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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八谁家相思盼卿来

盛妆点江山 簪花佩刀 6084 2024-06-29 20:02

  柳珂纤手揽过垂在额角的柳枝。

  在翠绿枝条的映衬下,越发显得她肌肤皎若新雪,娇嫩可人。柳珂对自己容貌上的变化甚是满意,寻到灵璧石上凸起的一角,揽裙坐下,抬起手,注视着粉红洁白恰似莲瓣的指尖。

  清越知趣地闭了嘴,往后退让几步,让小姐清清静静地欣赏自己。她这一让,恰好躲进树荫花丛中。

  柳珂出神没多久,忽听到不远处一声高呼:“我要发达了!”

  声音内包含着无限欢喜雀跃之情,却打扰到了柳珂,使她眉心一皱,缓缓站起身,朝声音处望去。

  清越快步上前,呵斥道:“敬儿,你鬼叫什么?吵到小姐了!”

  敬儿从夫人房中归来,实是激动不已,看丫鬟们都去忙着预备小姐夫人参加郭府龙凤胎满月酒的衣饰贺礼,园中四下无人,静悄悄地只剩点虫鸣,忍不住发泄了一句,不料话音一落,石山柳树下腾地冒出两个人,而且不是别人,正是柳七小姐和丫鬟清越。

  敬儿面无人色,双膝一软,扑通跪倒在地:“小,小姐,奴婢不知道,饶了奴婢……”吓得话也说不清了。

  柳珂不愿为一时气恼毁去自己辛苦塑造出的“清冷高傲且悲悯,守礼知节花解语”的形象,忍了忍怒火,做出体谅状:“你们在无人时偶有失礼倒也情有可原,但还是需注意些举止,今日让我遇见也算是运气,要是换了其他姐姐在,看罚不死你。”

  敬儿抖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柳珂是轻轻饶过她,连忙磕头行礼。清越嫌弃道:“扬了一头灰,怪埋汰的,你快走吧,别在小姐跟前碍眼了。”

  敬儿软着腿儿,东倒西歪地逃走了。

  柳珂注视着敬儿背影,有些困惑:“我不曾在明面上重罚过下人,她为何这般怕我?叫什么,敬儿?又不是哪个姐妹房里的丫鬟,我居然有些眼熟。”

  “小姐贵人事多,不记得是自然。敬儿是小姐扬名后,老爷拨去照顾姨娘的一个丫鬟。”

  柳爷小妾宠婢甚多,柳珂生母病后姿容衰减,是内院妾室中最不受宠的一类,哪怕诞下女儿,也只分得一间破烂房屋和一个不听使唤的丫鬟,后来才靠柳珂再获得敬儿的服侍。

  柳珂瞧不起亲生母亲,除非必要绝不主动探望母亲,加上敬儿满打满算伺候了小半年,柳珂能眼熟敬儿已算她心思缜密。

  “原来是她。”柳珂点点头,向牡丹花圃行去。迈开几步,一支牡丹未曾见到呢,柳珂突然神色大变,回头盯着敬儿过来的方向,惊呼道:“不对,这丫鬟有问题!”

  刘氏母子三人在梁府过的甚是如意,即使刘庭庭生辰只是梁刘氏为哄沐扶苍赴会的一个借口,但她肯掏钱办宴已足够证明对弟弟遗腹子女的重视。

  刘庭庭生辰宴上,和梁刘氏亲近的夫人们携带着女儿花枝招展前来赴约,加上叫来凑数的梁家人,热热闹闹地挤满了摆酒的花园。

  “好多人啊!”梁善开始时觉得好玩欢喜,时间略一长,嫌弃起吵闹杂乱。

  梁刘氏也没想过小辈过生日,这些夫人会跟着女儿一起来。她原拟只到一两个来往最多的密友,结果此时尴尬地发现,饭菜准备不足,只得找借口溜到僻静处,塞给梅香春兰银钱,叫她们快去买些酒肉作补充。

  一边心疼钱,梁刘氏一边看着被夫人们包围的沐扶苍暗自发狠:“原来你们是赶过来相看她的!哼,想都别想,沐家的家财只合落进我梁家的口袋!”

