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台上,北晋皇面带笑容道:“这长离公子果然不凡,除了大将军朕还是头一回看到御月在人前吃亏。”
拓跋兴业道:“南宫国师方才怕是有点轻敌。”
北晋皇吩咐道:“御月最好面子,这两天怕是心情不好,你们别往他跟前凑。”这番嘱咐也算是北晋皇的慈父之心了。南宫御月是不敢杀皇子公主,但是他折腾人的手段也不少,而且你还未必能抓到他什么把柄。
几位小皇子小公主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他们才不要找南宫国师玩儿呢。
拓跋兴业微微眯眼看着下方的君无欢和楚凌,目光落在了君无欢身上。虽然是南宫御月败了,但是真正受伤的人只怕是君无欢吧。如此看来,这位长离公子对笙儿倒当真算得上是一片真心了。
北晋皇皱眉问道:“御月怎么会答应帮谷阳的忙?”
这个问题却是不太好回答,拓跋兴业摇头,“臣不知。”他是真的不知道,别的人是真的不敢回答。看台上便有些沉默了,最后还是左皇后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低声道:“陛下不知,国师和长离公子有些旧怨,先前听说曲姑娘的另一位帮手是长离公子,就去了金禾皇妃那里……”她还记着前几日南宫御月的威胁,也不肯叫二哥了,只是淡淡地叫了一声国师。
北晋皇也知道南宫御月跟焉陀氏的关系不怎么样?倒也不为难她,只是笑了笑道:“这倒是像御月能做出来的事情。不过…看来这次又输了啊。御月还是被太后宠坏了,太任性了。我貊族男儿,赢就是赢,输就是输,这点气度还是要有的。”
“陛下教训得是。”焉陀氏神色有些尴尬地应道,心中暗暗将南宫御月骂了不知道多少遍。
楚凌扶着君无欢进了凌霄商行专门被她准备的休息处,方才关心的问道:“你怎么样?”
君无欢眉梢动了动,身体已经软了下来。楚凌连忙扶着他坐下,君无欢有些歉意地道:“抱歉。”
楚凌有些哭笑不得,“算起来也是我连累了你,你道什么歉呢?”君无欢摇头叹气道:“差点就输了。”如果不是他当机立断拿下了南宫御月,再多拖延半刻钟今天他都会输的很难看。
“输了也就输了,还有一场我自己赢回来便是。”楚凌拉过他的手把了脉,发现君无欢的脉象依然和当初一样,以她的水平是看不出来什么毛病的。但是她指尖下君无欢的手腕冰凉而僵硬,楚凌皱眉道:“你还在吃那个药?”
君无欢确实还在吃那个药,而且吃的比当初更多了。
楚凌道:“我当初就说过,那个药吃多了……”
君无欢无奈地笑了笑道:“我心里有数,身体总没有命重要。”楚凌哑然,君无欢绝不是没有毅力扛不过疼痛的人,更不是会被药瘾控制而不肯戒断的人。也就是说,并不是他想吃这个药,而是他必须吃,不吃会死。身体当然没有命重要。
楚凌蹙眉道:“这药不是只有镇痛的效果吗?”
君无欢点头道:“但是若不吃,我无法凝聚运转内力,会死人的。”
楚凌看着君无欢,终于明白他年纪轻轻又是久病之身,为什么还会有如此高强的武功了。因为不练会死,别人修炼内功是为了变强,而君无欢修炼内功却是为了活着。
楚凌轻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心中却下定了决心以后能不让君无欢出手还是不要让他出手了。
看着君无欢吃完了药脸色渐渐缓和下来,楚凌才问道:“南宫御月给你下了什么药?有没有什么影响?”君无欢不让她叫大夫,楚凌却一直有些不放心。
君无欢摇头道:“他在刀上面涂了能影响我内息的药,那药被他的内力和刀锋一起送到我跟前,无法避免。现在没事了,笙笙不用担心。”君无欢是可以屏息,但是他不可能一直屏息下去。而南宫御月的刀锋却是无处无在的。况且,君无欢也确实没有想到南宫御月会用这种阴招。
楚凌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君无欢蹙眉道:“虽然谷阳公主武功平平,但是下一场笙笙还是要小心。”南宫御月确实是个疯子,但是君无欢却也承认他并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所以君无欢虽然当着南宫御月的面一副并不在意的模样,暗地里却依然还是留了心。
南宫御月不可能随随便便说那句话,还是说他有什么把握谷阳公主能赢了笙笙?
