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她就听到,他们身后的大铁门忽然开始发出“卡拉卡拉”齿轮转动的声音,在她转过头去看的时候,大铁门已经以比之前打开时更快的速度,再次牢不可破地闭合上了。
而大铁门的背面,也就是他们现在看到的这一面上,是没有任何花纹和机关的,无法进行破解和逃脱。
也就是说,这个空间现在成为了一个密室。
同一时间,从这个空间里的某一处,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这个声音,对她和蒲斯沅来说,都不能说是不熟悉——因为这是o的声音。
o:“你好,火吻,欢迎你来到八度空间。”
歌琰顿时浑身一紧——难道o他本人就在这间房间里?
可听完这句话,蒲斯沅却突然指了指房间顶端的右上角。
歌琰抬头朝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一个几不可见的袖珍播放器。
蒲斯沅开口道:“他人应该不在这里,这是提前录制好的,否则他不会不提到我的名字。”
蒲斯沅说完话的档口,o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个八度空间,是我在两年前耗费心力设计而成的游戏空间,目的是为了考验我所看重的特工,是否够格进入到血蝎子的核心巢穴,成为我的左膀右臂,帮助我共同征服这个世界。”
“在你之前,从未有任何特工踏足过这个八度空间,因为他们在我为他们设置的其他游戏里都没有能够活着成功地走出去。所以,他们根本没有资格来到这里。但是你不一样,你既然来到了这里,就说明你是我认为目前现世中还存活着的最优秀的特工。”
“八度空间,顾名思义,这里总共有八间相连的、但是机关设置完全不同的密室,而你只有二十四个小时可以逃出这所有八间密室。过了二十四个小时,即便你还没有被密室的机关杀死,也会被这个空间里自动排放出来的毒气所击杀。”
“那么,你是否能够活着走出这里,正式加入我的麾下?我拭目以待,祝你好运。”
这段语音播放完毕,歌琰立刻从嘴里爆出了一句低低的咒骂。
她这么多年下来,不是没有碰到过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头目——杀人手法血腥的、丧尽天良的确实也并不少见。
但像o这样,把每一条人命都当成蝼蚁那样捏在手心里,把人当作动物那样让他们参与所谓的每一场“游戏”,最后再不费吹灰之力杀死他们、践踏他们的,她当真从未见到过。
o是真的已经把自己当作了上帝,他觉得自己可以轻而易举地操控所有人类。
蒲斯沅听完这段语音,已经大步朝墙壁上挂着的那块小黑板和九宫格走去。
走到墙壁前,他背对着她,淡声道:“只有先从这里出去,才能把所有的账和他一并算清。”
歌琰听到这话后,便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然后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才大步朝他那边走去。
走到他身边后,她犹豫了几秒,动了动唇:“如果我没有拉那根绳子,我们也就不会来到这个该死的八度空间。”
“你不用自责。”
蒲斯沅看着小黑板,头也没回:“就算你不拉,他也会有其他方法让你最终来到这里。”
即便之前他刚怼过她事儿精让他们置于险境,但他其实内心也并没有生她的气。相反,他甚至比她更快地接受了她给自己带来的大麻烦。
如果他没有和她一起来亚特兰大,那么最终遇到麻烦的也就只有她一个人,可能丧命的也就只有她而已。但他明明知道这一趟的惊险凶恶,还是义无反顾地来帮她“解密码”了。
现在,他不仅被她连累了、受了无妄之灾,可能还会在这鬼地方送命,却反而还在安慰她。
歌琰觉得自己的胸口有点儿发堵。
他们面前的这块小黑板上,写着四行带有加号和等号的复杂数列。
每一行数列,加号前后都有至少六位数,多的甚至有九位数 。
歌琰抱着手臂审视着那块黑板,没好气地说:“连个纸和笔都没有,就要让人心算,他是想让我们从这里出去之后,直接去参加最强大脑么?”
