下灵气流动,然后指引着灵气顺着自己的手流走,没想到竟然还真成功了。
老温头体能已经到了极限,要是送的太多,会当场要了他的命。阿衡送的很小心很克制,老温头长长的‘哼――’了一声,然后微微睁开了眼睛。
“是阿衡吗”老温头的声音细如蚊讷,“我……是不是睡了很久啊天……都黑啦”阿衡握着老温头的手沉吟着,他一直是个乌鸦嘴,他自诩自己不说谎话,可是现在,他真的说不出实话来。
老温头的指间有点凉意,这个久经风霜的老乞丐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他微微的笑了。笑对于现在的他而言,特别费力,他只能微微的扯了扯嘴角露出发黄的牙齿:“啊……是时间到了啊。”
狗子从旁边蹭过来,他握着老温头的另一只手:“老温头你别瞎说,今天阿衡捉了好大一只山鸡,等下我做叫花鸡给你吃!这次的鸡都给你吃!开心吧!”狗子握着老温头的手贴着自己温热的脸,他嘴上说着语调欢乐的话,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
“我们狗子……做的鸡最好吃了……”老温头的手指微微动动,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阿衡啊……我不行了……要走了……狗子……还小哪……老温头我知道……你是个能耐的……以后啊,你能带带狗子……给狗子一口饭吃……狗子啊他人小又勤快……吃不了多少……你能答应我不……”老温头的声音已经失去了以往的声线,听起来像是被谁勒住了喉咙。
阿衡缓声道:“我答应你,只要有我温衡在的一天,就有李二狗一口饭吃。”阿衡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让老温头安心,他本就是记忆全无的人,若不是老温头,他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漂泊。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老温头却给他和狗子全部的关爱了。
阿衡决定了,就随着老温头姓了,老温头要是去了,阿衡好歹能以后辈的身份送他一程。
老温头浑浊的眼中滚下泪来:“乖……乖孩子……你竟然……跟我姓了……好!好!”老温头这辈子没有子嗣,临了临了还白得了一个小辈,他心里开心啊,可是眼睛却怎么都看不到阿衡。
老温头的手抬起来想要摸摸阿衡,阿衡连忙将头低下,然后拉着老温头的手抚摸上了自己的脸。
老温头笑着:“好啊……我老温家,也有个乖孩子了……我可以安心了……”嘴里说着安心,老温头的眼泪却流的更凶了,他多希望自己还能好起来,再带两个孩子好好过几天日子。
狗子哭得一脸鼻涕眼泪:“老温头你别说丧气话,你不是老不死的吗你怎么会死你说过,你还要带我去好多好多地方乞讨哪!说好了不分开,你怎么先走了啊你走了,我怎么办啊”
老温头脸上的灰白渐渐开始冒出了红色,他脸上犹如树皮一般的皱纹慢慢展开了。他好像突然精神了一般,说话声音也渐渐连贯起来了。他对狗子说道:“狗子啊,你爬到神像上,神像的左边耳朵那里……有个洞……里面有个布包……你拿出来……”
狗子放下了老温头的手,麻溜的顺着神像底座,几窜一下就上了神像。他身子轻,坐在神像左肩膀上稳稳的。
神像损坏比较严重,左耳后面确实有块泥封的洞洞。狗子扯开了上面的泥,然后手伸了进去,他掏出了一个灰扑扑的布袋子。然后他麻溜的又从神像上滑了下来:“找到了!”
老温头粗喘着:“这……是老李头走的时候留给我的……你不是……老李头的……孙子……你是老李头乞讨的时候从……狗嘴里面抢下来的……孩子……”
狗子闻言都呆了,他傻愣愣的看着老温头:“老温头,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作者有话要说:老温头要走了,突然觉得我很残忍。
第十六章
老温头现在有了点精神,阿衡知道这是回光返照。人将死之前,身体机能会努力挽救濒死的肉体,然后人就会出现短时间的精神焕发情况。
老温头现在就是这个情况。
狗子打开了布包,里面有一块红色的小肚兜,肚兜上用金线绣着百子图。肚兜里面裹着一方雕刻着龙纹的玉佩,玉佩下方还挂了一个精致的络子。
狗子抽着鼻涕:“这是什么”
老温头想翻身,但是有点困难,温衡把他抱在怀里让他面向狗子。
老温头道:“老李头告诉我,这东西是救下你时穿戴在你身上的东西。大概是你爹娘留给你的信物吧。老李头和我没什么出息,认识的人也少,实在没办法帮你找到你爹娘。狗子啊……你说不定是个大户人家的孩子哪,以后要好好的啊,做个有出息的人。”
狗子随手把东西丢到旁边,他大哭着扑到老温头身上:“我才不要什么亲身爹娘,他们早早抛弃了我,要不是你和我爷爷,我早就被狗吃了。我不要爹娘,我只要你!老温头你要好起来,今天阿衡打了一只肥肥的山鸡,我等下就给你做你喜欢吃的叫花鸡!这次多烤一段时间,烤的烂烂的,连骨头都能吃下去……”狗子语无伦次,哭的稀里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