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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9章

毒女戾妃 秋烟冉冉 19187 2024-06-29 19:43

  “王妃……王爷说,他在宫中办些事情,让您在这里等他也好。这座宫苑都是王爷的人,您可以放心休息着。”青衣与青裳一人扶着她的一只胳膊,不由分说的扶着她进了内殿。

  虽然这座宫苑没有人住,但依旧打扫得干净整洁。看守宫苑的太监宫女都一齐迎了出来,“王妃娘娘千岁千千岁。”

  “都起来,我只是来歇歇脚。”

  她挥退了众人,一人站在宫苑的窗前。段奕跟着那个小太监走时,那人递给他一个小布包,然后,他就变了神色。那布包有什么问题吗?

  ……

  皇宫中的一处僻静的宫苑里,景姑被几人拦住了。三青正与青一青二带着十来个太监围攻着她。段奕负手立于一旁,眸色沉沉,俊颜上布着寒霜,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景姑。

  景姑袖子忽然用力一甩,射出几只短箭出来。玄色的箭身,幽蓝的箭尖。段奕脚尖一点跃离地面,躲开了那几只短箭。但没一会儿,景姑的箭又一只接着一只朝他射来。

  动作之快,仿若只是几道光影闪过。“主子,小心!那短箭上有毒!”青一几人惊呼一声。段奕神色一冷,从袖中抽出长鞭扫开短箭,又飞快地卷向景姑。

  哪知景姑的身子像是会变一样,片刻就跃离了地面,跳到包围之外。段奕神色一缩,这婆子的本事当真是高深莫测,这么多的青隐卫围攻她,居然沾不到她的半片衣角?

  “小子!以你的本事,你杀得了老身吗?哈哈哈――”她有半边脸被谢枫毁了容,笑起来时,皱起的皮肤看着阴沉渗人。

  “本王倒是看走了眼,你居然是隐藏最深的那个人,你一直混在皇宫里想做什么?你到底是谁的人?”

  景姑冷笑,“哼,小子,你居然识破了老身的身份,那么,你今日就别想活着走!在你死之前,告诉你也无妨。老身谁的人也不是,他们都是老身的棋子!看着所有人都杀来杀去,看着那些人厮杀得你死我活,真是开心啊――”

  她仰天大笑,声音刺耳,惊得青一青二等人忍不住捂起了耳朵。

  段奕却是丝毫不为所动。他的眼神又沉了沉,“互相厮杀?什么意思?难道所有的恩怨,都是你挑起来的?”

  “没错!老身要看着所有人都死!全都死!”

  “六年前,你杀了黑水岭的谢宏夫妇?”

  景姑咬了咬牙,“凡是与那个人有关的人,老身都不会让他活着!”

  “那个人是谁?”

  景姑森然的脸忽然柔和起来,一双苍老的眸子,竟然同少女的眼睛一样清澈。

  她忽然看向段奕,“五十年前,那人当得是天下第一美男,多少女人为他倾倒……,小子,你长得同他有几分像,本想最后杀你,但……你太多话了,老身现在不想说了,你受死吧!”

  她袖子一扫,一道劲风朝段奕劈来。段奕眉尖一拧,脚尖飞快跃起,躲开了她的掌力,同时扬起鞭子就卷向她的脖子。

  景姑冷笑,伸手便去夺他的鞭子。但段奕却忽然弃了鞭子,手指一转,一枚双头蛇短箭现于手上。

  噗――

  短箭末入景姑的胸口。

  “以彼之箭,刺彼之身!”

  “好小子!找死!”景姑大怒,反手朝段奕拍去。

  “主子,小心――”青一青二众人顺势又围了上来。

  受了一箭的景姑,手中的动用明显地比刚才慢了不少。

  一缕头发已被人削掉。

  而这时,忽然从院墙上又跃下一个人来。她的身影如一抹红霞般绚丽,动作轻盈如燕。

  曦――

  段奕的心忽然抽紧。

  他想喊她,却又怕惊动景姑,只得悄然朝云曦跃去。

  但云曦的动作却快如一道光,动作之快竟不输于他,他捞了个空。

  “谢云曦――”段奕彻底怒道,这小女人不要命了?居然敢偷袭景姑!

