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铭闻言没有答话,脸上的表情也没有缓和半分,看的她心里七上八下的,一路跟着他回了家,他都没有多说一个字。
“你……生气了?”她偏着头问道。
“没有。”他冷声答着,随即去了书房,整理他的书本。
“……可是你满脸都写着不高兴。”她不依不挠地跟了过去,“你要是不高兴你可以批评我,不要一声不吭生闷气啊,对身体不好。”
江铭闻言,收拾东西的手一顿,但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两人打包过来的婚纱照在桌子上摆好。
秦念快被憋死了。
又不能跟他说陆星河跟宁儿的事,那就更没理由说陆星河要破坏宁儿婚礼的事儿了。
不知道给江宁提个醒的话她会作何感想,会不会觉得自己跟陆星河串通一气?
反正,怎么着都是里外不是人!
陆星河真是特么的,有毒!好好的非要跟她说这些,现在好了,当不知道心里也过不去,知道吧又什么好办法都没有!
她心乱如麻地在他跟前打转,也没有了给他继续解释的心思,脑子里全是陆星河的话。
“宁儿,什么时候订婚来着?”她想了想,下意识地问道。
“这周六。”江铭漫不经心的答道。
这周六?!
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不就是三天后么?居然这么快!她压根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宁儿订婚的时候,你会去吗?”秦念拧着眉问道。
江铭闻言,终于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墨色瞳孔盯着她看。许久,才冷着脸开口:“你刚才都跟陆星河说什么了?为什么突然关注起宁儿的订婚?”
秦念被他问得一愣,随即摇了摇头,“陆星河是来落井下石来了,你跟你妈闹翻,他高兴的不得了,我只是突然想起宁儿来,才问你的。”
江铭听了她的话,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了许久,随即垂眸,不再说话,只是好像没了收拾东西的兴致,把一堆书籍又放了回去。
“你妈会允许宁儿邀请我们吗?碰面的话该怎么办?我有点怕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不给你面子。”秦念眨了眨眼,忧心忡忡地说道。
“我必须去。”江铭没有回答别的问题,只是笃定的说道。
她点了点头,忧心忡忡的不答话,一言不发地出了书房。
肚子有点饿,她想给江铭做饭,去厨房里转了一圈,发现还没来得及买菜,冰箱里空空如也。
一转头,发现江铭正在厨房门口看她。
“……”她被吓了一跳,眨巴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出去吃饭,这里离超市有点远。”他沉声说着,上前来拉她的手。
见他终于没再板着脸,她心里舒服了许多,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他紧绷着的侧脸,张了张嘴,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跟他出去以后,她才发现他约了人。
向北冲他们和煦地笑,优雅地靠坐在沙发后背,看起来好像心情不错。
“……”秦念一愣,说不出话。
她现在心乱得要命,看到向北,都恨不得上去跟他好好说道说道宁儿的事情。
“来了?坐,我都等得饿了。”向北见了他们,勾唇笑了笑,低声道。
她被江铭拉着坐下,心里直打鼓。
说起来,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看起来关系这么亲近了??
“念念,看起来心情很不好?”向北看了她一眼,冷不丁地说道。
秦念摇了摇头,不答话。
“别担心,你是我的老相识,江医生是我的恩人,你们的事就是我的事,他们陆家加诸于你们的,我都会还回去。”向北说着,熟稔的端起杯子跟江铭碰了碰。
她闻言有些懵逼,“……恩人?”
“嗯。虽然姓江的不承认,但,他是我父亲的救命恩人。要不是他,我家现在不会是这个样子,估计我爸早就去见上帝了。”向北淡淡地跟她解释道。
“……”她偏头想了想,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江铭是医生,救人也不足为奇,只是他们之间居然有这一层关系,当时见面的时候,还装作不认识一样。
“本来还想撬墙角,但我怕回去被我爸打断腿,我就做你的守护神好了。”向北毫不在意江铭的脸色,大大咧咧地说道。
守护神……
可能秦念的关注点有些奇怪,这个词她在侬蓝口中也听说过,这会儿也顾不上江铭和向北过去的事情了,满脑子里突然蹦出了关于向北和侬蓝到底是什么关系的问题。
“请我出来吃饭就是说废话来了?”江铭不悦地拧起眉,嘀咕道。
向北低笑一声,“好了,现在你们两口子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我现在也就不用避讳了。”
“我说了最近想休息。”江铭沉声道。
“我也说了我最近投资了一家医院,给你个院长当当。”向北挑了挑眉,“你这么厉害的医生,不干活医学界的损失。至于你说的什么度蜜月,等我跟宁儿订了婚,一起去。”
江铭闻言冷哼一声,阴仄仄地扫了他一眼,“我反对你跟宁儿的婚事!”
“反对无效,现在只有我能拯救你们,你要对我好点。”向北咧嘴一笑,云淡风轻地说道。
“说起来,念念,听说陆星河找你了?为什么?”
被点了名的秦念收起心神,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江铭,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不说话。
“我老婆的事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江铭闻言很是不悦,拧着眉问道。
“我当然什么都知道。”向北云淡风轻地说道:“不然她不高兴的时候,我怎么能及时出现呢?”
“她的事不需要你管,离她远点。”江铭绷着脸,扫了秦念一眼,冷声道。
“念念,你让他把自己控制一下,不然这日子过得多累?每天吃飞醋,你们干脆去开个醋坊。”向北正揶揄地说着,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显,毫不避讳地接了起来。
听那头说了一会儿,他点了点头,勾唇一笑。
“陆家吗?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他微笑着耸了耸肩,“好消息,听不听?”