时间过得飞快,楚凌和君无欢再一次出现在校场边上的时候君无欢已经恢复了正常。寻常人甚至根本没有察觉到君无欢有过什么问题。只有拓跋胤问了一句,“长离公子没事了吧?”
坐在旁边的拓跋罗一愣,“怎么?长离公子方才……”在拓跋罗眼里,君无欢胜南宫御月胜的十分轻松,至少比百里轻鸿和拓跋胤要轻松得多。南宫御月一点伤都没有,只是最后被剑尖指住了背心,君无欢自然更不可能有事了。
君无欢有些无奈地轻笑了一声道:“有劳四皇子关心,一时不小心岔了内力,已经没事了。”
拓跋胤却并不那么好骗,道:“是南宫御月使诈,他的刀有什么问题?”
楚凌道:“他的刀上涂了药,引得人内息混乱。”
拓跋胤皱眉,“南宫国师这实非武者所为。”君无欢身体本来就不好,若是受了药物影响突然内息混乱极有可能牵动旧疾。方才君无欢下台的时候拓跋胤就看出来了他脚步虚浮无力,原本以为是跟南宫御月拼内力受了重伤。
君无欢淡淡道:“南宫国师本就不是存粹的武者。”南宫御月本质上跟他一样的,武功在他们眼里只是变强和需要用到的工具。如拓跋兴业那样纯粹追求武道的心,君无欢是没有的,南宫御月就更不可能有了。所以他们有可能永远都领悟不了武功的最高境界,不过他们也并不在意。因为他们志不在此。
贺兰真和雅朵把楚凌拉到旁边,贺兰真小声地道:“笙笙,你等一下上台小心一点。”
“怎么了?”楚凌不解地道。先前贺兰真还表示,她一个打十个谷阳公主都绰绰有余呢。
雅朵道:“谷阳公主好像有点厉害。”
“怎么可能?”不是楚凌骄傲自满,只是绝对的实力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突破的。楚凌不知道这世上有没有从前看过的小说里那些所谓的灌顶大法。至少她当初问他师父的时候,师父他老人家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了她良久。但是就算有,就算谷阳公主一夜之间被被催成了君无欢那样的内力高手,楚凌也不觉得她就能赢过自己。空有内力的人对普通人来说很可怕,但是对楚凌这样的人来说却并没有多少威胁。
更何况,楚凌怀疑那么高强的内力灌顶可能会把谷阳公主弄成白痴或者直接原地爆炸。
贺兰真连连点头道:“是真的,方才我和雅朵撞上谷阳公主了,虽然只是擦肩而过,但是她感觉好厉害。我打不过她。”
楚凌挑眉,贺兰真的实力她有一些了解,这个塞外长大的公主武功在女子中算是相当不错了。
楚凌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放心。”
楚凌越过人群去看另一边坐在金禾皇妃身边的谷阳公主。谷阳公主这次却没有看她,而是微微垂首在跟金禾皇妃说着什么。楚凌眯眼思索着,谷阳公主似乎发现了她打量的视线,立刻抬起头来准确地看了过来。两人对视了片刻,又各自移开了视线。
“笙笙,怎么了?”君无欢问道。
楚凌压低了声音道:“那不是谷阳公主。”
君无欢一怔,立刻抬眼看了过去。谷阳公主依然是之前的装扮和模样,与早上看起来没什么差别。但是…气质却是不太一样。
楚凌道:“虽然她极力模仿,但是她的眼神跟谷阳公主不一样,而且她说话的速度比谷阳公主略慢了一些。习惯性的小动作也不一样,他的小动作很少几乎没有,我猜…他应该是个杀手或者细作。”谷阳公主是个性格急躁的人,所以她平时说话的语速也比常人快了一些。这个人说话却是不紧不慢的模样。
君无欢眼眸微沉,道:“还不清楚对方来历,不要上台。”
楚凌摇头道:“没事,对方也未必清楚我的实力。你和四皇子这样级别的高手,是不会隐姓埋名去当杀手和细作的。”高手有高手的尊严和骄傲,能扮成一个女子的模样接受挑战的,楚凌不认为他会是绝顶高手。