  云曦没理她,手中正握着一把雪亮的匕首,飞快地往景姑身上一刺。因为心中一直不安,眼皮一直狂跳,两个侍女又死活不说段奕去了哪里,她只好自己在宫中寻起来。

  一路找到了这里,正听到景姑说六年前谢宏夫妇是她杀的。

  她如何还忍得住?她受了多年的委屈,眼看仇人就在眼前,她哪里忍得住?

  她便拔下绑在小腿上的匕首跳进院墙来。揪准那婆子背后无防守时,用力一刺。

  噗――

  景姑正与十多个青隐卫厮杀,这背后的一刀,她是毫无防备。

  这一刀刺得太狠,整个刀身都没入她的后腰处。云曦又飞快地拔出匕首。

  景姑身上的鲜血马上喷了出来。她疼得勃然大怒,挥掌就朝云曦劈来。

  但段奕已带着云曦跳离到几丈远的地方。

  “你为什么要杀我父母,你究竟是什么人?”云曦双目如剑狠狠盯着景姑。她的声音颤抖着。

  她的父母广施钱财,将免费药铺开遍天下,却被疯婆子杀了,她怎么不气愤?她的手里捏着那把匕首,匕首上还滴着血。

  景姑眯着眼看着她。

  “丫头?呵,你……算你命大,你居然死了几回都没死!南诏的那几个护法与堂主真是太蠢了!不过,你以为你就平安无事了吗?哈哈哈哈……,你的血可以治毒,你便是大大的解药……,要是让不时受毒虫困扰的南诏人知道的话……”

  段奕大怒,“青一,不要让这个婆子活着走出这个院子!”

  “是!”

  很快,十几人又举起剑来将景姑围住。景姑前后各受了一刀,脚步更显慢,身上又被剑刺了几下。

  忽然,又从围墙上跳下一人。

  那人身材欣长,着一身天青色长衫,蒙着脸孔,双掌齐发劈开青一众人,掳了景姑就走。动作很快,眨眼便跳过院墙不见了。

  段奕怒道,“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主子!”青一带着十几个人一路追了上去。

  云曦微微眯着眼,刚才救起景姑的人,有一双熟悉的眼睛,会是谁的?正想着,捏着匕首的手上忽然一空。

  “知不知道这样做很是危险?”段奕将她手中的匕首抽出扔在地上,双手搂着她的肩头,又生气又担忧又无可奈何。

  云曦抬头看他,这回没有讨好的笑,而是更比段奕生气。她春柳眉一竖,咬着嘴唇。

  “你还说我,你呢?二话不说就跑来抓那婆子,还骗我说是去修缮太后寝宫的围墙。一座墙倒了,自有宫中的主事太监们操心,几时轮到你的一个亲王来亲自监管?”

  段奕叹了口气,揉了揉额,“你呀,瞎想什么?你相公的确是来修围墙的,只是……偶然发现了那个景姑。”

  “胡说,小瑞是她害的对不对?”云曦怒,“我看见有人给了你一包东西,是不是血圣蛊?”

  段奕扶着她的肩头,眯着眼,“为夫做什么,好歹带着不少人,你呢,那两个丫头呢?”

  “你不是说宫里有不少你的人暗中跟着我吗?我让她们看着小瑞去了。”

  “哼!单身一人出行,得挨罚!”段奕打横将她抱起来!“回家,一定得接受处罚。”

  “段奕!”

  “不许狡辩,狡辩无用!”

  云曦叹了口中气,她也想带着两个侍女,但她的轻功进步很大,两个侍女早已跟不上她的速度了。

  “回府,让为夫好好的检查一下,女儿有没有因为你翻院墙而生气!”

  云曦:“……”

  段奕抱着她走出这座院落。云曦忽然想起被他打落的匕首。

  “我的匕首……”那把不知什么人暗中送给她的匕首,削铁如泥,给她帮了不少忙。

  “待会儿让三青捡回来,一把匕首而已。”段奕不满道,“是你身子重要,还是一把匕首重要?”

  ……

  刘皇后醒来时,整个人如同抽了灵魂一样。宝贝女儿忽然就没了,任谁也受不了。

  “娘娘,您别难过了……”尹嬷嬷叹了口气劝道。这话安慰起来只会显得苍白无情,但,她又能说些什么?白发人送了黑发人,父母送走成年女儿,哪里会不难过?

