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唱戏的唱戏,舞狮子的舞狮子,四妹却心不在焉的看着这热闹的场景,心里满满的都是白老师。
这种相思,令她很痛苦。
忽然,她做出了一个令自己害怕的决定:她要去学校找他,亲自问问他有没有女朋友。
“对,我今天下午等学校放了学就去学校找他。”四妹喃喃的对自己说。
白玉杰家是城里的,自然住在学校。
因了这个决定,四妹低落的情绪一下子高涨起来,她再也不能呆在这个喧嚣的环境里了,她要回家准备晚上见他的台词。
于是她撒了个谎,匆匆的跟同伴们放了假,挎着提篮挤出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出了人群,她挎着篮子因兴奋身轻如燕。
突然,她胳膊上挎的篮子闷声掷地,篮子底刚落到地上就往路上的低洼处咕噜咕噜滚出去了,但是四妹却一动不动,眼睛痴痴的看着前面,脸渐渐发青。
她看到白玉杰跟一个城里姑娘手挽手朝她这边走来。
那个姑娘穿着一条大红色的连衣裙,脚上是一双洁白的高跟凉鞋,头上挑着一条长长的马尾。
那一刻,她在四妹眼里,就是飘在袅袅天际的一朵云彩――她只能仰头欣赏。
而她在白玉杰跟那个城里姑娘说笑着一步步朝她走来的那一刻惊醒,顾不得捡篮子就仓惶逃窜,掩身在了路边一棵大树后面。
“咦,这是谁的篮子怎么在这歪着?还有东西撒了一地。”那个漂亮的城里姑娘问。
她说的是普通话,很好听。
白玉杰轻轻的说:“别碰它,也许篮子的主人有急事把篮子扔下离开一会。”
“嗬,有什么事急成这样啊?这在咱们城里可不行,转身就有人给你提走了。”
“这里是农村,民风淳朴,不像咱们城里,鱼目混杂……”
“呵呵呵……”
“格格格……”
俩人一路说笑着朝庙会走去。
四妹鬼魂一样缓缓捡起了篮子里的每一样东西,再看看胭脂和粉,仿佛它们都长了眼睛般嘲笑她,她心像被万根针扎……
但是她还是把他们收拾好装进了篮子里,那是钱买的。
到了家,正好学校中午放学了,大妮二妮都知道四姨去赶庙会了,都颠吧颠吧的迎出来,嘴里叫着四姨,都扒住篮子伸长脖子朝里面望。
四妹无声的拿出里面的点心,又把两只头花拿出来递给她们,无力的说:“让你姥娘给你俩扎上去吧,我上楼歇会。”
曹英一早就让儿子用摩托车载着她去烧了香,早就回来了,这会正在厨房做饭。听到动静就在厨房勾头喊她:“上楼干啥,饭快好了,吃了饭再歇着去。”
四妹恹恹的说:“我有些头疼。”
曹英听了担忧的走出来,捧着她的小脸就摸她的额头,摸摸不热放心了,就说:“可能是庙上烟火太大,熏的了,那就喝点水歇会去吧,睡醒再吃饭。”
四妹没有说话,鬼魂一样轻飘飘的上了楼。
正好跟把小宝哄睡着后,下楼的林盈盈迎面碰上。不等林盈盈开口四妹就冲她摇摇手,低着头从她身边擦过。
她进了门就把门反锁了,狠狠的把自己埋进了被单里。
“看来他有女朋友……他长那么帅,怎么会没有女朋友呢……她女朋友太漂亮了,人家才是天生一对啊……”她悲悲戚戚的想。
忽然,她心一惊,身子从床上弹了起来:要是那个漂亮姑娘是他女朋友,那不是他在我们这里也呆不久吗?那她今天来是要带他回城还是跟他一起留下教书?”
无论哪一种,她心都酸痛无比。
也许、也许,她不是他女朋友呢?只是……亲戚或者同学。
她心一动,黑乎乎的心里又闪出一丝亮光来。
就这样,她的心像坐过山车一样猛地飞上去又瞬间跌落下来,忽高忽低,都是被自己的想象操控着。
她铺子里的布料没了,明天要去城里进货,得早走。于是曹英看白天没精神,晚上又久久开灯不睡觉的四妹,有些担忧,就上楼敲开她的门,问她还头疼不,要不让哥哥带她去医院看看?
她不耐烦的把母亲推了出去,说她头不疼了,她白天睡多了晚上不瞌睡了,玩一会再睡。
可是母亲惦记着她明天早去搭车去县城,就嘱咐她一定早睡。
四妹躺在床上欲哭无泪,她也想早睡啊,睡着了就不想了,心就不疼了,那个漂亮的城里姑娘的脸就不在她眼前晃了,他跟那女孩说话的好听的声音就不刺她的心了……
她又点了一根熏蚊子的艾草,呆呆的看着那艾草的烟气缭缭绕绕的透过窗纱飘散出去,然后什么也看不见了。
她忽然这屋里热的不行,她受不了了,她下床走了出去。
她悄悄的坐在了院子里那棵老杏树下的木凳子上。今晚有月亮,月亮把杏树叶子点点的印在地上,她低头看着那些叶子缝隙里,脑子里还是那漂亮姑娘的影子。
“别想了,那个肯定是他心上人,就算今天那个好看姑娘不是他心上人,人家长那么好,那么优秀,城里想嫁他的姑娘还不排队啊,我想什么呢想,还不是自作多情,自找苦吃,死了心吧死了心吧……”她痛苦的捧住了头。
她忽然跳了起来,匆匆上楼,敲开了大妮二妮的房间,不由分说抓住大妮两肩摇晃着小声问:“大妮,你听没听说白老师到底有没有女朋友?”
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冷不丁被问了这句话,脑子短路了好一阵子,然后迷迷糊糊的说:“没有吧,我没有听说过,也没有见过。”
“那今天我怎么看见他跟一个穿红裙子的好看姑娘一起逛庙会呢?”她红着眼问。
“啊,那我不知道了,我们白老师今天上午没给我们上课。”大妮瞪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看着四姨答。
四妹这才想起大妮还是个孩子,她知道什么呀。就呆呆的说:“没事,你睡吧。”
“嗯。”大妮答应一声躺下了。
但是她刚躺下四妹又问:“你看你白老师好不?”
大妮懵懂的说:“好啊。他教的好,脾气也好,对我们温和了,从来不吼我们,也不偏心。”
“我不是说这个。”四妹烦躁的说。
大妮怕了,怯怯的问:“那你说的什么呀四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