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正终于想到了一个可能!
吴氏生生给男人气笑了,点头道:“谢太太架子是大,但也只对几个妾室这样,对其他人的问候可是都和气说话和好生回礼的。”
“老爷,”吴氏苦口道:“如您所说,谢太太公婆在京多年,她于京城的风俗规矩必是比咱们知晓的。反是咱们初来乍到,对京师的情形才是两眼一抹黑。难免偏信人言。”
看艾正的脸色转向难看,吴氏转口道:“当然,老爷您虑的也是道理。谢太太年岁轻,加上有些名声,脾气大些也是有的。不过这一点疑虑在元师母到后清楚了。”
“元师母到后坐席,这些妾室没一个敢往人前站,都自觉坐了末席,且到终席都没来主席给元师母敬酒——就跟席上没她们几个人似的。”
“老爷,”吴氏最后总结道:“您看无论是元师母还是谢太太都对妾室不假辞色,可见这妾,不管什么出身,说到底就只是个妾,终不登大雅之堂!”
听说师母和红枣一个态度,连日来暗羡同年桃花运的艾正终于开始思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文明山和甄氏还没圆房,两人分院子住。
家去后,文明山跟着进了甄氏院子问道:“咱们家请的人和艾兄差不多。这男客好说,我来招待,这女客,你现心里有底了吧?”
先前不娶归不娶,但既娶了,文明山便依规矩事事同甄氏商议,并不因她年岁小而自专。
嫡妻就是嫡妻,必得给予足够尊重!
甄氏苦恼道:“若是请柬上的客人倒还罢了。但若也有那不请自来的,我还是觉得难弄。”
“什么叫不请自来?”文明山糊涂了:“看门的是干什么的?怎么会放不相干的人进来?”
“唉——,老爷你不知道……”
甄氏叹口气把今儿酒席上的事说了一回。
文明山皱眉听完,忍耐问道:“具体哪几家人?你还记得吧?”
甄氏知道她年岁小,不足以服众,于请客一事格外留心,早记熟了连庶吉士在内翰林院一干人的名姓,结果没想今儿便用上了——记人特别顺溜。
甄氏点头道:“记得,是今科二甲第九名戴大人……”
“我知道了,”文明山记下名姓道:“回头给他们的帖子我会特别注明只请嫂夫人,妾就不必了。咱们家没妾,来了也没人招待!”
甄氏一眼不眨地望着文明山,柔声劝道:“老爷,咱们家请客是喜事,这喜事的请柬还是得写得和气一点!”
“和气不来!”被打断文思的文明山下意识反驳道。
他媳妇年岁再小,那也是朝廷七品孺人,如何能叫别人家的妾拿着印了他媳妇私章的请柬上门?
这是打他的脸呢!
他可受不了这个气!
但对上甄氏委屈的小眼神,文明山有些尴尬地检讨道:“不是对你。”
“既然要和气,文思,”文明山吩咐:“这几张请柬你来写!”
他爹老说他锋芒太露不好,所以这事还是听媳妇的,先礼后兵 !
第512章 嫌疑最大
太太,到了!
头过仆妇打起的车帘,颜氏看到前方宫轿前站的人影深吸了一口气,合眼稳了稳心神方才下车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随着散席,她今儿宴席遭冷遇的事必将传开一说不定明早男人一上衙
就知道了。
她知道那群大房女人们的嫉妒心
所以瞒是瞒不住的,她还不如先下手给自己搏个先机。
戴煜也刚下轿。转身看到颜氏款款走来,便站在原地没动等颜氏过来。
频氏今年十七岁,年轻美貌,知书识礼,能弹会画,善解人意,完美地契合了戴煜对于红颜、小姐妻子的想象,是书里走出来的颜如玉。
戴煜年近三十才得了这么一个合乎心意的美妾:自是钟情的很。
颜氏走近后先福了一礼方软语嗔道:“夜里风大,老爷才刚喝了酒,如何能在这风口站着?颜氏的话语无甚特别—一戴煜的原配早前就没少同戴煜说过,偏一样的话,戴煜却只觉得由颜氏说来格外温柔,脸上瞬间就绽开了笑。
会子功夫,戴煜伸于握住颜氏的于笑道:“哪里就吹着了?
自打娶了颜氏,戴煜便觉得自己焕发了青春,身子骨越来越年轻!
入目戴煜唇边的笑意,颜氏原本惴惴的心忽然跳得安稳一一她年青貌美有才干,颜氏看着两人交握在一处的手想:非男人老家那个见到自己连话都说不出完整一句的原配黄脸婆所能比。
所以她今儿虽说出师不利,但男人在京的交际:还是离不了她一如此,她又担心什么?
老爷,颜氏缩了缩肩膀,小鸟依人的往戴煜身边靠了靠低声道:“咱们还是赶紧进去吧
对了,“往屋里走的时候,戴煜关心问道:今儿你见了元太太、谢太太、艾太太、文太太,有没有同她们多聊两句,请她们来咱们家坐坐?
喝多了氏喂的迷魂汤,戴煜真心以为自家爱妾无所不能。
颜氏微微摇了摇头,眼里瞬间滚出了泪珠:哽咽道:“老爷,妾身无能!
戴煜
戴煜眼里的颜氏不止貌若天仙、还才比谢女:连同科庶吉士的太太们也都服她才干,信她安排今儿午后,一众女眷还齐聚他家,傍晚一起往艾家吃席。
戴煜没想自家能干的爱妾也会碰壁,一时间顾为诧异:“这话怎么说?