  “本宫不会放过谢云曦!”刘皇后咬牙切齿,“她那个贱人母亲,抢走了本宫的未婚夫,本宫一辈子都不会咽下这口气!”

  “娘娘,这事都过去了二十年了……”尹嬷嬷劝道。

  “一辈子过不去,母债女还!”刘皇后两眼血红,“再过半月,便是祭天大典,本宫要她跟段奕,活着进宫,死着出去!”

  刘皇后袖中的手指在颤抖,因为极度的愤怒,整张脸都变得扭曲。

  尹嬷嬷见劝不动,只好放弃了。

  “来人,都进来服侍着皇后娘娘更衣!”

  小宫女没进来,却进来一个不速之客。

  这人着一身一等大宫女的湖绿衣裙,腰间束着墨绿色的束腰。头发挽成普通的宫女发髻,发间也是碧绿色的玉簪。

  宫女的容貌十分普通,一脸蜡黄,身材瘦小,却浑身透着一股子的威严,尤其一双眸子里,目光凌厉。

  皇上身边的素姑姑?

  素姑姑,也正是林素衣易容而扮的。

  刘皇后挑眉,看了一眼尹嬷嬷。尹嬷嬷马上怒喝一声,“放肆,谁让你闯进来的?跪下!”

  “我跪?你胆敢让我跪?”林素衣冷笑。

  她上前一步,伸手便将尹嬷嬷的手腕给钳住了。

  尹嬷嬷疼得龇牙咧嘴,尖叫起来,“啊,来人啊,来――”

  林素衣直接将她拍倒在地。

  “大胆贱婢,你敢以上犯上?”刘皇后大怒。

  但迎上林素衣的眸子时,她心中却莫名升起一阵胆怯。

  殿内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外面都没有人进来,难道这宫女的本事很大?

  “不敢,刘皇后,我只是来告诉你一件事,一件你困扰了多年而不知的心事。”

  “什么事?”刘皇后眯起眸子。且看看她想干什么。

  “你知道皇上为什么一直对你不闻不问吗?你有家势,有容貌,有才学,却一直忽视你,你位居高位,这宫中的凤印,直到今年才落在你的手里。你不想知道原因?”

  刘皇后袖中的手指握紧,挑眉看她,“什么原因?”

  “因为,他这辈子最喜欢的一个女子,却嫁给了别人,而娶那女子的男子原先是你的未婚夫,皇上在心中一直在怪你。怪你为什么没嫁给那个男人,如果当年你嫁了,皇上就能娶到那个女人了!”

  刘皇后的身子颤了颤。

  她的脸色忽然变得惨白,双目紧紧地盯着林素衣,“你究竟是谁,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

  “我是皇上身边的大宫女,皇上的事,还能瞒得住我?”

  “……”

  “我只是觉得你可怜,所以才告诉你罢了。”

  刘皇后忽然笑了笑,“你这样说,我就相信么?你想让我对皇上生起恨意,你居心何在?”

  “娘娘,信不信由你,帝寰宫内殿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画,上面画着三十一朵红梅,你将殿中多宝阁上从左到右数到第三十一个阁子,转动里面的花瓶,就可从画的后面拿到你想找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

  “谢宏与那个女人都善画,两人画风简直一模一样。那里面的画作究竟是那个女人画的,还是谢宏画的,你不想知道?”

  “……”

  刘皇后怔在当地,目光空洞。

  元武帝的心中一直有着端木雅?

  呵,可笑!她的前未婚与现在的夫君都喜欢端木雅,那她算什么?

  林素衣是什么时候走的,她都未发觉。

  直到已被解开穴位的尹嬷嬷伸手扶上她的胳膊,她才回过神来。

  “娘娘,你还好吧?”

  “尹嬷嬷,快,更衣,本宫要去帝寰宫!”

  未婚夫喜欢着端木雅,皇上也喜欢着,怎么可能?那个小宫女一定是骗她的!

