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雪默思一阵，鼻息抽动凄然道：“我能决定什么！就按你的意思办吧。只是我还想看看冰儿。”
“好吧，先喝点水。”
美联端起床柜上的保温杯，动作格外轻柔送到吴雪唇边，“你要坚强点，别又晕了。”
夜幕沉沉，冷风戚戚。
四只手臂搀扶下、浑身虚软心神剧痛的吴雪，站在仰躺在一滩血迹上、寂然不动的莫雨尸身旁，神色哀哀泪转双眼呆看一阵。心流苦雨情悲若海的她，缓缓转动冰凝的身，深垂着头哆嗦着双腿朝大门拖步走去。
自门缝窗棂透射出的虚弱光线，显映出三位失魂女子萎靡萧索的哀惜身影。
见只见：月华阴阴，空茫虚幻，恍似冥雾。
闻只闻：凉风飒飒，林叶哽咽，犹如鬼泣。
叹只叹：韶韶往昔：雨兰暖春娇，迷梦冷月妖，再见何须再会。
悲只悲：郁郁今朝：寒香乱红雪，流归断魂桥，分别终成永别。
安顿好吴雪后，两人刚刚走出卧室，惊惶无措的邱燕开口就问：“现在怎么办？”
美联双手抱着一床叠为方块状的薄毯，轻声急速回答：“先帮我把吴冰，放进我车子的后备箱里面，然后你就把血迹清洗干净，千万不要留下任何痕迹。再把吴冰的全部物品，搜寻出来收拾好，不要遗留下她的任何东西。”
“收拾好了又怎么办？”
邱燕神态惊恐不安
“你先藏好，到时都交给我，我拿去销毁。记住，别遗漏任何东西，衣物、身份证、手机、钥匙，特别是那张照片，反正所有她穿过用过的东西，都要找出来。另外，你要把整栋别墅，里里外外认真清扫，细致整理，凡是可能会留下吴冰指纹的地方，都要仔细擦拭，包括你的轿车。对了，还有别留下吴冰的毛发。”
美联神色幽忧，目光凄冷。
邱燕眉头紧锁，“这些我明白。”
美联脑内急速缜密思考，又叮嘱道：“都清理好后，你们，比如你，吴雪，还有小贤，还是要来这里看看，该碰的东西摸摸，万一警察真来了，一个指纹采不到反倒不正常，露出马脚。”
邱燕略一停步叹道：“呃！这点我倒没想到！”
美联转眸对视邱燕快语嘱咐：“这件事情暂且不要告诉小贤。你把这里的事情办完后，找个合适的时间，主动通知她不用再来，就说莫雨想通了，已经自己回养母家去了。记住要点哦，表明清楚是莫雨自己一个人离开的，不是由我们护送回去的。这件意外事少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安全性。至于以后是否向她表白，视情形再定。”
邱燕点头不断，“嗯，记住了。”
美联双眸连连眨动，“还有，出事的这把刀，是厨房里用的吧？”
“是。我抽空查看了，就是少了一把刀。”
“你尽快去买一把同样的餐刀，补全厨房里的那套刀具。”
美联沉稳低浑的声音，在梯廊的空间里轻轻回荡。
“好，我尽快去办。”
邱燕依旧微微发颤的惊慌嗓音，
美联回视一眼身后的木梯梯口，又细听瞬时，随即看向邱燕说道：“那我们走吧。等会搬动吴冰时把手套戴上。燕子，等吴雪缓过劲了，让她自己开车回去，提醒她开慢点注意安全。我忙完了就回来帮你。”
邱燕转头盯视美联，栖栖遑遑的小声问道：“夏姐，你不用操心我这边。你要处理的事情最困难最麻烦，你不怕吗？”
美联愁眉紧锁，凄声悲语：“怕，怎么不怕！怕也得做呀！谁让我摊上这事，谁让我是吴雪的好姐妹。”
两人边说边向莫雨横尸处急步走去。
四十九
心碎
“你来了。”
越野车里的美联，连忙移身至副座坐下。
“佳人有约，能不来吗？”
停靠路边草地上的白色越野车里，才上车的海涛，满心悬疑问语急促，“这么晚了什么急事？”
花容惨淡的美联，出手拍了下海涛右臂，脸上勉强做出些微的笑，“你先坐好，仔细听我说，听的时候千万不要发火，更加不许骂我。”
坐在主驾驶座上的海涛，心里好笑面上轻笑，“行，你这紧箍咒，我遵从。”
美联缩着身瘫坐椅上，满脸悲伤模样。她舔舔嘴唇戚戚地轻声出语：“吴雪的女儿找上门来了，刚才在别墅里发生意外，摔死了，遗体现在就在这辆车的后备箱里。她又高又重，我一个人处理不了，所以找你过来帮忙掩埋尸体。”
海涛看着灯光映射下美联阴白哀戚的脸，强忍心头怒火沉声叱问：“尸身在车，你还停在这种地方，你找死呀！”
“说了不准骂我。”
美联噘噘嘴唇，瞳珠乱动，“你傻呀。你不想想，我单独一辆车停在僻静处等你，反倒惹人疑心。这里即不偏僻，也不热闹，反而安全些。”
“算你有道理。”
海涛冷哼一声，探头视向美联的雪白脸孔，慎重问道：“她真是吴雪的女儿？”
美联的左手掌，半遮半托着她羞愧难当的脸。她舌根处微微滑出个含糊不清的字眼，“……是。”
一瞬间，怒气勃然升起的海涛，双目怒睁连声怒语：“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那个？先前那个……”
“你别急，千万别着急发火。”
惊惶不安的美联，急忙抬起两臂做投降状，无比谦恭万分哀婉地抢话：“我给你道歉，我向你赔罪。以前是我说谎话骗了你，后背箱里面躺着的、才是吴雪真正的亲生女儿吴冰，现在的名字叫莫雨。”
海涛长喘口闷气，看着美联苍白如纸的面孔，愀然心疼无奈转问：“那她又是怎么找到吴雪的？”
美联放下手臂，口里忙道：“她们是无意中撞上面认出来的，冥冥天意注定母女情缘未了，让她们人海偶遇。”
海涛乜视着她，声音冷淡，“是真话吗？不会又是假话吧？”
“绝对是真话。我夏美联对天起誓，这次若再谎言欺骗你，他日让我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