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回应!”梵梨错愕得有些结巴了,“怎……怎么回应啊?”
“你说呢?”
“不,不可能,不管出于什么角度我觉得都不可能……”
梵梨话说到一半,看见当当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她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却不敢转头,只是保持僵硬的坐姿静静等待。
果然,几秒过后,苏释耶的声音在她身侧响起:“当当,伯恩,我帮你们安排好了返程的舰艇。就在门外。”
“谢谢独裁官大人。”
“谢谢苏释耶大人!!”
“好的,谢谢苏释耶大人。”梵梨站起来,只想把自己当成火箭,一下发射到门口,可是,游过苏释耶身边时,她的手腕却被握住了。低头看了看那只手指修长的大手,她就跟被掠食者盯上的食草动物一样,动也不敢动。
“梵梨小姐,你留下吧。”苏释耶把她拉到自己面前,“我带你去临冬海玩两天。”
“为什么?”
苏释耶笑了:“玩还需要理由么?过两天我让人单独送你回去。”
“可是,您工作那么忙,我不想耽搁您的时间……”梵梨向当当、伯恩投去求助的眼神。然而,当当只是捧着脸,像在看八点档里最狗血的情节一样期待;伯恩则是写了一脸的“i told you so”。没人打算救她。
“不会,我也该休个假了。”苏释耶说道。
“可是,为什么只是我……”
“明白了。”苏释耶看向当当和伯恩,“你们想不想一起去?”
而那俩叛徒,非常可恶地给出了识趣的答案:
“不想!一点也不想!”
“独裁官大人,我还想和当当独处两天呢,对不起。”
“你朋友不想去。”苏释耶又重新看向梵梨,“刚好我们俩都有两天假期,我有这个荣幸,可以得到梵梨小姐的陪同么?”
“我……”
很显然,这并不是一个疑问句,而是一个祈使句。不等梵梨回答,他已经又加了一句:“先陪我回去把午饭吃完吧。吃饭的时候,你慢慢想。”
就这样,强行与那俩道别后,当当专门把梵梨拉到一边,隔音。
“梨子,我先跟你打个预防针,捕猎族和海洋族是不一样的,你们进展慢点――”当当捂着胸口,看上去很纠结,“很痛。刚开始真的特别特别痛。虽然苏释耶大人看上去好像挺有经验的样子,但你还是小心点,别受伤了。”
“什么很痛?”梵梨顿了顿,才从苏释耶的迷惑操作中回过神来,“我不会受伤的,放心好了。只是我还是觉得很奇……”
她话没说完,当当已经沉痛地拍拍她的肩,隔转身溜了。
梵梨被苏释耶强行拖向了餐厅的方向。
发生了什么事,苏释耶到底在想什么,她不懂!
到餐厅门口时,苏释耶才放开了手。侍应接到了他的指令,立刻进去吩咐厨师备菜,并叫另一个侍应来接他们进去。
可是,那个侍应刚转身,梵梨就察觉到腰被人轻轻搂着,整个身子往上提了一下。她低头看了一眼苏释耶的手,惊慌地抬头。出现在她面前的,是苏释耶偏头时露出的下半脸特写。
然后,嘴唇被什么东西轻轻碰了一下。
身体也跟着轻颤了一下。梵梨用双手捂住嘴,脸很快跟发烧似的变烫。她的声音从双手指缝间传出,含糊不清:“为什么……您在做什么啊……”
“我说了,不吻喝醉的女人。”苏释耶低下头,在她耳边说着悄悄话。他的声音充满磁性,就像浸泡在复活海湾里的热沙:“但是,这是昨天的份。今天的份,晚点你来主动,好不好?”
***4.3小剧场***
梵梨:“????????”
星海:“?!”
希天:“!!!!!”
夜迦:“苏释耶为什么比我还骚??”