  。

  帝寰宫的偏殿。

  从镂空的鹤型大香炉的铜嘴里,时时飘出龙涎香的浓郁香气。

  天色已暗了下来。

  有两个宫女轻手轻脚地走进殿中,一一将灯盏点亮。

  端木斐坐在窗边独自一人下棋。

  他的脸上贴着一块极薄的人皮面具,遮住了原来的容颜,经过巧妙的修饰,跟人的皮肤一模一样。

  他的一身白衣,纤尘不染,虽然年近四十,但却有着丝毫不逊于年轻人的翩然之姿与清澈眼眸。

  眸色平静如湖,唇角微微上扬,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温润如玉的气质。

  抬手执棋间,自有一种难以描述的风采。

  宫中几个侍立的太监宫女都惊叹着,世间竟有这等风姿的人,大约神仙便是这样吧。

  尤其是宫女们,眼神不时的瞟到他的身上。

  有人已在悄声地交头接耳,拿他与奕亲王段奕做着比较。

  若这人年轻二十岁,一定不逊于当朝的奕亲王吧。

  青云阁主,一身医术精湛,而且,传说他富可敌国,还没有娶妻。

  也不知哪位有福的女子嫁给他,哪怕,做个屋中人,或通房大丫头,也是享福一生了。

  宫女们的眼里都闪着兴奋,时不时上前,剪剪灯花,或是添个茶,送个点心果子。

  忽然,有个小宫女的脸上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

  她低声哎哟了一声,捂着脸疼得眼泪汪汪。

  站在她身旁的另一个小宫女忙小声问道,“你怎么……”啦?

  话未问完,她自己的脸上也挨了一下。

  没一会儿,又有宫女的脸上被不明物击中。

  反而太监们个个都没事。

  一时间,侍立在殿中的五六个宫女,顿时吓得不敢吱声,面如死色。

  传说,当年的先皇便是在这座偏殿里驾崩的。

  听人说,这座殿中,常常会在半夜里,听到有人在哭,四处找,却又不见人。

  难道……

  几个宫女们,吓得不时地看向端木斐求救。

  端木斐却对宫女们向他频频示好的眼神,直接漠视。

  但这时,他执棋的手却一顿,眉尖皱起,似乎还微微叹息了一声。

  小太监小贵子小心翼翼的走到他的一旁,声音轻轻地说道,“阁主,皇上说,您要是乏了,可以在这里休息着。”

  他起身轻拂衣袖,看了一眼小太监,微微一笑,“好,有劳小公公带路。”

  刚才有人来报,公主毒杀了小皇子段瑞。

  元武帝原本正在与他对奕,听到这个消息马上出了帝寰宫,只怕一时半会不会回来。

  而且,这座殿中有人偷偷的潜入进来了。

  端木斐被小贵子引到偏殿的一间雅室。

  皇家的房舍自然不会比一般人家的差,进出三道门,屋中雕栏画栋,精美雅致。

  “阁主,请。”

  端木斐点头抬步走进屋内,很快又有四个宫女马上跟了上来。

  他回头朝小贵子看了一眼,“本阁主喜静,让她们都下去吧。”

  宫女们看了他一眼,脸上满是失望的表情。

  但,这位神秘人的身份相当尊贵,每次他来,皇上都亲自接见,还派了不少人来服侍。

  三公与皇亲们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将床铺好,焚了香,宫女与太监们一一退出。

  端木斐却没有走向里间,而是走到桌旁。

  桌上放着几叠点心,一壶泡好的茶水。

  他伸手在每个点心盘子上点了点,望着虚空叹了口气。

  “出来吧,她们都被你吓跑了。跟了一路了,有没有饿?下来吃点东西。”

  很快,一阵衣袂声响,一个红衣女子轻盈的身子从房梁上飘然而落。

  “算你有良心,没有一直在那里下棋,还记得我没有吃午饭。”

  端木斐叹口气,摇摇头,“……”

  谢甜弹弹衣裙上的灰,大大咧咧的走到桌边坐下。

  “其实,我刚才也去御膳房里走了一遭,但想着,偷着吃不如你关心我送与我吃,我便一直忍着。”

  她抓起桌上的茶壶,闻了闻,笑道,“咦,是千金一两的上等雨雾茶?老皇帝好享受啊!”

