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端午刚醒,正翻身下床,听到外面的动静漆黑的浓眉一蹙,拉开屋门出来了。
铁头哭的说不出话,还是跟在他后头的大哥把昨天的情况给李端午说了。
说他的伤都是昨天他小舅子魏思峰结婚,他去喝喜酒后被王祥寨几个小子给打的。
雪梨听了这话心里紧张了一下,扭脸去看李端午。
李端午淡淡的说:“这是你们的家务事,我管不着。”
铁头大哥忙说:“端午兄弟,话不能这么说啊,不说咱是一家人,我兄弟他是被他村里那几个小子打的呀,也不算家务事是吧,这是他们王祥寨人公然挑衅咱们李庄人啊。”
铁头哭着赞同的连连点头。
铁头大哥扒着铁头那被揍的肿的看不见眼睛的黑脸说:“端午兄弟,瞧瞧昨个把你铁头哥给揍的,浑身都没好地方了呀,他们把他当活靶子了呀。”
看他被打的确实很惨,李端午不得不问了句:“他们为什么打你呀?”
铁头撒泼的大叫:“我不知道啊,我就在我小舅子酒席上吃饱喝足了想要回来,那个上回来我家里闹事的四儿就跟我喝酒,我就跟他喝了,喝到最后我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我被他们打醒的时候就看见我是被他们几个混蛋弄到那片槐树林子里了,呜呜……他们五六个半大小子把我捆起来打呀……”
“端午兄弟,他们王祥寨人是无法无天了呀,真是当咱李庄人都死光了吗,好好的这么往死里打人――端午兄弟,咱就这么咽下这可恶气吗?”铁头大哥气愤填膺,吼声震天。
这个铁头对大凤的残暴无人不知,雪梨听到这里暗暗高兴,同时也猜测四儿也不会无故揍他。
但是四儿是李端午的手下败将,李端午万一挑头去找四儿几个算账,四儿那几个人必然倒霉。
她是刚嫁过来两天不到的新媳妇,按规矩不能多说话,更不能管男人的事,不然男人会落个怕老婆的名声,这名声可是男人的奇耻大辱,就连下辈子的孩子都脸上无光。
但是雪梨担心李端午被铁头兄弟给撺掇上了,就大大方方的跟李铁头兄弟说:“两位大哥,这事你们不该找我家端午出头,因为端午是王祥寨的女婿,这明天就要回门了,要是今天去找我们王祥寨人打架,他明天还怎么去王祥寨。”
“这、这、这。”铁头大哥惊愕不已。
看着李端午一连说了三个“这”。
铁头气急败坏的低吼一句:“一个女人家真不懂规矩,男人说话别吭声――”
又朝铁头娘告状说:“婶子,你家里还有没有规矩了?”
“我家里有规矩,就是今天这个事我家端午绝对不能管,刚才我儿媳妇说了,他是王祥寨的女婿,要是去王祥寨找人打架那就没脸去王祥寨了。”
李端午的爹这时从屋里黑着脸出来了,义正词严的吼出这句话。
铁头兄弟三个傻眼了。
铁头还不死心的咧嘴叫:“叔,你总不能看着你侄子被人打成这样不管不问吧?”
李端午爹黑着脸说:“哼,想想自己做的缺德事吧,好好的人家王祥寨人闲的蛋疼吗,打你玩?赶紧给我滚,有本事自己找王祥寨人打架去,我家端午不管。”
说着把弟兄三个给轰走了。
丈夫和公公这么给她面子,雪梨很是感激,不声不响的去厨房做饭了。
铁头娘是个锯了嘴的葫芦,人憨憨傻傻的,家里自然乱糟糟的,平时做饭就是把生的煮熟了。
不过,这个家还真不寒酸。
端午爹虽然爱打牌,也不是没谱,他妹夫是镇上窑厂的会计,把他安排进窑厂干活,他拼命在窑厂干了十几年,把家里的土坯房盖成了一排四间红砖蓝瓦大瓦房,连厨房和配房都是纯砖瓦房,在村里可是富裕人家。
这爹年纪大了,端午成年了,他又孔武有力,就接了爹的班去窑厂干活了,在窑厂,他挣的钱最多。
雪梨一早起来就把这个家里大致看了一遍,细细的在心里过了一遍。
昨天办喜事剩下的菜给邻居送了一些还有一小盆,再不吃了就该坏了。
雪梨把那剩菜热了,然后从院子外的一片空地上摘了两根黄瓜,配上几片荆芥叶子凉拌了。
又用喜席上用剩下的红枣和桂圆熬了一锅粘粘的大米粥,这还没掀锅,李端午和爹都两眼放光的朝厨房看。
端午娘也憨憨的问:“啥饭呐,这么香?”
雪梨不答,笑笑喊:“爹,娘,端午,吃饭了。”
“哎――”爷仨甜滋滋的同时答应。
这当公婆的听到儿媳妇第一声“爹娘”,心里那滋味可是一个“甜”字了得。
一家四口坐到饭桌上吃饭时,一家三口看到这精致的饭菜都懵了。
热的剩菜不说,这一盘子凉拌黄瓜不但配了荆芥,还撒上了几段鲜红的辣椒,那凉拌黄瓜也不是拍碎了随便用蒜汁一拌,而是用滚烫的油往拌好的黄瓜上一泼,闻起来香味扑鼻,吃起来又爽口不腻。
还有这米粥,真不知道还可以熬这么香甜。
端午爹咯吱咯吱的嚼着黄瓜,忍不住了,问雪梨这黄瓜咋做的,太好吃了。
雪梨笑着说:“这黄瓜叫油泼黄瓜,是跟大凤姐学的,大凤姐做菜是一绝。”说到这里又问:“论咱这边我该叫她嫂子是吧?”
端午温声说:“你还叫大凤姐,别管这个。”
雪梨点点头。
端午爹有些吃惊的问:“哦,这铁头媳妇还有这本事呢,倒不知道。”
铁头娘瓮声瓮气的说:“那媳妇嫁到铁头家就给一家子当牛做马,白天黑夜没好时候。她那嫂子是一家子的红人,她不下地干重活,光在家洗洗衣裳做做饭享清闲,你哪会知道铁头媳妇会做这么一手好饭菜呢。”
雪梨听到这里又为大凤姐难过,她就说:“爹,端午,刚才不是我多嘴,是我觉得昨天四儿几个人打铁头不会无缘无故打的,大家都知道他一家子是怎么对大凤姐的,打他――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