“更何况,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有这么多高手。我就算输了也不会有事。”
君无欢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小心。”
拓跋胤坐在君无欢身边自然也听到了他们的低语,拓跋胤沉声道:“九妹找人代替挑战,只要揭穿她,这场挑战就算她输了。”找人帮忙可以,但是找人代替是懦弱者的行为。在貊族,你能力低微或许会被人看不起,但是懦弱却会让所有人鄙视和厌恶。
楚凌笑道:“我想看看,金禾皇妃找了什么样的高手对付我。”
说话间,台上鼓声响起宣布第三场比试开始了。
楚凌纵身跃上擂台,很快谷阳公主也站起身来走了上去。谷阳公主那边的人纷纷喝彩,虽然不少人都知道谷阳公主肯定是打不过楚凌的,但是敢于直面挑战的勇气还是让不少人对她心生好感。
楚凌似笑非笑地看着对面的人,道:“公主,请指教。”
谷阳公主沉默地点了下头,拔出了腰间的弯刀。
楚凌笑道:“公主要不要换一把趁手的兵器?我看你不像是习惯用弯刀的人。”
谷阳公主豁然抬眼看向楚凌,不想楚凌的眼中只有盈盈笑意,什么都看不出来,“不必,多谢。”
楚凌挑眉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楚凌并没有带流月刀上台,流月刀是难得一见的名刀,即便是貊族皇室能拥有那样品质的刀的人也寥寥无几。带着流月刀跟谷阳公主比武,几乎等于是欺负她。
楚凌抽出腰间的长鞭,长鞭在她身边划了个圈鞭梢落在了旁边的地上,石头砌成的地面立刻多了一道白痕。谷阳公主神色微变,手中的刀紧了紧。
楚凌轻笑一声也不再废话,长鞭一抖鞭梢便如灵蛇一般射了过去。谷阳公主提刀一挡,手中的刀划了几个圆弧,想要将长鞭扫开。却不想那长鞭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环绕着她的弯刀失踪不肯散去。
楚凌笑道:“我说了,公主的兵器不顺手,公主现在还可以考虑换一把。”
谷阳公主轻哼一声,见自己挥不开楚凌的长鞭,便飞快地后退,退出了长鞭攻击范围然后才横刀挥出。楚凌一鞭子扫过去,避开了这一刀,两人飞快地靠近了对手缠斗在了一起。
谷阳公主显然明白了跟楚凌的长鞭比起来,用短兵器的自己并不占优势,于是选择了贴身近战。只是她显然不知道,楚凌的鞭子是新学的,玩得很一般,她真正擅长的正好就是贴身近战。
两人出手如风,一边抵挡对方的进攻一边趁机攻击对方,台下的人们也看得眼花缭乱。
“咦?没想到谷阳公主竟然如此厉害?”有人忍不住议论道,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人对谷阳公主的武功抱有什么希望。下午他们来围观的并不是这场比武,而是比武之后的事情。毕竟就普通人的心理来说,看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丢脸还是很有意思的。但是却没有想到,谷阳公主实力竟然也不弱。跟曲笙打了这么久依然是平分秋色。难不成谷阳公主才是皇室继四皇子之后新一代的武学天才?
看台上的北晋皇微微皱眉,很快就变了脸色。
坐在他身边的两位皇后见他脸色不好,连忙关切地道:“陛下,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适?”
