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京水这拙劣的借口陆千凉并不想理会,沈言璟打呼噜的时候怎么没见他躲到房顶上睡觉?
借口!都是借口!
她砰的一声关了窗子,粗鲁的拉开房门,却见冷百川正一脸尴尬的站在门前,想要说话却又不知说什么的模样。
这样近的距离,她与京水刚刚说的话冷百川肯定是已经听见了的,她尴尬的笑了笑,对于被旁的男子听见自己打呼噜这件事并不多做解释,走出房间关好了房门:“冷楼主怎么来了?”
“千小姐前日说要同青砚兄告罪,冷某想着,既然是矛盾大家还是当面解开的好,日后还能做个朋友,便在绘春楼订了一桌酒席,请二位赏脸一聚。”冷百川侧过身子比了一个请的动作:“绘春楼大师傅芙蓉粥是我们无终一绝,你刚病过,去吃些清淡的也好。”
陆千凉随着他下楼,随口一问:“芙蓉粥是什么粥?我们离阳王朝没听说过这种粥啊。”
冷百川儒雅一笑,解释道:“无终的芙蓉粥与贵国的八宝粥如出一辙,只是无终的芙蓉粥习惯加上一味冰片,冰镇过味道最佳。”
“女子多爱吃甜食,想千小姐病后会口中无味,吃些甜食也会有些胃口。”车架已经停在了楼下,冷百川掀开车帘,请陆千凉先上车。
世家公子多是如此,对待女子极有礼貌,至于这种世家子弟,在离阳王朝已经极其少见了。
陆千凉在心中感叹了一下冷百川的家教,深觉无终国其实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手掌在他的小臂上轻轻搭了一搭上了马车……突然脚下一软,险些掉下啦。
冷百川刚待上车,却猝不及防的被陆千凉撞了一下,手掌一撑车壁站稳了身子顺带扶住了陆千凉,关心道:“千小姐身体还有不舒服?”
陆千凉望着马车之中端坐着的,带着锡箔面具一身墨色锦袍将折扇摇的呼呼生风的青砚,抚了抚心口。安慰了一下自己饱受惊吓的心脏,应道:“那倒是没有,就是心里不太舒服。”
“千小姐这话说得,某甚是伤心啊。”青砚手中折扇啪的一合,指了指对面的座位,自己向里侧让了让:“前些时日千小姐还同我游湖长谈彻夜不归,今日见某,怎么就这么冷淡了。”
陆千凉干笑坐在了马车的另一侧,与青砚保持安全距离:“公子说笑了。”
冷百川一上了马车,见二人并非剑拔弩张,心下便也放心了些。他刚坐定,便听青砚这么一句,反问道:“二位什么时候去游湖了?这般雅事,怎么不唤我一个。”
“偶然碰到的。”
“无心遇到的。”
二人同时开口,虽说言辞不同,意思却是一样。冷百川被二人的默契震了一震,挥挥手叫车夫赶车:“波心桥夜间的景致可是我们无终一绝,百川本想着带千小姐去赏景,却被青砚兄先一步抢了先。”
青砚隐在面具后的眉轻轻一挑,连带着桃花眼都有了笑意:“百川不必介怀,千小姐约你我他日赴离阳赏二十四桥下的惊鸿照影,伤心桥下的吹箫玉人,我从未去过离阳,正好也看一看这绝美的景致。”
他望向陆千凉,手中折扇在掌心上轻轻敲了两下,笑道:“千小姐,你说是不是?”
陆千凉霎时红了脸。
就知道青砚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刚刚冷百川前来邀她的时候她就应该趁早推掉,也好过现在被人拿出这等笑话来羞辱。
诚然,她不善诗词工笔,两首诗词韵脚颇为相似,若是记错了也是有情可原的吗,又何必这样不依不饶的拿出来说。
二人相对而坐,一个笑的得意洋洋,一个笑的苦大仇深。一个小人得志,一个面红耳赤。
冷百川不知所谓的夹在两个人的中间,向来圆滑于世事的剔透人物也有些接不上话来了。
他亦是一笑,所幸应和了下去:“多谢千小姐的邀约,日后有机会,在下一定同青砚兄同赴贵国观景,届时还望小姐莫要嫌弃在下没见过世面,给小姐添了麻烦。”
陆千凉一张脸,顿时红透。
冷百川尚且不知陆千凉脸红什么,便闻身侧青砚已经笑了起来,展开手中折扇优雅的摇了摇:“她确实有点儿麻烦。”
一路行到绘春楼,楼下招待的小厮见是百花楼的车架,忙点头哈腰的迎了上来,将三人引入了后院的雅间。
绘春楼取名绘春,自然有春日特色,走过木质回廊,眼前豁然开朗起来。
此处说是酒楼,倒不如说是个巨大的奢侈花园,两侧梅兰春花旺盛,香气津津,像是终年不落的模样。
丛丛巨石三三两两的堆放在一起,颇有春日盛景。流觞曲水泠泠流淌,使人见之心喜。陆千凉拂过春桃树支棱出的枝条,心中颇为欢喜:“这酒楼名曰绘春,名为大俗,里子却是大雅。”
冷百川伸手折枝,反手垫着衣袖握住了陆千凉的手腕,将她引向一丛桃树下的一桌旁,将桃枝插在了桌案正中的白瓷花瓶之中。
瓶中有水,花枝放进去,原本还打着骨朵的花苞竟招摇着开了起来,津津花香顿时弥漫开来,甚至引来了一直嫩黄色翅膀的蝴蝶。
冷百川唤人上菜:“绘春楼的神奇之处不止于此,小姐待会儿便知道了。”
陆千凉见过花开花落,四季轮转,还没见过什么花儿能眨眼的功夫便从花苞开至花朵呢。她伸出一根手指拨了拨柔嫩的花瓣,笑道:“果然特色。”
“人言绘春楼有神迹,能四季长春,就算是凛冬之时来到此处也是这般风景。”冷百川道:“小姐可还喜欢?”
侍从已经鱼贯上菜,杯盏盈桌,伴着这春色委实像是饕餮盛宴。
陆千凉看了看石头旁开着的兰花,心中倒也欢喜。冷百川又道:“这兰花,是出了名的高岭之花,绘春楼能移到院子里来,也算不易。”
“无终国多是丘陵地,这兰花儿应当不少吧。”上菜的侍从走了,陆千凉才起身,手指拨弄着兰花摇了摇:“这花儿,瞧着倒是有些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