  说着,她将茶水倒在手上洗了手,又拿着一块锈着龙纹的绢布拭干了手上的水渍。

  谢甜看了一眼端木斐,嘻嘻笑道,“有生之年在皇宫里住一天,不枉白活一世,哈哈哈。皇帝老儿的茶叶水果然极好,清香扑鼻,不知天天用来洗手是不是会对皮肤有更好的保养?”

  端木斐挑眉,“这种茶叶,悦客酒楼里有很多,你想要,一会儿回去后,我让人全部送到你的房间,你天天泡了洗手也可以。”

  谢甜白了他一眼,“那不一样,你再有钱,身份也只是财主,这可是皇帝的东西,东西虽然一样,沾上身份,意义就不同了。在我们那儿叫身份包装。懂不?”

  端木斐摇摇头,“不懂。”

  谢甜觉得对牛弹琴,“无趣!”

  她朝他翻了个白眼,拿起筷子吃起来。

  端木斐懒得跟她理论,她的思想与常人太不相同了,便又温声说道,“快吃吧,吃完了你自己回去。”

  谢甜咬着一块糕点,眨眨眼,口里含糊不清的说道,“什么?我还没有睡过龙床!没有在皇帝老儿的浴室里同你洗过双飞浴,你就赶我走?我不是白来皇宫一回了?”

  “我来办正事,不是来玩的。”端木斐头疼的看着她,无奈说道。

  “没关系,你办事,我跟在一旁看着就行,没准还能帮你,就你现在的身手,也不知能不能杀一个护卫?”

  “我身体恢复了,不劳你操心。”端木斐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

  “我不放心,我担心你万一又挂了,老娘又得等个五六年,老娘我今年已经三十……,哦不,十八一枝花,不能再等了。”

  端木斐望着灯下的女子,十来年,她都没什么变化,除了更加粘人,说话更加不着调以外……

  一粒黑芝麻沾上她的唇角,白皙的肌肤,黑色的芝麻,竟然有种诡异的诱惑。

  他心神一跳,就要将头扭过,哪知她又伸出舌尖将那粒芝麻勾进了嘴里,还睁着秋水眼眸怔怔看着他。

  他赶紧闭了眼侧过头去,喉间莫名一干,咕咚吞下一口口水。

  谢甜怒目:“……”

  端木斐没再看她,找了张椅子安静地坐在一旁,仿佛老僧坐定。

  等听到她怒气冲冲将筷子拍在桌上,他反而起身走到她的身边。

  俯身看向她,温和说道,“甜甜,现在想不想睡?”

  “老娘只想睡你!”谢甜没好气的一把抓着他胸前的衣衫,咬牙怒道,“端木,你在这些东西里偷偷下了药是不是?哼哼哼,你屋里那些瓶瓶罐罐里的药物,早被我研究透了,想迷倒老娘,不可能!”

  诡计被识破,端木斐只好认真说道,“皇宫中,看似平静无波,实则藏着凶险。那元武帝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那样无用,他诚府很深,他在他的寝殿中藏着不少机关。”

  “端木,你说得这么凶险,又怎知我不放心你?”

  “这宫中我来过多次,路线熟悉,而且,他们忌惮我的身份,不敢对我怎么样。因为元武帝没有我的药,便不能坐立。”

  “我不管,你要不让我跟着,我就……”谢甜眼波一转,媚眼如丝,唇角浮着一抹妖娆的笑意。

  端木斐眯着眼,“……”

  “老娘就跟老皇帝滚床单去!以我谢甜的美貌容颜与谢家长房大小姐的身份,做个皇后一定是不在话下!我刚才瞧过了,那皇帝老儿除了腿不方便走路,模样儿倒也不差,年轻时,也一定是个美男!”

  端木斐的脸上顿时一黑,声音也沉下来。

  “甜甜,你年纪太大,进宫需是不到十四的年纪!你的年纪三十都过了!做皇后是不可能的,做个嬷嬷的话……”

  谢甜咬牙切齿。

  “老娘这么大没嫁人,还不是被你害的?不管了,老娘今天就要跟着你!否则……哼哼哼……,你待会儿到龙榻上找老娘吧!”

  她勾着红唇,眼波闪着妖媚,冷笑着看着端木斐,而心中却是心花怒放。

  端木斐听到她勾引别的男人居然发怒了?发怒了?

  太好了!