北晋皇脸色铁青地盯着擂台上半晌不语。
楚凌一只手扣住了谷阳公主的手腕,不过谷阳公主很快就反手甩开了,楚凌脸上划过一丝意外,很快脸上的笑容就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公主好本事,真是让我佩服的很。”
谷阳公主一言不发,楚凌也不在意笑眯眯道:“这场比武想必大家也看得厌烦了,不如咱们速战速决?”
谷阳公主手中的刀继续挥出,楚凌一边让开一边提起手中的鞭子扔到了一边,“我不欺负你,既然你玩刀,那咱们就玩刀吧。”这话一落,人们只看到楚凌的身影如惊鸿一闪扑向了谷阳公主。谷阳公主挥刀迎了上去,楚凌手中的匕首却已经换到了另一只手,银光一闪,血光乍现。谷阳公主眼底闪过一丝暴虐,全然不顾手臂的伤挥刀斩向楚凌。楚凌诧异地挑眉,飞身后退,“你终于肯出全力了么?”
谷阳公主厉声道:“我要你死!”
楚凌笑道:“谁死谁活还不好说呢。”
人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台上打成一团的两个人,这…这是谷阳公主?!
台上的女子单手挥舞着弯刀,却几乎挥出了长刀的气势。看上去不像是个公主,倒像是在战场上杀红了眼睛的将士。眼里除了敌人什么都没有,非要让敌人在自己倒下魂断才才肯罢休。
楚凌也不示弱,打到这会儿她终于感觉到这场比武的痛快了。这个人的实力确实是不弱,只是之前想必是不想露出马脚一直在隐忍,打的楚凌十分的不舒服。这会儿爆发出来,果然就痛快多了。
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台上两个少女的交锋,这场比武足足打了半个时辰,最后还是楚凌略胜一筹将匕首插进了谷阳公主的后肩处。谷阳公主头也不回提起刀就向身后砍去,楚凌手中匕首一拧,匕首在她的伤口里转了个圈,原本挥向楚凌的刀立刻脱力。
楚凌这才抽出匕首飞身退开,谷阳公主却不肯罢休,转身又是一刀。只是她受了重伤,一边肩膀几乎不能动弹大大地影响了她的行动。楚凌轻轻挑开了她的刀,眼睛微闪了一下,手中匕首向着她的脸上挑去。谷阳公主连忙避开,但是楚凌的匕首依然还是在她脸上划破了一刀伤痕。楚凌也不勉强,飞身一脚将人踢下了擂台。
校场周围发出震天的喝彩声,也有人连忙上前去扶被踢下来的谷阳公主。
突然靠得最近的人惊呼道:“你?!你不是谷阳公主!你是谁!”众人惊悚,而看台上的北晋皇的脸色已经无法用阴沉二字来形容了。
楚凌站在擂台上低头看了看自己无奈地叹了口气,她身上被看了一重两轻三刀,虽然都避开了要害。背上还挨了一肘子,这会儿浑身都痛,好想直接倒下去睡一觉啊。
“笙笙。”
君无欢掠上擂台,伸手扶住了她,看着她手臂和肩膀上的伤眼神微沉。楚凌安抚地对他笑了笑,“没事儿,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啊。那人功夫不错,不知道是什么来历。”
君无欢沉声道:“先下去再说。”扶着楚凌飞身掠下了擂台。
被人围着的谷阳公主此时半张脸都染着血迹,但是依然能够清楚的看到那脸上那张被划破了的不知是什么材料做成的面具下的另一层皮肤。楚凌的匕首直接在他脸上划了一条口子,那面具薄如蝉翼,破了一个口子立刻就裂开绽出更多的裂口。脸上的鲜血更是渗入了其中,让半张脸都变成了一种诡异的红色。
有人上前一步,好一会儿终于从那张脸上将面具撕了下来。人们这才惊悚的发现,这不仅不是谷阳公主还是一个身形瘦小的男子。
一时间众人都有些尴尬地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可是皇室的大丑闻啊。
很快就有人知道该怎么办了,北晋皇派人来传话,让金禾皇妃一行人以及这个假冒谷阳公主的人全部过去见驾。众人回头看向后面的看台,那里早就已经没有了北晋皇的身影。