第34章
梵梨当然不会主动, 她只是全程都感到很迷茫。
苏释耶对她来说太有吸引力了。她实在不想承认,自己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喜欢上一个男人。但事实就是,从第一次见到他开始, 她的本能反应就在说服她“一见钟情”的存在性。
在这种严重头脑发热的情况下, 她仅存的理性脑又告诉她,这情况不对。
凯墨, 一个相貌普通的二代,都有那么多美女向他频献殷勤;星海,很多捕猎族瞧不起的混种,也因为脸好看,被纯种大美女在公交舰上求交尾。
苏释耶身边的女人是什么质量的,什么数量的, 不动脑子都能猜得出来。他的前未婚妻是风晋公主。他们订婚时,苏释耶还没当上独裁官, 红月海还没归顺圣都党。而现在, 圣都党的势力越来越大, 把风暴党踩得喘不过气。因此, 苏释耶在光海的地位越来越高。他那么年轻, 又是行走的荷尔蒙, 自然能吸引到比风晋公主地位还高的女性――如果有这样的女性的话。
这样一个一手遮天的男人, 怎么可能看上自己这个穷学生?身体还是和他敌对的妹妹的。
他还在怀疑她是苏伊吗?不对, 上次他把一切都摊牌了。苏释耶这样的人,如果还有1%的怀疑,恐怕他都不会摊牌。
这真的真的很不科学,很不真实。梵梨一点也不想认为苏释耶对她有意思,可是,他做的每一件事, 都在传递给她这个信息:他就是喜欢她。
难道说,她穿越到了一个“霸道独裁官爱上我”的玛丽苏世界?这副本这么开挂的吗?
梵梨的整个用餐过程,太难了。
她要一边保持清醒地去思考,苏释耶到底为什么对她这么主动,一边还要努力抵抗她非常喜欢的、他的主动……她能做的也就只有埋头吃吃吃,吃掉了比平时多两三倍的量,导致用餐结束后,她有一种食物都吃到喉咙的错觉。
苏释耶带她在复活宗神宫散了一会儿心,没再主动碰她,但只要她在说话,他就会温柔地、认真地凝视她,微笑着聆听,记住她说的每一句话,并时不时地提出她特别喜欢回答的问题。所以,一个晚上结束后,她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有话唠潜质。
后来,时间已经很晚了,他们一起漫游到一根巨大的石制廊柱下。他们在复活宗神宫的高处,这里可以看到大半个给亚麦提市、远处荒凉的岩石盆地,还有这座文明古城依傍的水下山脉。
“这些山脉在上亿年前都是火山岛,因变为死火山而被海水淹没了。”见梵梨看着那些山脉,苏释耶细心解释道,“但它们是链状结构的,有的部分依然伸出海面,还是会经常喷发出岩浆。”
“那这会不会影响到海里的城市呢?”
“不会。他们与我们的生活是分割开的,在4.5亿年的历史中,几乎井水不犯河水。”
“他们?”
“嗯,炎族。”
“咦?炎族是什么意思,是说炎之主遗留的后代吗?”梵梨说的都是历史课上学到的内容。
“聪明。炎族是比海族更加狂暴不羁的种族,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余党数量过少,深蓝也没留给他们多少生存空间,恐怕也和我们无法和平共处。”
“那……他们住在哪里呢?”梵梨想到了个起鸡皮疙瘩的假设,“不会是在岩浆里吧?”
“是。”
“……”鸡皮疙瘩要被海水冲走了。梵梨打了个寒噤:“好烫啊,好黏啊。”
“看到我们的时候,他们可能也会想,”苏释耶学着她的样子,也打了个寒噤,“好冷啊,好湿啊。”
梵梨笑出声来,十多秒才停下来。苏释耶只是微笑。然后,她又当起了好奇宝宝:“那等死火山沉入海底的时候,他们在里面会被影响吗?还能活下来吗?”
“当然。炎之主可是和深蓝拥有同等力量的元素之神,他的后代生命力不亚于海族。”苏释耶看向那些山脉,但比梵梨眺望得更远,像瞬间回到了百年前的世界,“如果不用极端的方法,没有什么可以彻底摧毁他们。”
“原来如此……”梵梨总觉得他话里有深意,但又找不到根源,“那炎魔族呢?和炎族一样吗?”
“你知道琉璃军团和火海军团么?”
