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
她摇摇头。
余星多倒是毫无所觉,研究了一下方向,迈开脚步,碎碎念般自言自语,“哇,咱们城哥为啥在心内住院啊?难道心理变态也是一种病吗?……”
林岁岁:“……”
沿着走廊越往里走,两边病房里、人越显得少。
1008在接近尽头位置。
陆城应该是住了是单人间,透过门板上玻璃小窗,可以依稀窥见里头人影。
只一眼。
林岁岁蓦地停下脚步,捏住拳头,指甲几乎卡进掌心软肉中。
她呼吸乱了。
余星多早迫不及待敲门,自说自话推开,往病房里头张望了一下。
里面没有其他人在。
只陆城一人,斜靠在病床上,手里拿着平板。
声音开了公放,吵吵闹闹、紧张兮兮,似乎是在看球赛。
听到敲门声,他抬起头,同余星多对上视线。
没有意料之中的惊讶。
陆城脸色一下子就沉了。
“老余?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余星多无知无觉,三两步一跨,扑到病床前,表情夸张,自顾自演了起来,“哥!你怎么了啊!为什么这么憔悴!为什么这么凄凉!为什么住院了都不告诉我们!你说,你有没有把我当亲兄弟……呜呜呜呜。”
说到最后,只差唱起来。
“……”
这般插科打诨,竟然误打误撞、叫气氛不再那么压抑。
陆城收敛了戾气,拧着眉,瞪他一眼,“……滚。”
“别这么凶嘛……”
余星多恶心吧啦、朝着陆城撒娇。
被陆城骂了几句之后,便恢复往常一般,说篮球、说比赛、说考试,气氛活跃。
竟然一句也没问起病因。
反倒是陆城,沉默半响,眼神在余星多身后游移一倏,抿了抿唇唇,问道:“其他人……没跟你一起来吗?”
余星多“啊”了一声,也跟着往后看了一眼。
诧异万分,“没啊,姜饼在底下和她哥说话,耳朵和高一那个薛景跟着我一起上来了啊?人呢?”
一眼望去。
从病床位置、直到门外走廊视线可及处,空无一人。
一丝动静都没有。
闻言,陆城身体微微一僵。
余星多胡乱吐槽几句,摸出手机,要给林岁岁打电话。
被陆城一把按住。
他说:“别打。”
她不想看到他。
他也不想让自己这般、被她所知晓。
哪怕自欺欺人。
也好过直接面对。
陆城这病从出生开始,就如同诅咒一般、时时刻刻折磨着他,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懦弱想法,不主动说出来,也只是不想引得人同情罢了,并非对自己有什么偏见。
这是第一次。
他不想叫林岁岁同情他。
小姑娘可怜兮兮,乖巧懂事,阖该被人守护。
他生病了。
做不好她的守护者。
可是,他还是希望,在他的妹妹眼中,“城哥”是无所不能的哥哥,能罩着她、能保护她,不会叫她失望。
陆城抿唇,又重重重复一遍,“别找她了。”
……
事实上,林岁岁一直躲在外面。
病房斜对面就是消防通道,陆城望过来时,她脑子还未反应、身体先一步行动。
眼疾手快,推开应急门,跑进了消防通道里。
薛景便也跟她一块儿进去。
林岁岁没心思和他说话,坐在楼梯上,双手捂住脸。
安静得宛如雕塑。
顿了顿,薛景拍了下裤子,丁零当啷,在她身边坐下。
“艺术家,你在哭吗?”
“……没有。”
薛景咧了咧嘴,“大艺术家,你真叫人看不懂。前几天,我总觉得你不想和他凑得太近,但今天这么看,你应该有点喜欢他吧?”
“……”
“女生的心思,真是不好猜。”
他随手理了理发型,将那几根挑染的头发丝,捋到一处。
林岁岁没有讲话。
好半天,她终于仰起头,眼神温柔。
脸上果真是一片干爽。
她说:“薛景,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坐一会儿,好不好?今天谢谢你了。”
薛景没有纠缠。
点点头,站起身,从安全通道楼梯往下走去,准备去楼下一层、改坐电梯。
很快,再听不见脚步声。
整个楼梯间,只剩下林岁岁一人,安静得能听到自己呼吸声。
她深吸一口气。
慢慢地、慢慢地回到走廊。
只这会儿功夫,陆城病房已经开始热闹起来。
除了姜婷上楼找过来,里面还有一个陌生女人声音。
病房门没有关严实。
林岁岁靠在墙边,能将里面对话听得分明。
那女人正在问余星多:“余同学,你和我们阿城关系很好吧?那你能不能告诉阿姨,上周五晚上,阿城是跑到哪里去了?”
“妈!”
陆城扬声,试图喝止这场问话。
毕竟是面对大人,余星多有些紧张,想了想,答道:“阿姨,我不知道呀,那天城哥先走的,没有和我们一起走。”
“不要再问了!”
“嘭――”
陆城一挥手,平板重重砸到了地上。
白若琪语气温柔,但完全不听他,笑了笑,接着说:“咱们阿城本来就身体不好,那么冷的天,也不知道是跑哪儿去了,救护车送过来的时候,身上都是雪渣子。玩这么疯,真是不要命了这孩子……”
余星多和姜婷对视一眼。
听出敲打之意,表情都有些讪讪。
病房内,气氛僵持。
白若琪将屏幕碎了一块的平板捡起来,放在床头柜上。
“阿姨去给你们买点午饭来吃,你们先聊。”
她转身,离开病房。
接着,余星多也主动拿起了果篮,准备去洗几个水果来。
病房里只剩下姜婷和陆城。
相对无言。
陆城刚刚发了火,眉目间,戾气难以消散。
姜婷叹了口气,压低声音,“城哥,周五那天,你是去找耳朵了吗?”
“……”
“你喜欢耳朵,对吧。”
从白若琪走出来起,林岁岁又去紧急通道避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