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由白云上出现的幻影,引起我对秦莘的思念。我打开手机上她的照片凝视起来,钟声指着秦莘的照片啊啊叫着,伸出小手指,一脸的鄙视。
我感到纳闷:秦莘是个绝品美女,难道在钟声的世界里,她不漂亮吗?
钟声啊啊叫着指了指我,又比划了一下钟晨,然后,把两个大拇指紧紧地贴在一起。
我笑了:这个小家伙,原来在他的心目中,早已把我和钟晨配上对了。
钟声和钟音都知道他们自己是拣来的,我奶认为告诉他们身世,对他们来说是公平的。
“哥,二哥是怎么啦?”钟音的眼睛看不见,见钟声啊啊直叫,她显然是有些着急。
钟声看到钟音焦急,他抓起她的手连续比划着,同样的内容比划了三遍。
钟音摸到我的大腿抱住说道:“哥,我和二哥一样,也想让姐做我的嫂子。”
我笑着将钟音抱了起来,接着便怜爱的把她举高高:“小音啊,你还小,你长大就知道了,姐就是姐,不能做嫂子的。”
“能做嫂子!……那天你走了,说你不要我姐了,我妈哭了!”
突然,我想起钟晨有可能失去一个肾,心中猛的疼了一下。为了保住她的肾,我想在家中搞一下统一战线。
我让钟音对她姐说,叫她不要移肾。我又对钟声比划着,让他去劝说姐姐。
他们俩都点头答应。
工作做好了,我便让钟音、钟晨回家,我在这看一会儿羊。
钟声想去掺钟音,但表情非常痛苦。我知道,他怕接触钟音。
我笑着比划,告诉钟声:掺着小妹的手是没事的。我又告诉钟音,二哥的手是可以掺的。
钟声的手颤抖着伸向钟音,兄妹俩的小手便紧紧地抓在了一起。
钟声吃过午饭,上山来了。他老远的就告诉我,他已经劝说姐姐不要移肾了。
我向他竖起了大拇指,然后把羊鞭交给了他。
回到家里,家人都在等着我吃饭。
饭后,钟晨就是否移肾给她的生母,正式征求家人的意见。
我爸、我妈坚决反对,钟音也是坚决反对。而我,则更是最坚决的反对者。
最后,只剩下我奶没吱声了。
一家人的眼睛都望着我奶的嘴,希望她能够和我们的意见保持一致。
我奶久久没有吱声。
钟晨坐到我奶的身边,双手紧紧地抓住她的手,凝视着她的眼睛。
“孩子,这事奶奶作不了你的主。你大了,你听从你自己的心声吧!”我奶紧紧地抓住钟晨的手道。
我奶即没说让她移肾,也没说不移!这就是说,钟晨仍有移肾给她生母的可能。我有些慌了:钟晨从小在我奶的教育下长大,由于她的特殊经历,她一直想感恩他人。
她虽然对她生母是有怨恨,但依她的善良性格,她不会见死不救。
为了打消钟晨移肾的念头,我急道:“我奶啊,孔老夫子也讲过,不要以德报怨,而要以直报怨。钟晨的生母还有一个亲生女儿,她没有理由不回报她的母亲啊!”
“星啊,多听听自己的心声,它会告诉你怎么做的!”我奶轻轻地说道。
我奶说的无可辩驳,但对钟晨放弃移肾,显然不是阻止。我真的想说服我奶,然而,一直对我奶百依百顺的我,一时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我奶又道:“小晨啊,看事要朝远看,我们看不清一辈子,就看它三年五年。看不清三年五年,就看明年的今天,尽量朝远看……再者,还要时时的注意身体啊!奶奶这么大了,不去占小牌,而是经常锄锄地,活动活动身体,就是为了不给你们带来负担啊!”
我奶都说到这些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钟晨该问的事情问完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钟晨的情绪比来的时候还要低落。当下了公交车之后,她才告诉我,她让我跟着她去见一下阙良。
尽管我们公司还有很多事要忙,然而,钟晨让我跟她去,我也不好拒绝,谁叫我是她的哥呢?
打车来到医院,我在门前买了一花篮水果,买了一束鲜花。经过打听,我们来到阙良的1608病房。
病房内的病床上,半倚着一个妇人,她的面色苍白,面容清瘦,眼睛比我看到的照片里眼睛还要大一些。只是有些呆滞,失去了那灵动的光芒。
她的模样与钟晨的模样,不仅仅是手指甲的形状相似。就是从没见过她和钟晨的人,也会猜到她们是一家人。
经过科学的鉴定,以及手帕信,和从直观来看,我到此时,已经不再怀疑她就是钟晨的母亲阙良。
阙良见到我们,她的眼睛紧盯着钟晨,脸上露出惊慌之色,她的嘴不停的动着,但什么也没说出来,显然,她是已经猜想到了钟晨的身份,因而才激动这样。
钟晨的目光在阙良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之后,眼泪瞬间流了下来,急步向窗前走去,眼睛望向窗外。
“你是阙阿姨吧?”我见她们都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气氛十分凄凉,我把水果篮放在床边,鲜花放在床头柜上道。
“你……你是?”
阙良分不清我的身分,这说明张家父女并没有把我的情况告诉她。因而,我便道:“我叫钟星,是钟晨的哥哥。”
“钟晨?!”阙良说着,望向钟晨,眼泪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
我看阙良什么也不懂的样子,便想到那张家父女,看来他们什么也没对她说呀。
我用热毛巾擦去阙良的眼泪,掏出那个手帕来,递了过去道:“阙阿姨,这个是你写的吗?”
阙良接过手帕,猛的将手帕贴在胸口,眼睛用力地闭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放声痛哭。
良久,她才止住眼泪,冷笑了一声道:“老天爷啊,看来他还真是无情却有情啊!……在我临终的时候,还能让我看上我女儿一眼啊!”
“阙阿姨,现在的医疗条件这么好,你也不要太悲观了!”
“心都死了,肉体活着还有什么用?”
阙良给我的印象,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不堪。为了减少一下她那悲痛的情绪,我便道:“阙阿姨,你倒像是个诗人啊!”
“……钟星,我想问你一件事,也不知你知不知道?”
“什么事?”
“钟晨是被谁拣去的?”
“我奶。”这个我当然知道。
阙良语气凄凉地问道:“我说让好心人不要告诉钟晨有我这样一个妈妈,那时她还小,说她是你们家生的孩子,她不会对你们家更亲热吗?你家为什么还要告诉她的身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