  他闭了闭眼,无奈一叹,“好吧。待会儿,记得别乱跑。”

  “知道了!”她嘻嘻一笑。

  。

  端木斐将雅间里屋的门关死,又将帐子放下,与谢甜跃上房梁揭开瓦片,踩着屋顶潜入到了元武帝的寝殿。

  谢甜生怕端木斐将她甩了,一直紧紧的抓着他的胳膊。

  帝寰宫元武帝的内殿里,燃着几只昏黄的烛火,大门紧闭,空无一人。

  她朝四周望了望,皱着眉头。

  “端木,这皇帝老儿的卧房也不咋地,除了镶嵌的金子多了点,地方大了点,看着阴沉沉的,渗人的很!”

  “你不是要睡在这儿吗?”端木斐扭头淡淡瞥了她一眼。

  谢甜:“……”

  她只是说说而已,这鬼地方,跟她小时候参观的皇家宫苑差不多。

  那时候是人多大家一起看,又是在白天的时候,而现在天色昏沉,就她与端木斐……

  而且,天晓得这里死过多少人?

  在死过很多人的地方睡觉……,她还是不要了。

  “忘了问你,你到这里做什么?”谢甜紧紧抓着他的胳膊问道。

  端木斐没说话,而是眉尖拧起,双目朝四处看着。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龙榻顶端。

  “那儿有什么古怪?”

  端木斐抽出被她抱着的胳膊,“站在一旁别乱跑。”

  他脚尖一点跃上床架,伸手按向双龙戏珠的龙珠上。

  哪知忽然有一排细密的暗器射出来,正好射向站在龙榻前方的谢甜。

  谢甜正眯着眼着他,一动不动。

  “甜甜快闪开!”

  他飞快地扑下来,伸手揽着谢甜的腰身快速朝地上一滚,躲开了那排暗器。

  “你刚才发什么呆?你不要命了?”端木斐怒道。

  谢甜忽然勾唇一笑,“端木,原来,你还是担心我的,怕我死啊。”

  妖娆红唇,摄人心情。

  端木斐一怔,这才发现,他正扑在谢甜的身上,已闻到她身上的淡淡的甜香。

  “……”

  这女人,肌肤身材依旧如少女般娇好。

  谢甜伸手一勾他的脖子,将他拉了过去,然后打了个滚,坐在他的身上,勾唇浅笑看着他。

  端木斐却眉头一皱,猛然推开她,从地上爬起来,神色淡淡拂着衣袖。

  “时间不多了,办正事要紧。”

  谢甜坐在地上咬牙:“……”

  不解风情的死男人!

  她正在心中恼恨着端木斐第一千次拒绝了她,忽然,端木斐伸手将她捞起来,搂着她的身子闪身躲到了元武帝宽大的床上。

  谢甜心中一喜,双手环着端木斐的腰,花痴状将头靠在他的胸前,两眼放亮盯着大床。

  “端木,这床好宽啊,长五公尺宽五公尺,貌似……整么滚都滚不到床下,皇帝老儿果然好享受。要不,咱俩试试?我活了几辈子,还没睡过龙榻……”

  “胡说八道!没一句正经!”端木斐低喝一声。

  谢甜:“……”

  好心情又被他破坏了,该死的端木斐!

  她张了张口,正要说话,忽然被端木斐捂住嘴。

  他低声道,“有人来了!别闹了!”

  谢甜也早已听到有脚步声到了外殿中。

  她马上安静下来。

  不一会儿,内殿的门开了。

  一个女人冷声说道,“守在门口,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是,娘娘。”

  门“吱呀”一声又关上了。

  娘娘?

  谢甜眨眨眼,刘皇后?

  她将帐子掀起一条缝,朝外看去。

  只见刘皇后缓缓地走到墙边,望着上面挂着的一幅画出神。

  她看了一会儿画后,这才转身走向一处高大的书架前。

  刘皇后在那架子的一个格子上转动了一个花瓶,墙上那副红梅画卷后,马上有机关的声音响起来。

  端木斐与谢甜互相看了一眼。

  谢甜更是好奇,皇后偷皇帝的东西?