北晋皇并没有回宫,而是在校场附近一个平常卫兵将领用来休息的房间里。原本就不算大的房间,此时已经挤了不少人。但是谁也不敢开口说话,房间里的气氛凝重阴沉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楚凌坐在拓跋兴业身边,她身上的伤刚刚草草的处理过了。君无欢坐在她旁边看着她的随意包扎的伤依然忍不住皱眉。楚凌对她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
片刻后,金禾皇妃和谷阳公主走了进来。谷阳公主脸色苍白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骄纵战战兢兢的模样仿佛是一个被欺负了的弱女子。金禾皇妃的脸色也有些苍白,一进了大厅,便跪倒在了地上。
“请陛下恕罪,是我自作主张让人…让人假扮了谷阳的。”金禾皇妃道。
谷阳公主战战兢兢地跪在金禾皇妃身边,她并非不知道冒名顶替的罪名有多严重,但是在当时不愿意在君无欢和曲笙面前丢脸的心思压过了一切,被人挑唆了几句竟然就真的胆大包天在这种场合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父皇,女儿知道错了。女儿……”
北晋皇看着她,问道:“那人是怎么装扮成你的模样的?”易容术在北晋是个稀罕的玩意儿,更不用说这样几乎弄得跟本人毫无二致的易容术了。
楚凌也有些好奇,她是听过易容术的,青狐的乔装术就已经算得上是炉火纯青了。但是那很麻烦,必须精通各种高深的化妆技术,借助各种工具,甚至改变声音,气息,步伐等等。青狐天生臭美喜好各种妆容,算得上是无师自通。但是比起这种直接用个面具套在脸上,还是太过麻烦了。
谷阳公主摇了摇头道:“我…我不知道,是有人卖了那个东西给我。说只要找个武功高强,跟我身形脸型差不多的人带上就可以了。”那个面具,她花了五万两银子买的。她自己自然是没有那么多钱,那还是她在六哥那里借的还在母妃那里悄悄拿了一些才凑够的。
北晋皇轻哼一声,“你若是不敢接受挑战,当初就该直接认输。接受了挑战,却在擂台上弄虚作假,丢尽了皇室的颜面!”
“父皇!”谷阳公主哭泣道:“我知道错了,我…我只是一时糊涂,求父皇原谅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父皇。”站在旁边的六皇子也上前跪了下来,“是儿臣没有管教好九妹,才让她做出了这种事情。求父皇责罚儿臣吧。”
北晋皇看向旁边的拓跋罗,问道:“大皇子,你怎么看?”
拓跋罗垂眸,恭敬地道:“今日之事在场的人都看到了,皇室总要给貊族贵族和各部一个交代。不过…九妹想来冲动胡闹,被人蛊惑也不是不可能的。还请父皇从轻发落吧。”
北晋皇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向拓跋兴业,“大将军,曲姑娘是你的弟子。你有何意见?”
拓跋兴业看向楚凌,楚凌对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所谓。
拓跋兴业道:“既然谷阳公主输了,请公主当众向笙儿道歉。”
“这是应该的。”北晋皇并不觉得让一个公主向一个臣子的徒弟赔礼道歉会有损皇室颜面。虽然入主中原之后北晋皇不可避免的也染上了一些中原皇帝的毛病,但毕竟曾经也是个豪气冲天带领貊族入主中原的一代霸主,这点气度还是有的。
北晋皇这才看向谷阳公主和金禾皇妃,沉声道:“既然大将军和曲姑娘不追究此事,那就由朕处置了。”
谷阳公主闻言眼睛微亮,这种事情正主不追究的话就会轻松许多。只听北晋皇道:“前几日,漠北奚林部的族长为他的儿子向朕提亲求娶一位皇室贵女,谷阳回去准备吧,半个月之后便出嫁到奚林部去。”
“父皇?!”
“陛下!”