  梁刘氏另有打算,在开宴前把夫人们支开:“小孩子原本活泼,咱们这群老人一掺和,她们都不敢说笑了。”拉着人离开时,不忘回头给刘氏丢个眼色。

  刘氏眨眨眼睛,示意大姑子安心,然后笑眯眯地对庭庭道:“我们去大堂喝茶,你带着姐妹们玩耍,仔细着,别乱淘气。也是大孩子了,千万别任性。”

  小姐们巴不得长辈离开,一个个乖巧的应了,等夫人们离开,马上换了颜色:“庭庭,我们走,不要理她。”

  “原来大名鼎鼎的沐扶苍就长这样,一点也不值我娘的一顿夸。”

  “哈,大名鼎鼎?我可是听说了,她一点名声全是靠和男人腌臜勾搭弄出的,比柳七小姐差远了。”

  “呸呸呸,柳七小姐是天上云朵、仙子,和咱们云泥有别呢,这俩个都不要提了。”

  庭庭给沐扶苍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脚步顺从地跟着小姐们走了,甚至走到前头,引导她们去一个离沐扶苍更远些的地方。

  梁康作为梁家嫡长子,庭庭的亲表哥,自然要参加她的生辰宴,只是女眷众多,和弟弟、刘材躲到角落里不好走动,等一时人散了,他迫不及待地跑到沐扶苍面前,深情款款地叫了一声表妹。

  沐扶苍肌肤粗糙了,衣服装饰隐现浓艳色彩,也不再那么洁净淡雅,讨人怜爱,但是梁康看见她的第一眼,依旧觉得心里一软,千言万语涌在舌尖,直愣了许久,才呐呐道:“你近来可好?我,我想娶你!”

  千言万语上冲进大脑,搅乱思绪,他本拟先问好行礼,慢慢培养与表妹的感情,可佳人近在咫尺,他心神俱醉,直接将最想说的话脱口而出。

  碧珠直接啐了一口:“梁少爷还是老样子,一点面子礼数也不给小姐!”

  梁康涨红了脸:“我是真心爱慕表妹,表妹若嫁……”

  “你以后有名门闺秀来配,我也有自己的如意日子过,徒增烦恼的事不要再提了,平白毁了心境。”

  碧珠才不给梁康动手动脚的机会,拦开还想拉住沐扶苍深情诉意的梁康,给沐扶苍让出一条道。

  梁博在后面看得冷笑,在哥哥与沐扶苍纠缠时就甩手离开,直接回书房温习功课。

  刘材站在原地,阴沉沉地看着试图甩开碧珠的梁康,过一会又扭头盯着沐扶苍的背影。

  “奇怪了,小姐哪去了?”

  碧珠不似沐扶苍,曾在梁府居住多年,她经过两年多的时间冲刷,早就把梁府的路径忘了五六成,等放过梁康,回头再看,已找不到小姐了,加上梁府下人不配合,身单力薄,无头苍蝇般一阵乱跑,差点把自己也丢了。

  知道梁刘氏从来不怀好意,碧珠心里不安,生怕小姐在梁家地盘给小人暗害了,冷汗涔涔,焦急万分,路上遇见神色古怪,犹豫逡巡的刘材也顾不上细究。

  刘材正陷入两难时,庭庭一路小跑,到他面前,轻声叫道:“哥,你果然在这!娘昨天交代的话不要忘了呀。”

  刘材不耐烦道:“我没忘,但沐扶苍那种女人,光天化日下与男子拉拉扯扯,叫我怎么娶……”

  “哥,我们是大人了,不能任性!”

  刘材一噎,狠狠地一踢石子,低骂一句,向梁刘氏早安排好的房间方向走去。

  庭庭不比哥哥心里好受,但沐扶苍做嫂子总比做“嫂子”好,她盯着远处为石树遮挡的房间,郁郁想道:“这就是命数啊,她天生有钱貌美招人爱,我却只是个寄人篱下的乞儿。娘一心放在哥哥身上,我的生辰宴给她们当笑话用,不知将来我婚事会被娘卖给谁家呢。”

  梁康失魂落魄地坐在花园小亭里长吁短叹,梁夫人身旁的大丫鬟桂叶匆忙走来行礼:“可算找到少爷了!夫人新得了一壶好酒,请少爷前去品尝。”

  梁康没精打采道:“我没兴头,放着以后喝。”

  桂叶拉着梁康衣袖摇摆撒娇,娇软道:“今天是大喜日子,好大兴头等着少爷呢!少爷跟着奴婢走就是了。”连哄带劝地拽走了梁康。

  梁刘氏算计时间,到了饭点时,那边事情也该成了,招呼客人们道:“咱们去花园用餐吧,我请来赏心楼新得的越州厨子,做得一手好粉,酸甜鲜香正宜时节。”

  一行人到了花园,刚落脚,就听花园那头一声女孩尖叫,接着骚乱起来。

  梁刘氏怒道:“何人喧哗?”