  呵,有意思。

  刘皇后掀起画卷,画卷后面现出一个书册大小的洞。

  她从里面取出一个长型的木匣,打开木匣,取出一幅卷轴来。

  端木斐盯着那卷画轴,忽然呼吸一窒。

  刘皇后并未发觉床上的帐子里正有两人目不转盯的盯着她。

  她缓缓的打开了卷轴。

  然后,她整个人瘫软一般的坐在地上,脸色惨白,抽抽嗒嗒的哭起来,口里还呜呜咽咽说着什么。

  谢甜竖耳细听,只听得到她口里不时的说着端木雅与谢宏的名字。

  至于说的是什么,却因为太含糊了听不清楚。

  端木斐一直皱着眉头。

  而这时,刘皇后的声音忽然高了几分,脸上带着怒意。

  “居然是真的,真的,呵呵……”刘皇后惨然笑起来。

  ……

  “谢郎,是我家对不起你,又不是我对不起你,你怎么就恨上我了?你这个负心汉!”

  ……

  “你跟那个端木雅见一面就许了终身成了亲,你是成心气我是不是?你不是真心的是不是?”

  ……

  “不过,她终于死了,呵呵呵,你退了婚约娶了别的女人,你给我的耻辱,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

  刘皇后的双目中透着森然的杀意,昏昏黄黄的小灯笼光晕下,更显得骇人。

  而在这空旷的寝殿中,她的声音如同从地狱里传来,声音凄然。

  忽然,一抹红影向她袭来,刘皇后眼皮一翻,倒在了地上。

  谢甜与端木斐双双从床上跳了下来。

  谢甜冷笑,“想不到,这刘皇后心中还藏着这么多的故事。”

  端木斐弯下腰,缓缓地捡起地上的那幅画卷。

  “我找了六年的尹山梅岭图,最后一卷果然是在这里。看来,今日没有白来。”

  “尹山梅岭图?”谢甜眯起眸子,“这是什么画?”

  “小雅爱梅,便画了十卷尹山梅岭图,曦曦收着九卷,最后一卷,在小雅与谢宏大哥出事那天来不及收,而弄丢了。”

  “那……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端木斐的目光望向龙榻那里,双目一沉。

  “元武帝一直喜欢着小雅,小雅的东西,也许是到了他的手里。所以,我才悄悄接近他,想办法找到这第十卷。果然不出我所料……”

  “老皇帝?他女人那么多。还想小雅?呵呵!”谢甜冷笑一声。

  端木斐没说话,神色也不似刚才那般温和,脸上布满着冷意。

  谢甜又道,“听刘皇后刚才说的话,她与谢宏大哥似乎有着婚约,可后来谢宏大哥为什么退婚又娶了小曦儿的母亲?”

  “二十二年前,谢宏大哥满门被杀。谢宏大哥身受重伤,也显些丧命,被路过的小雅救了。”

  “谢宏大哥全家被杀?”谢甜心头一惊。“谁干的?”

  “不清楚,谢宏大哥也查了许久,查不出来。”

  谢甜默然,原来,当年还有这么一出恩怨。

  “这刘皇后口口声声说谢宏大哥喜新厌旧,看上了小雅,舍弃了她,可是,我见过谢宏大哥几次,他应该也不是喜新厌旧的人吧?”

  “他当然不是!谢家与刘家的婚约本来是两家长者的意思,是刘家先背信弃义。”

  “……”

  “因为,他已成了孤儿,家道从此没落,刘家便不同意这门亲事了,故意怠慢与当面羞辱,谢宏大哥只好退了亲事,同小雅到了尹国。再后来,他凭借自己的能力,一路官升到了丞相。最后也娶了小雅。”

  “……”

  “而且,我每次见到他们夫妇二人,他与小雅都是形影不离,常常在一起研究画作,抚琴,照料着小雅的日常起居。几年如一日的疼着她。他们是最恩爱的夫妻。”

  “……”

  “小雅生曦曦姐妹时,差点丢了命,谢宏便瞒着小雅,在曦曦姐妹出生后当天,开始服绝子药。”

  谢甜心中吸了一口凉气。

  一个男人为了女子的身子健康而自断子嗣,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

  端木斐又走到墙壁那处挂着落梅图的地方,凝神细看。

  谢甜也好奇的将头凑近去看,“这画有什么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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