“嗯嗯,琉璃军团是深蓝用奥术创造的军团――现在光海最高军团沿用了这个名字,火海军团是炎之主赤红用邪能创造的军团。前者是海神族的祖先,后者是炎魔族的祖先。而海洋族、捕猎族的祖先都是深蓝用奥术与海洋生物融合的生物,所以彼此可以通婚,却与100%奥术生命体的海神族有生殖隔离。”
“可以,历史学得不错。”说到这里,苏释耶又回头看了看她,凑近一些,在她耳边悄声说,“你知道捕猎族和海洋族之间没有生殖隔离,可以生出漂亮宝宝,对么。”
“对啊……”说到一半,梵梨察觉了他眼里的笑意,又不可抑制地羞红了脸,“我我我,我没那个意思……”
“嗯?什么意思?”苏释耶眨眨眼,竟然有几分孩子气。
“不是不是,”梵梨使劲儿摆手,“我只是觉得您说得对。我们班就有一个跟我关系很好的混血朋友,他就长得挺好看的。”
“你喜欢他?”
“没有没有……”梵梨又开始摇头,“我们只是朋友。但是,他是一个非常善良、正直又正义的男孩子,比很多纯血捕猎族还勇敢……”
“你喜欢他。”
“我没有……”梵梨垂下头去,忽然叹了一声,“跟他在一起,我只觉得很有安全感,没有想那么多。”
苏释耶看了她一会儿,转移了话题:“刚才说到哪里了――对了,炎魔族和炎族都是火海军团的后代,但赤红被埋入深渊之后,用最后一口气往炎魔族祖先体内灌注了红色邪能,所以,深海那些种族,比炎族强很多。即便是在海底,进入战斗状态时,他们体温也能高达400摄氏度…… ”
不管苏释耶说什么,梵梨都像上课坐在最前排的学生一样听着。
近处,柱顶上挂着杨柳般垂落枝条的海藻盆,四周镶嵌着彩色的海星、海胆壳装饰,看上去就像活的一样。眼前的石制廊柱和屋脊是一个大大的画框,框着的是一幅名为《给亚麦提之夜》的名画。而当苏释耶的目光转移回到梵梨面前时,这幅画又该改名叫《复活宗神宫上的美丽海洋族女孩》了。
她的眼中倒映着海底的微光,荡漾着橙蓝海星的影子。
海藻在海水中摇曳,她被夜色染为深红的卷卷短发,也在无声摇曳。
苏释耶雪色的碎发也一样。
这个瞬间,他想起了很多往事:现在已成定局的、曾经的灾难。在他一声令下变成地狱的城镇。那一个彻底从历史上消失的族群。未婚亡妻临死前苍白流泪的脸。在深蓝神像下发誓与他这个恶魔绝交、宁可战死沙场也不回来与他和解的兄弟。父母的死亡与托付。第一次想要保护一个女孩的青涩年华。第一次想吻又不敢吻的单恋。
“苏释耶,你这样的人,不得好死。”苏伊在牢里曾经对他这样说过,双眸冷得像深海之冰。
两百多年光阴,人来人往,生命花开花谢。这些似乎都与他已经没有关系。唯有大海,还是四十亿年前的模样。
“苏释耶大人。”
忽然,女孩的声音把他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您……”梵梨有些不好意思地把玩着自己耳边的头发,“您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
苏释耶笑了:“我觉得你很单纯,就像淡水溪流一样纯净。抱歉,我的比喻有点肉麻。但这是我的真实想法。”
“可是,我的身体是苏伊的,您不会觉得……很奇怪吗?”
“我没有把你当成苏伊。你和她一点也不像。苏伊是一个控制欲很强、工于心计同时又聪明过头的女人――我不是在贬她,相反,她听到我这样的评价,可能还会很高兴。她最不喜欢别人看低她的智商,尤其是我这种男人。只是,这样的女人并不吸引我。我还是喜欢简单一点的女孩子,像你这样的。你就像一张白纸,什么都没经历过,只有对生活的憧憬和热情。”
梵梨被他夸得更不好意思了:“我没那么好,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啦,学校里有很多女生都是我这样的。”
“不,你不一样。”
也不知为什么,他说这句话的表情,让梵梨想起了星海。但只有一瞬间而已。随后,他又变回了非常苏释耶的模样。
“你可以觉得我是大男子主义,但我很希望能够保护好你,让你一直保持现在这份天真。”说到这里,他笑意不深,却很自信,“而且,我也有这个能力。”
翌日,他们踏上了去临冬海的旅程。
从极热的地方到了极冷的地方,海水渐渐变得浑浊,充满了上升流带来的海底营养物质、浮游生物。
冰山有90%都是沉在海中的。临冬海的首府安条克,是一座建立在海中冰山上的海底冰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