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百里云霆丝毫犹豫也没有:“倘若,王上现在已经临于咸安境内,皇宫就在眼前,您却久攻不下,日日夜夜看着皇宫里灯火通明,看着杀你全家的仇敌,还在高枕无忧地吃着、喝着、睡着…敢问,王上您,有耐心吗?”
燕燎的眸色猛地往下一沉:“百里云霆!”
百里云霆又重重磕了个头:“王上,我不求您推己及人,回来后也没奢求过您原谅。如今大仇已报,我也不用继续苟活于世,之所以还身在这里,不以死谢罪,是想…在死前帮您打下汝南。”
说完,他又添了一句:“若是您肯给我这个机会的话…若是您不给,百里云霆现在就自裁在您面前,以死谢罪!”
燕燎:“……”
这么多年来,燕燎和百里云霆说话,从来就没有在他嘴里听到超过十个字以上的完整的话。
说实话,燕燎以为百里云霆就是那副样子,压根没有想过他其实是这么能说会道的一个人。
百里云霆继续说:“弃信义,毋宁死。拿常风营交易,不想却害了仇将军性命,此事,我绝不推脱罪责!但,我敢拿游缨枪百里家的家名发誓,之所以会做此交易,也是因为对王上百利无一害!”
好一个百利无一害!燕燎猛然起身,指着帐外方向:“仇云,徐少浊,还有三千弟兄!这些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是,他们的命是命,可王上若是强攻汝南城,他们当真就都能活下来吗?我是为了一己私欲,弃军刺杀了狗官没错,但,这同时不也是创造了一个机会吗!”
这么说着似乎有狡辩的嫌疑,百里云霆又说:“虽然,同样也给吴军创造了机会。是非功过,我不敢妄断,王上要如何处置我,我都不会有半句怨言。”
“只是!”百里云霆铿锵道:“王上,一将功成,万骨枯!您,护不住所有人!有杀伐就会有牺牲,这是亘古未变的道理!过分的仁慈只会压毁您称王的道路!”
百里云霆话音刚落,燕燎的脸色瞬间白了下去。
他身上全是伤,本就在隐隐作痛,百里云霆这一句话说出口后,就好像往他心上刀疤又补了一刀。
窒了一窒,燕燎唇抿得死紧。
他上辈子血战多年,只差一步就得以称王!这辈子占尽优势,他就不信了,难道就不能在牺牲最少的前提下,走到那个座位吗?!
百里云霆平静面对着燕燎的怒火,像是明白了什么,以决绝之姿翻起手掌,对着自己的脑门就准备拍上去。
却被燕燎一脚踢开了,燕燎冷冽道:“本王没想到你竟然如此伶牙俐齿。”
百里云霆看着燕燎。
燕燎忍着怒气和伤痛,看着他说:“你的功与罪,当以军法定夺,自裁算个什么事?”
还要再说些什么,外面有人急急高昂来报:“报――徐将军回来了!!”
谁回来了?
听到通报,燕燎和百里云霆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惊异。
燕燎几步走过去掀开了帘门,一掀开帘门,就看到徐少浊一脸的激动,正跟在通报的兵卒身后。
“少浊!?”燕燎眨了眨眼睛,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就连百里云霆也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向外面。
一看到燕燎,徐少浊那颗焦躁了多日的心才终于落了下去,要不是有外人在,他真能直接哭出来。
忍着情绪,徐少浊奔到燕燎脚边就跪了下去。他就差抱着燕燎大腿嚎啕大哭,可怜巴巴地说:“王上!太好了!太好了!我以为我再也看不到您了!”
燕燎惊讶,伸手把他拽起来:“你不是死了吗?”
“是啊,我也以为我死定了,但是吴亥要我给你带战书,所以放了我一马。”徐少浊心有余悸,说着想到战取了出来。
燕燎惊疑不定把战书接到手里,去到桌前裁开火印,取出了里面的信纸。
谁想刚一垂眸看到信上内容,就引得燕燎的脸色突变,狠狠把信给揉成了一团。
这一举动把徐少浊和还跪着的百里云霆都吓了一跳。
徐少浊赶紧凑过去跳起来大叫:“王上!那白眼狼写什么惹您生气了!!”
“去去去,”燕燎咬着牙把凑近想要看信的徐少浊给推开,“离我远点。”
闻言,徐少浊露出了伤心的表情:“……”
我这刚死里逃生回来您身边,您怎么就让我离远点…
被信上内容惹怒,燕燎没看到徐少浊的小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