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这里,小女孩低垂了头,抿了一下嘴唇,那明显是个有些紧张的动作。这样的表情自然是躲不过宋文的双眼。
“昨天晚上,蛋糕店忽然停电,晚上因为台风,风雨交加,储藏间应该过去有过漏水的情况发生,因此蛋糕店的老板娘颜敏有去查看储藏室的习惯。她在半夜的时候醒来,想去看储藏室是否漏水。她应该拿了手机或者是手电照明,可是她没有想到,一打开储藏室的门就听到了几声奇怪的响声,随后迷雾四起,手电的光亮不足以照亮里面,看不清情况。”
宋文讲述到这里顿了一下,看向李婷儿,“仅仅是利用小桶,让小屋里布满面粉,即便被发现了,你也可以对妈妈说这只是恶作剧。如果你的母亲那时候足够冷静,会发现危机就在身边,她关门出去,悲剧就不会发生。”
“只可惜,在深夜,她睡得迷迷糊糊,对粉尘爆炸的防范意识并不强,那时候,她下意识便拿出了随身带着的打火机,想要去点燃蜡烛,事故就发生了……”
只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那么小的火苗,遇到了粉尘,就酿成了一场灾祸。随后就是一系列猛烈的爆炸,大火引燃了蛋糕屋储藏室里面的易燃物,酿成了一场灾祸。
民宿的餐厅里,一时安静了下来,其他的人都停了动作,只有陆司语在不紧不慢吃着。
宋文等着眼前的一老一少消化他的话,他刚才已经把整个的案发过程描述了出来。
苏教授皱眉看向了坐在身边的小女孩,似是难以接受,这些事情都是眼前这个看起来纯良无辜的孩童所为。
如果真的是女孩做的,那么她恐怕是策划已久。
一个十岁的小孩,是怎么执行这看似复杂的计划的?又是怎么想到这种杀人方式?她为什么要杀自己的母亲?又为何看起来这么淡定……
想到此,苏教授面前的食物已经完全吃不下了,他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角。
李婷儿愣了几秒,看着他们小声问:“我不知道什么小桶,什么面粉,而且,这么听起来,这不就是一场意外吗?”
宋文道:“你是可以狡辩,也可以不承认,可是我们,还发现了别的证据……”
李婷儿的脸色骤然发白,似是想起了什么,她睁大了眼睛,还在装着无辜,嘴硬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她看起来纯良无辜,身着红衣,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小红帽,却不知,这份远超她年龄的淡然和从容出卖了她。
如果换做是正常的孩子,这时候恐怕早就泪流满面,不知该如何辩驳了吧。
陆司语吃得差不多了,推了一下面前的碗,把一切解释得更加清楚:“昨天晚上,蛋糕屋的停电,并不是一场意外,而是有人故意拉了电闸,那个人,就是你吧……你或许很小心,没有留下指纹,但是你忽略了一点……”
他们之前没有想清楚,为什么同样位于山崖之上,昨天只有蛋糕屋受到影响停了电,他们所在的旅馆却一切如常,直到后来宋文发现了那处隐匿的痕迹……
李婷儿顺着陆司语的问题问了下去:“是什么……”
她却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露了破绽,不是凶手的人这时候应该说自己没有做过,而不是问那忽略点在于哪里。
陆司语舔了一下嘴唇继续道:“由于你刚去过家里的储藏室,你在分装面粉的时候,脚上沾上了一些面粉,你从储藏室出来,穿过了短短的露天,走入走廊。就在这个时候,你脚上的面粉遇到雨水变白,成了白色的粘液。”
“你匆匆走过了走廊,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可是当你站在电箱前,踮起脚尖,小心去拉电闸的时候,那些面粉水顺着你的裤管和鞋,在地面上留下了痕迹……”
宋文配合着用手机给李婷儿出示了一张照片,那是他早上和陆司语一起勘察现场的时候拍下来的,陆司语用了高级的相机,他就用手机随便拍了下。
那是地面上的一些白色的细微痕迹。
李婷儿茫然看着问:“这是什么?”她的声音却开始发颤。
陆司语把身体靠向了椅背,开口道:“你的脚印。”他又详细说了一下,“在电箱之下你留下的脚印。”
人在不同的情况下会留下不同的足印,这些足印可以暴露运动的轨迹,还有各种信息。
那样的大小,那样的花纹,足以证明,女孩曾经在那里驻足,脚印的前方痕迹更为明显,说明她曾经在那里踮起了脚尖,努力去拉够什么东西,脚印痕迹中的白色成分,更是能够证明她刚刚从储藏室出来。
陆司语看向李婷儿:“很遗憾,昨日的过火面积虽然大,但是并没有烧到这里,你那沾染面粉的足印足以证明,那些装面粉的桶,是和你有关系的。昨晚的停电,不是意外,而是人为……后来爆炸之后,慌乱之中,你也没有机会再把电闸拉回去,就保留了落闸的状态。”
李婷儿可能没有想到,这场大火没有波及到那一部分,台风也没有吹到那里,把她的足印完整地保留了下来。
只要是人为的谋划,就算是再过周密,也会落下痕迹。到了现在,相关的证据也出现了。
听到了这里,李婷儿眨了眨眼,她明白了,自己在哪里出现了纰漏,女孩还是嘴硬地辩驳道:“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我昨天晚上也差点被大火烧死……”
“昨天晚上,忽然着火,浓烟滚滚,那位蛋糕师杨翎甚至没有来得及逃出屋子,就被烧死,你一个小孩子,是怎么淡然地从床上起身,穿着鞋,跑出你的房间的呢?”陆司语问她。
李婷儿用那双大大的眼睛看向陆司语,默不作声。她长得十分漂亮,天真无邪,纯净美好,看起来就像是一位小天使,值得用一切美好的词汇来形容她。
可惜,这些只是表征的现象。
陆司语的声音冷漠无情,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的画皮:“因为,你原本就躲在前厅处,你自己也有足够时间逃生,为了把一个被害者的角色演足,你故意没有过早往出跑,你是听到有人进入火场,才躲到了后厨较为安全的桌子下,发出了哭声,随后装作晕倒的吧。”
层层的推理之下,犯罪过程,犯罪的证据全部呈现而出。
昨天晚上,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就是从火灾之中,救出了这场爆炸的元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