谢太太看不上妾身:颜氏委屈得落下了眼泪:“不屑和妾身说话。妾身知道谢太太的公公是翰林院前辈,交际广阔,现翰林院里的大人多是她公公的同年,且都给谢状元面子一-上回谢状元请人小聚,竟是全到了!
老爷现是翰林院的庶吉土,才是仕途起步,妾身不敢冲撞谢太太给老爷招祸,今儿便只能躲在人后,不敢碍她的琅!
不是,“戴煜疑惑:“这头回见面,平白无故地,谢太太为什么会看不上你?他贵妾颜氏这么美好
“还不是因为妾身只是老爷的妾?颜氏有些悲愤道:“世人都说以貌取人不对。谁料想谢太太心高气傲,不说以貌取人了,她连看妾身一眼也没有:只听说一个妾字妾便当众给妾身没脸!
既然机会,颜氏必是要为自己扶正发声。
她可没打算当一辈子的二太太。一个庶女身份已叫她吃足了苦。作妾于她只是权宜之计,她要尽快把太太前的二字拿掉!
她的孩子可不能再是庶出。
戴煜闻言有一刻的犹豫一一要不要把颜氏扶正?
无论家世还是人才,颜氏都强他原配十倍:由颜氏掌中馈绝对比他原配强一-他原配一辈子呆在家乡,压根听不懂官话,更不会说,白占着太太的名号,实与他的仕途无一点进益。
但想起糟糠之妻不下堂的古训,戴煜又否定了自己刚刚一瞬问的恶念一-他不能叫老家人戳脊梁骨骂陈世美
何况他和原配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十二、一个八岁,都在读书,准备科举。
科举要查出身,他不能叫儿子的履历上有个被休弃的娘。
戴煜虽然爱颜氏,但还不至于因为她而牺牲两个儿子的前途一-儿子是他的香火,是老戴家的未
好了,别哭了!戴煜掏岀手帕给颜氏擦脸:谢太太高傲,你以后避着她些就是了!
这俗话说恶人自有恶人磨。京里这么多一品、超品的贵勋,她公公也只三品,你且让她遇旁人
颜氏
颜氏眼见她的话似重拳打在棉花上激不起男人休妻的决心,心里暗恨一一为什么时至今日,男人还顾念着老家那个黄脸婆?
她到底是哪儿做得还不好?男人不肯给她名分
十月十一午珦,文明山正给元维、谢尚、艾正说他打算十六请席的事,翰林院杂役敲门。看到杂役手里拿着牛皮信封,艾正紧张得手心出汗一一上回谢尚请人被弹劾奢靡,他家前几天请客,这信不会是弹劾他的吧?
谢大人,没想杂役把信给了谢尚:“这是御史台刚送来的!我的?“谢尚惊讶得睁大了眼睛一一怎么又被弹劾了?
这弹劾也太频繁了吧?不是说一年一弹吗?
闻言艾正松了一口气,文明山却是不敢相信地跑杂役跟前探头瞧了瞧。看到信封上谢尚的大名,文明山回头告诉道:“谢兄,真是给你的!
谢尚。
再一次拿到盖着御史台朱红大印的牛皮信封:谢尚暗自揣测会是什么事?文明山则等不及了,急切问道:“谢兄,进来又干啥了?
谢尚有些不确定道:“难道是我十天前去银楼买首饰,又叫御史台给知道了?既然弹劾都来了,谢尚觉得也没啥好隐瞒的了。
随着文明山惊讶出声的还有喝茶压惊的艾正口里的茶。文明山回头看一眼艾正,继续追问谢尚:“你这回买了多少?谢尚颇不自在地枺了把脸,汗颜道:“不到五千两。
但也差不多。
文明山惊呆了:“你:你不是才刚被弹劾奢靡吗?而且还去都察院做了自辩!
怎么又卖?
我以为事情过去了,“谢尚无辜道:“不是说御史台都是一年一弹吗?我今年都被弹过了。
眼看就是冬节,腊月:我想着假期难有,干脆一气买全了,省事不说,明年也不会因为买多了被弹劾。
想得还挺远!
元维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摇头道“但你这也多买得太多了!
果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元维心说亏他先前还羡慕子安养儿子省心,现在看来大尚也就是读书科举不叫人操心,瞧这大手大脚的毛病一—这才做了一个月的官便就叫御史台给弹劾两回了!
比京里的败家子还能花!
般的败家子败完也就算了,偏大尚手里有个极来钱的甘回斋,撑得起他花!
看来大尚被弹劾的日子还在后头呢,而子安有得好头疼了
师傅的话还是要听的。谢尚不敢辩驳,老实道:“以后不会了!看来只有多跑几回了!
谢尚无奈的想。
到底不是自己的儿子,元维也不好多批评。点点头,元维道:“哪那你赶紧想想怎么自辩吧!
拆开信封,谢尚不过读了两行,便脸色突变—弹的竟然不是宝成银楼买首饰的事?
一直留意谢尚动作的文明山见状又巴巴地跑过来问道:“大尚,怎么了?
谢尚飞快地扫完皱眉道:刚是我想错了,御史台弹劾的虽是首饰的事,但却是十月初六内子去艾兄家吃席的穿戴。
弹劾他就算了,干啥拉扯上他媳妇?坏他媳妇名声?
谢尚对此很不高兴
闻言屋里几个人都颇为意外一一男女有别,这内院妇人的穿戴,御史台如何能够知道?
这事怎么传出去的?
心念转过,几个人的脸色都跟着变得阴沉:其中又以艾正为最一一大尚媳妇是去他家内宅被人瞧见的,这事不弄过水落石出,他家绝脱不了干系。
各自思索。文明山忽然一拍桌子,恨道:“必是那几个妾!妾最爱嚼舌头,挑是拔非,不是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