“什么好消息?”没待江铭答话,秦念就眨巴着眼睛,忍不住问出了声。
“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把你们赶出来的人,最近日子怕是不好过。”向北笑眯眯地说着,端起了面前的酒杯,跟江铭碰了碰,随即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
......
陆家。
灯火通明的大厅里,气氛很是安静和森冷。
一旁的佣人被赶了下去,地上有些摔碎的茶杯。
陆鸿越正绷着脸,冷眼斜睨着脸色不太好的林清婉。
“你是当了个陆夫人,什么人都敢得罪了?!”陆鸿越涨红着脸,低吼着问道。
“你不是早就看不惯铭儿吗?既然是个白眼狼,我也站在你这边,不管了,你有什么不满意的?!”林清婉拧着眉,不悦地问道。
“你有没有脑子?!你怎么管你那头白眼狼我不管,你没事去找儿媳妇的麻烦干什么?!”
林清婉闻言顿时不乐意了,秀眉倒竖着瞪他,“那个一文不值的大龄丑女,还值得我去忌惮?我还真没看出来,你年纪大了,胆子却越来越小了?!”
“我跟你说过什么来着?我有没有说过儿媳妇跟向北那个毛头小子的关系不一般?”陆鸿越快被她气炸了,大掌一拍桌子,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向北现在是宁儿的未婚夫,我当然要为了宁儿把他身边的人都收拾了,我哪里做得不对了?!”林清婉也来了脾气,扯着嗓子问道。
陆鸿越被她理直气壮的反问搞得头昏脑涨,心中怒气更甚,“有时间,就去检查一下你的脑子,别天天像个只会花钱的无脑花瓶!我都没脸把你往外面带!!”
“你也该检查一下你是不是老年痴呆了?我们陆家都要跟向家结亲了,你居然还忌惮一个一无所有的女人?是我看错你了吗?!”林清婉鄙夷地翻了个白眼,声音都抬高了好几度。
“我老年痴呆?在我看来,你那个宝贝女儿,在向北心中的分量,跟儿媳妇根本没得比,什么意思你不懂吗?当初他给我下通牒是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好好拾掇江铭跟儿媳妇离婚就是了,你现在在搞什么东西?放任两人不管了?!”陆鸿越气结,拿起手边的茶杯就往地上一摔,碎渣飞溅,看起来格外的骇人。
“你什么意思?”林清婉脸色顿时黑沉了下来。
“我什么意思?所以我说你没有脑子!向北那种人,要什么女人没有?怎么会看上你那个骄纵的有病千金?人家的每一步都是为了儿媳妇来的!一步步渗入我们家,成为秦念的保护伞!”
“你本来就不喜欢她当儿媳妇,我还以为你开窍了拾掇他们离婚,然后把秦念给他就皆大欢喜了。没想到你居然寄希望在你那个女儿身上,活生生的把江铭和秦念又凑到了一块,你玻尿酸打到脑子里去了?!”
“向北一个不高兴不要江宁了,你还能跟人家反抗不成?陆氏前段时间因为他一个皱眉,经历了什么样的动荡你一个只会花钱目光短浅的女人当然不会知道!我现在告诉你,陆氏现在因为你这个脑子,是麻烦不断!!”
陆鸿越越说越激动,气得脸红脖子粗,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给她。
“你说陆氏又怎么了?”林清婉绷着脸,“你那个宝贝儿子不是很厉害吗?当时为了独占陆氏,把铭儿逼得无路可走去学了医,这会儿连一个比自己小的向北都搞不过?”
“够了!!”陆鸿越烦躁地怒吼一声,上前就要动手。
“行了,大半夜的,吵什么?也不怕被人笑话。”
一道男声慢悠悠地响起,打断了两人的争吵。
“星河,你回来了。”陆鸿越收起脾气,阴仄仄地扫了林清婉一眼,满脸都是不耐烦。
“恩。”陆星河慢条斯理地脱下外套,目光在林清婉身上扫了一圈,勾起嘴角嗤笑一声。
“林女士,梦做得太大,不太好。”他淡淡地说着,脸上带着倨傲的笑容,看得林清婉脸色铁青,咬着牙不说话。
“江宁这个婚订不订得了,您心里没数吗?”
陆星河说完,冲她挑了挑眉,随即微微颔首,“二位继续吵,我就喜欢看你们吵架,最好是离婚收场,才算是给我妈一个交代了。”
语毕,他傲然转身,留给他们一个倨傲的背影,信步上了楼。
“你还说我儿子是白眼狼?你这个又好得到哪里去?至少我铭儿,不会这样没大没小地跟长辈说话!我来你们陆家十几年了,辛辛苦苦忍受你们父子的脾气,到现在了还要被一个晚辈欺负?我跟你说,要是宁儿这婚被他给搅和了,我不会这样善罢甘休的!”
林清婉头一次在陆鸿越面前这样说话,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客厅。
陆鸿越被气得血压飙升,抚着后脑,差点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
秦念和江铭吃完饭,江铭被向北拉着喝了不少酒,这会儿整个人有点迷糊,大喇喇地搭着秦念的肩膀,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把下巴搁在她的头顶,很是亲昵。
向北嗤笑一声,非要凑过来跟她说晚安,差点被江铭一脚踹倒,还好她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
“江铭,你要是不到我医院来,我就天天挖墙脚!”向北大大咧咧地下着最后通牒,被江铭甩了一记白眼。
“滚开!”他冷声呵斥,将秦念的肩膀又紧了紧,“她是我的!宁儿也是我的,你――滚远一点!”
“我不。”向北扯了扯嘴角,在他发表之前,飞快地钻进了车后座,从车窗里伸出长胳膊,跟他们挥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