蒲斯沅盯着那块黑板,一直没有出声。
歌琰用脑子算了一会儿,觉得心很累,于是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黄金作弊器——手机,打开了计算机软件,打算把这四行数列的最终数值都算出来。
等她哼哧哼哧算出来了四行奇形怪状的数字,记录在备忘录里,兴冲冲地拿到蒲斯沅面前去邀功的时候,某人竟然连眼神都没施舍给她一个,淡冷地道:“这些数字算出来没用。”
歌琰被噎了一口,噘着嘴嘟嘟囔囔道:“为什么没用,没用他写在上面让我们算干吗?”
他没说话,这时终于从黑板上收回了视线,从黑板走到了那块九宫格板面前。
九宫格板上空空如也,只有每一格的边缘写着一个数字。九个格子里分别写着一到九,而顺序全都是被打乱的。
歌琰从他身边探出了半个脑袋:“这块九宫格板和这四行数列之间是有什么关系么?”
蒲斯沅:“有。”
歌琰更好奇了:“什么关系?”
他看着那块九宫格板,刚刚因为思考时微微簇起的眉头这时已经完全舒展了开来:“你在黑板前,把每一段数字报给我,加号前报完之后停顿一下,再报加号后的。”
歌琰点头答应,然后开始报数字。
等她分别把四行里的八段数字全部报完之后,蒲斯沅低声开口道:“47519236.”
歌琰惊了:“你这八个数字是从哪来的?!”
这人到底是怎么能盯着九宫格听她报完了四行数列,就突然冒出来了这八个数字的?
她虽然问是这么问,其实也没抱希望他会回答,毕竟按照他平日里的性子,他才没有这个耐心把事情原委再给人重新解释梳理一遍。
可谁知道,蒲斯沅这时侧过头看了她一眼,竟然轻描淡写地示意她看着自己的手:“记住你报的第一段数列的六个数字。”
歌琰听到这话后,愣了一下,然后侧过头再看了一眼小黑板,又重新转回来去看他的手。
然后,她就看到他伸出了一根纤长白皙的食指,虚虚落在了九宫格板的边缘,从那段数字里的第一个数字开始,渐渐朝第二个数字的方向移动。
等他的手指一一掠过对应数列里六位数字的六块小板,他侧头垂着眸看她:“看清楚了么?黑板上第一段数列里的六个数字落在九宫格板上的不同位置,按照九宫格的形状,组成了一个新的数字4,其他数列也是同样的原理,每段数列代表一个数字,加号和等号只是障眼法而已。”
歌琰其实在他的手指在虚空中划出来那个数字的瞬间,就已经完全明白了他想表达的意思,也明白自己之前的算法是落入了误区了。所以一听懂之后,她就完全没有再仔细听他讲话了——她的视线一直定定地落在他那只漂亮的手上。
她实在是搞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生得这么高大俊朗的男人,不仅眼睫毛比她长、皮肤比她白,连手生得也比她好看。
这个男人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羞辱她吗?他还想给女人留活路么?
于是,过了几秒,蒲斯沅就听到了她略带幽怨的嗓音在密室里响起:“因为你的手白得反光,所以我什么都没看清楚。”
蒲斯沅:“……”
他破天荒无比耐心地给她解释数字谜的逻辑,这位红发姑奶奶却踏马开小差开得飞起,还强词夺理硬要他来背锅。
他那张俊脸一度黑得有些扭曲,于是歌琰逗弄完他之后,立刻用手抵着鼻子,不忍直视地别过了头去。
蒲斯沅觉得自己就算是死,也不是被敌人暗算死的,而是被这女人给活活气死的。
“……找密码锁去。”
歌琰侧对着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头顶被人从后面轻轻用曲起的手指敲了敲。
她一边抬起手触上被他轻敲的头顶,一边转过身,发现他已经从小黑板前离开去探索房间内的其他地方了。
这间地窖可谓是真的家徒四壁,歌琰此时和蒲斯沅分占了房间的两头,试图找出一个可以输入密码锁的地方。
歌琰在这几堵破墙前来来回回找了三圈都没找到密码锁的踪迹,倒是吃了一鼻子灰。她站在墙边,心里头实在是不爽,然后直接一脚踹向了墙壁上的一块砖头。
下一秒,房间里忽然再次响起了机关转动的“卡拉卡拉”声。
刚对着墙出完气的歌琰一喜,顿时转头冲着蒲斯沅的方向大喊:“看到没!我多聪明!我一脚把密码锁给踢出来了!”