  梅香张罗了好一阵吃食,身上沾着醋味,也来不及换衣服洗漱了,凑来大声回报道:“夫人,那边出了事情,需您去调节调节。”

  “小孩子打架吵嘴了?在家里能有什么大事。”梁刘氏嘴上抱怨着,动作爽利地起身朝花园深处的房子走去。

  梁家几个远亲媳妇跟去瞧热闹,其余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浅笑道:“真会抢先。走吧,酒也喝了,情也领了,陪着当证人吧。”

  夫人多少都经过内宅斗争,即使有不懂的,给同伴点拨几句也晓得了,又气又笑:“是不是没出嫁的小姑娘凑一堆,就非要闹出一次这等事,才算圆满?”

  穿过假山藤架,也就百十步距离,便到了房子门口,门微微敞开条缝隙,前面立着几个丫鬟,看见夫人们出现,立即跪倒,七嘴八舌颠三倒四乱讲一气。

  梁刘氏佯怒道:“房里是何人,大白天地做什么呢?把门打开!”

  说来也怪,任谁都心知肚明里面发生“何事”,偏偏每次事情出现时,不管同伴敌人,都先没头没尾地开门露丑,一个劝阻的也没有。

  沐扶苍是疑惑很久了,从无意的丫鬟仆役到有意的夫人或小姐,凑巧的客人路人,怎地一个比一个爱大呼小叫,开门一个比一个利索,在贞洁如人命的时岁里,难道没一个动恻隐之心,肯留他们一小会穿衣时间?

  “夫人,且慢,大家都是客人,另有许多未婚姐妹在呢,先叫管家来处理,抓了现行,还怕人跑了不成?左右是家事,私下里罚吧。”沐扶苍良心短暂发作,无用但真诚地劝了一句。

  梁刘氏听见这好心劝阻,却是如晴天响雷,浑身大震,目瞪口呆地转头盯着身后的沐扶苍主仆看。

  沐扶苍一脸天真无辜,她身旁的碧珠呆傻傻道:“究竟发生什么了?”

  就在沐扶苍说话的时候,门已开了,几个妇人迫不及待地越过呆立原地的梁刘氏,涌进房间吵嚷起来。

  刘氏反应了片刻,才意识到说话者是她们算计中的沐扶苍,可是沐扶苍既在房外与大家同行,那里面的人又是谁?

  夫人们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兴致大起,朝房里张望,个高眼尖的几个叫道:“咦,这个姑娘是刘家的小寿星!”

  刘氏悲嚎一声,挤开人群冲进房间,沐扶苍也是大吃一惊,跟碧珠进去一看,床上躺着梁康,人已半裸,陷入熟睡,床对面角落里蹲着一个发髻凌乱的少女。

  少女伸手捂脸,背对着墙壁抽泣,但看衣着身材,不是刘庭庭还能是哪个?!

  “原来是她们算计小姐,结果小姐把刘庭庭绑走塞给了梁康!好一招移祸江东,以牙还牙!”碧珠自以为参悟,钦佩地仰望小姐,却发现沐扶苍脸上惊讶不似作伪。

  “舅表兄妹,也是桩亲上加亲的好事情。大家散了吧。”夫人们打趣着离去,虽然整件事情莫名其妙,但是梁康是梁家长子,刘庭庭是梁刘氏亲侄女,料来或是梁氏夫妻间的较量,笼统是一家人,她们掺和着没意思。

  小寿星都出事了,生辰宴自然没了下文,花园里一时只剩了来不及收拾的桌碗,而草木深处,门扇斜在一旁,凌乱不堪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一点衣料摩擦声,接着从床底伸出一只苍白羸弱的手臂,支撑着慢慢爬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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