闻言,金禾皇妃母子三人都忍不住齐声叫道,谷阳公主更是快要晕过去了。奚林部在漠北极北的地方,当初貊族入关之前的领地就算是苦寒了,但是奚林部的地方比貊族的祖地还要苦寒穷困得多。而且距离上京比南朝的平京还要遥远,即便是貊族最兵强马壮的时候也无法去征服那个地方。所以即便是貊族的公主,也没有人愿意被送到那个地方去和亲。到了那边,就算你是公主也没有什么用。出了什么事情,哪怕父皇肯为她做主,等北晋的人赶到只怕她的尸骨都已经烂了。
“父皇,不要!谷阳不要去那种地方!”谷阳公主痛哭流涕地哀求道,金禾皇妃也搂着女儿苦苦哀求,北晋皇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动容之色,半点也看不出来就在不久前眼前的这对母女还是他最宠爱的妃子和女儿。
“做错了事情,就要付出代价。”北晋皇看着谷阳公主道,“你若输了或者不敢上台,朕不怪你。但是,你做出这种事情,玷污了我貊族千百年的传承和精神。便是朕放过你,你以为…貊族各部会放过你么?”如今貊族入关未久,很多传统也并没有被完全抛弃。如果谷阳公主留下,很有可能被贵族和各部首领要求处死。毕竟,如今北晋也并不是北晋皇自己能一言九鼎的地方。比如明王,比如他那些看金禾皇妃和六皇子不顺眼的皇子们。能抓到机会弄死一个敌人,他们想必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谷阳公主绝望的放声大哭,房间里却没有一个人替她说话。
楚凌沉默地看着这一切,心中却不由升起了淡淡地寒意。
一场令人期待许久的比武过程让人热血沸腾心满意足,可惜最后却是虎头蛇尾结束的让人倍感失望。貊族的贵族和百姓们果然如北晋皇所预料的那般群情激动。因为各国各部族来参加大皇子婚礼的使臣都还没有离开,让貊族人觉得自己在各国和塞外部落的人面前丢了面子。朝中的权贵天天要求陛下严惩谷阳公主。而民间的普通人也议论纷纷,将谷阳公主视为貊族的耻辱。
直到北晋皇宣布谷阳公主将会和亲关外奚林部,人们这才渐渐平静下来。但是奚林部族长原本是为自己的嫡长子求亲,这次却变成了为自己的庶子。奚林部族长表示,奚林部未来的王妃不可能是一个懦弱奸诈的女人,哪怕她是皇帝陛下的女儿。
楚凌被迫留在家里养伤,但是这些消息却丝毫没有遗漏的传入了她的耳中。坐在院子里的树下,挥退了替她传消息的人楚凌也不由得轻叹了口气。
倒不是她同情心泛滥同情谷阳公主,而是北晋皇对谷阳公主的态度让她心里有些发寒。其实谷阳公主那般骄纵,说到底还不是北晋皇和金禾皇妃惯出来的么?若不是北晋皇娇宠,一个皇妃的女儿能比左右皇后的女儿还骄纵?但是出了事之后,北晋皇将谷阳公主丢出去和亲连个眼神的波动都没有。不,楚凌甚至怀疑,确实在这之前北晋皇就已经决定了要让谷阳公主去和亲了。所以才会那么平静地说出来。
不由自主的,楚凌想起来她也是个公主,她也有个皇帝爹。这个皇帝爹在危难到来的时候丢下自己的妻子儿女跑了,去了南朝继续当他的皇帝,后妃成群,高高在上。而他的妻女却在浣衣苑那样的地方受尽了非人折磨一个个默默地凋零。
“笙笙。”
楚凌回头,就看到君无欢和桓毓漫步走了进来。楚凌笑道:“长离公子和玉公子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桓毓轻哼一声,道:“本公子要走了,临走前来跟你告个别。”
楚凌有些惊讶,“怎么?襄国公和上官大人已经跟北晋谈好了?”
桓毓脸色有些难看地在楚凌对面坐下,道:“谈好了,不然怎么会走?”
