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骁抱着梁疏萤从车上下来,到家门口,把小孩交给林西冉,开口:“先拜托你照顾萤萤几天,等葬礼过后,我再来接她。”
“好,”林西冉拍了拍梁骁的背,轻声,“哥哥,我的诺言永远算数的。”
梁疏萤有醒来的迹象,梁骁只在林西冉眉心落下一吻,说了句晚安,便转身进了电梯。
林西冉抱着梁疏萤回到家,徐姨已经睡下,她找出干净衣服给梁疏萤换上,留了盏灯,把小孩抱在怀里。
梁疏萤圆乎乎的小手抱着林西冉,黑白分明的眼睛透着茫然无措:“姐姐,我以后是不是就没有妈妈了?”
林西冉拍了拍梁疏萤的背,安慰她:“萤萤,你妈妈是变成了天上的一颗星星,会永远陪着你的。”
“会吗?”梁疏萤问。
林西冉点头:“会。”
这兵荒马乱的一晚,不是梁疏萤这个小孩能承受得了的,她又哭了两次,被林西冉用童话故事哄着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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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也曼遗体还停留在太平间,准备让梁家其他人再见最后一面,便送去殡仪馆火化。
两家先到的是在万里之外的梁玄康夫妻,两位老人年龄加起来已过百岁,头发花白,互相搀扶跌撞来到太平间门口。
看着坐在长椅上的梁西野,关向毓哽咽着声问:“阿野…,你妈呢?”
“太姥,我妈她――”十六岁的少年双手捂脸,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我妈没了。”
听到这句话,关向毓几乎哭昏死在梁玄康怀里,梁玄康也难过,却依旧强自镇定地问:“余家俊呢?还有你爸他们呢?”
梁骁没答,只扯唇,冷笑了一声。
半小时后,余家俊才姗姗来迟,身上还带着女人浓烈的香水味,与医院里消毒水味道混在一起,熏得人脑仁疼。
梁玄康还没出声质问余家俊,怎么现在才到。
倏地,梁西野一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在余家俊脸上,余家俊不防,脸被打歪,他捂着脸,似疑惑看着梁西野:“阿野,你妈没了,我知道你难过,但你打我做什么?”
“我妈为什么会得抑郁症,为什么会想不通自杀,你心里清楚。”梁西野讽刺看着余家俊,“有人帮你遮掩着你那些脏事儿,你就以为查不出来吗?”
余家俊温和面孔有一瞬龟裂,从外回来的梁骁,快步流星走来,单手拎起余家俊领口,一拳又一拳地往他脸上砸,眼尾压着一线红,神情冷厉又骇人:
“余家俊,你怎么敢这么对我姐?怀孕出轨,坐月子时打她,你他妈怎么敢的?!”
余家俊想要反抗,但被梁骁钳制着,连句话都说不好出来。
梁西野又一拳砸来,厉声质问:“我妈到底有那点儿对不起你?”
“够了,阿骁,阿野。”梁玄康出声制止。
梁骁把余家俊丢开,余家俊像团烂棉花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梁西野还想再动手,但看见出气多过进气的余家俊,把脸一撇,还是没再动手。
作为父亲的梁自山,从始至终都没出现过。
梁玄康夫妻受不了孙女离世,卧病在床。
梁也曼后事是梁骁带着梁西野,两个半大的少年一手操办的。
梁也曼葬礼前一天,她一直合作的律师,带来梁也曼生前就立好的遗嘱。
作为梁家孙辈第一个孩子,梁也曼自幼就是千娇万宠长大,可以说她是梁玄康夫妇的掌上明珠,也是因此,梁也曼的嫁妆除了梁玄康夫妇为她准备的不动产,还持有15%中泰股份。
梁也曼留下的遗嘱中,不动产留给一双儿女,中泰股份分为三分,梁骁和梁西野兄妹各占5%,在兄妹俩人未成年之前,一切财产均有作为监护人的梁骁支配。
而作为梁也曼丈夫的余家俊,分文没有。
律师还为梁骁带来了一段梁也曼生前录下的视频,视频中的女人坐在花园的秋千上,白裙黑发,阳光落在她头发上,整个人透着一种支离破碎的美。
梁西野认出这条裙子,是梁也曼未出嫁前,他们母亲谭与溪亲手为她做的。
“当你们看到这段视频时,我可能已经离开人世了。”梁也曼看着镜头微笑,但眼中含泪,“阿野,疏萤,妈妈知道自己很自私抛下你们,妈妈和你们道歉,阿骁,姐姐知道我这么做很对不起你,但我希望,你能帮姐姐照顾好他们。”
“……”
“外人眼里,我有幸福美满的家庭,可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我的丈夫娶我,只为了钱,我父亲知道我丈夫一次次出轨,但为了所谓家族颜面,不仅让我忍耐,还帮着他遮掩,让我和他演恩爱夫妻。”
“我活得真的很累,如果可以,我不想做梁家的梁也曼,我只想做梁也曼。”
“最近,我总感觉我的妈妈在呼唤我去找她。”那一刻阳光落在梁也曼脸上,她闭眼微笑,“我想,我该去找我的妈妈了。”
“……”
梁也曼葬礼那天,除了前来吊唁的宾客,还有媒体到场。
梁骁和梁西野全程沉着脸,接待宾客。
倒是余家俊和梁自山以亡者丈夫和父亲的身份,在媒体的镜头前惺惺作态,演足了深情老公,慈爱父亲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