蒲斯沅从面前的墙壁上移开视线,然后面无表情地看向了他们之前从大铁门那边进来的方向。
只见大铁门前,忽然有一堵墙壁随着机关的转动声从天花板上直降下来,重重地砸落在了地上,隔绝了他们和大铁门。然后,这堵墙竟然开始朝着小黑板挂着的方向直线移动而来!
也就是说,不出三十秒,这堵墙就会和小黑板挂着的那堵墙面贴紧重合。而站在这之间的他们两个,就会被这两堵墙挤成肉酱!
看到那堵从天而降的墙移动过来的时候,歌琰脸上的笑容直接崩了,她张了张嘴,听到了蒲斯沅从牙缝里发出来的那声仿佛从她天灵盖上砸下来的“歌琰”。
她从来没听到过他这么饱带感彩地叫过任何人的名字。
罪魁祸首这时扯了扯嘴角,一边往小黑板那边狂奔,一边大喊:“你叫我祖宗也没用了!”
那堵墙面移动的速度很快,几乎是顷刻之间就已经碾过了刚刚他们所站立着的地方。
蒲斯沅也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小黑板所在的那堵墙前,他和歌琰双双背部紧贴着小黑板和九宫格,看着那堵墙以千斤之势朝他们迎面袭来!
歌琰欲哭无泪地贴着身后的小黑板,从喉咙里滚出来了几个字:“……蒲斯沅,咱俩就要这么凉了吗?”
下一秒,她忽然感觉到眼前落下了一片阴影。
只见原本站在她身边的蒲斯沅,忽然一个转身,从正面虚虚覆盖上了她的身体。
他的背后,是气势汹汹的夺命之墙。
而他们的距离,却是近到连呼吸都胶着在了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小蒲妹妹,一个比女孩子眼睫毛都要长,皮肤更白,手更漂亮的美男子!!!小蒲教教我!我也想要这么长的眼睫毛和漂亮手手!
火姐:我他妈踢一脚墙壁都能掉下一堵墙来把我压扁
死神:你怎么不说我什么都不干墙也要压我?
还有,火姐的真正高能和酷炫现在还没有完全发挥出来,后面都会展现的,她和小蒲各有所长,并不存在谁碾压谁,她只是比小蒲有趣沙雕!!
剧本杀密室狼人杀的忠实玩家桑桑子希望大家食用愉快八大密室!!!-w-
明天!加更!!中午12点第一更,晚上8点第二更!!看到这么勤劳的桑桑子你们忍心不给我加鸡腿吗!!啊!
第25章 棋弈
歌琰在他突然朝自己扑过来的时候, 有那么一瞬间其实有点儿傻眼。
说实话,她刚刚还觉得自己今天可能真的要交待在这里了,当然这也是她自己作的死, 她活该。可是她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儿过意不去的,因为她旁边这位姓蒲的伙计,也要被她一起拖下水了。
这么帅的一张脸,这么好的一具身材,二十秒之后竟然要变成肉酱,她可真的是罪大恶极、暴殄天物,进了天堂估计也会被赶出来轰进地狱里。
只是, 死到临头了, 她甚至还在想,自己能不能像上次在血蝎子的巢穴里一样,再来一次绝地求生。
就在她脑子里死到临头走马灯的那几秒,她就看到蒲斯沅的那张俊脸在她的面前无限放大了。
死亡之墙的临近之中, 他竟然给她来了一个“墙咚”。
他的两只手臂分别落在她的脸颊两侧,而他的整个身体几乎都半覆盖在了她的身上——也就是说,等会那堵墙压过来的时候, 会先压到他。
他这张在如此恶劣的环境里都能显得熠熠生辉的俊脸,就在她近在咫尺的地方,甚至她只要稍微再往前那么一丁点儿,就能吻到他坚毅好看的下巴。
歌琰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在此刻依然显得沉静淡然的眼眸, 而蒲斯沅的视线也定定地落在她的脸颊上。
四目相对,她感受着他们的呼吸交叠缠绕,也听到了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