看桓毓的脸色,显然谈判的结果并不让他满意。但是他本来就是个跟着来凑热闹的人,谈判的事情别说他没有发言权,就是连参加的机会都没有。君无欢道:“天启答应每年给北晋一千万两岁供,六十万匹丝绢,还有各种药材。另外,每年要送一名宗室贵女来北晋和亲。”
所谓的和亲自然不是来当皇妃或者王妃,不是充入北晋皇后宫当个小嫔妃就是入哪位皇子府做妾。
“岁供翻了一倍,襄国公和上官大人竟然也答应了?”楚凌道。
桓毓道:“他们不答应也没办法,北晋最近一直在整顿兵马,上京附近的兵马也在开始往南边调动了。上官成义都要吓疯了,除了答应他还能怎么办?”
楚凌轻叹了口气,“如此,我就只能祝玉公子一路顺风了。”
桓毓取出一个盒子递到楚凌跟前,楚凌有些意外地看着他,“这里面是什么?难道是送我的礼物?”
桓毓翻了个白眼道:“你前两天不是下注赌你赢么?这是你赢的钱。”
楚凌有些意外,“赌局是你开的?你们还经营赌坊?”
桓毓嗤笑道:“就算我们经营赌坊,也不会在自己家的赌坊赢钱好吧?君无欢下了一百万的赌注,我们以后喝西北风啊?这是帮雅朵姑娘送回来的,她说这么多钱怕被人给抢了。谁敢抢拓跋兴业的徒弟的钱?”
楚凌道:“这个倒不一定,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总有不要命的人。”
打开盒子看了看,楚凌眨了眨眼睛里面整整齐齐地一盒子全都是银票金票,“这是多少钱?”
桓毓道:“你和雅朵,一共下了二十三万两,你的赔率太低了,这里是四十八万两。”
翻倍也很可以了,楚凌一本满足地想着,“我是四十八万两,那长离公子岂不是……”
桓毓笑嘻嘻地道:“是啊。”
楚凌有些羡慕地看了坐在旁边的君无欢一眼,有钱人的啊。
君无欢轻声道:“笙笙若是缺钱用,跟我说一声便是了。”
楚凌连忙摇头,“倒也不是缺钱用,就是…你明白的吧?眼热啊。”
君无欢无奈,“其实…我也不是很有钱。”他是有钱,但是他用钱的地方也很多。
“……”这种谦虚方式,零分!
楚凌将装着银票的盒子放到旁边,看向两人皱眉道:“两位可有注意到这两天城中的动向,我总觉得…这两天的风声有些不太对。是谁在背后操控?”
君无欢道:“很多人。金禾皇妃这些年得罪的人不少,即便是没有不得罪人,也免不了有人想要对付他们。如今谷阳公主自己把把柄送上来,别人不会放过的。”桓毓倒是有些幸灾乐祸,“我真是同情六皇子和金禾皇妃,这两天金禾家可是忙得晕头转向。也不知道是谁耍了谷阳公主那个蠢货。”
“你以为是谁?”君无欢淡淡道。
桓毓挑眉,“怎么?你知道是谁?该不会是你暗地里捣鬼吧?”
君无欢摇了摇头,楚凌道:“是南宫御月吧?”
君无欢赞赏地点头道:“八成是他。”
“谷阳公主哪儿得罪他了?”桓毓皱眉,有些不解地道。
君无欢淡淡道:“南宫御月回京的第一天就在城外遇到了谷阳公主。谷阳公主没认出来,带着人骑马从他旁边过去溅了他一身灰尘,谷阳公主的仆从还差点甩了他一马鞭。当天晚上,那仆从就被自己的马踩死了。”
桓毓震惊,“南宫御月会被马溅一身灰尘?他的轻功是摆来看的么!?”
君无欢道:“你也可以理解成,他故意找事。”南宫御月向来是你不得罪我我不得罪你,但是我要整你的话,你肯定就会得罪我,“还有,大概就是三年前谷阳公主骂了南宫御月一声…咳,不太好听的话,正好被南宫御月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