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渊倒是没想过这问题,听她问起他仔细想了想:“何为喜欢?”
“就是……你连喜欢都不喜欢我,那你干吗抱我?”
帝渊嘴角一弯,眼中映着月光,微微发出银白色的光芒:“这不是你想要的么?”
“你不想啊?”
“正在试着习惯。”她所谓的喜欢……
其实这个拥抱,要追根问底他也不知为何而来,只是抱过觉得依偎在一起时感觉不错,想抱着她罢了。
“这样你还想跟我成亲啊?”
帝渊想了想:“如果非要在你消失与结发之间选择,我会选择后者,这算喜欢么?”
“不一定吧。”
“如果是别的姑娘看到我,我定然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这样算吗?”
“那如果那姑娘身上有玄天镜,还有魂魄之力呢……”她总觉得自己身上有这些东西,帝渊才会留着她,接近她,利用她……如此而已。
“傻丫头。”帝渊将她从怀里拉开,“这些理由恰巧是我该让你消失的原因。”
“啊?”
“理由有三,你身上纯正的魂魄之力会变让你成为最难对付的傀儡,你的存在是天界的安全隐患,若你消失我便能取出玄天镜,三个理由任何一条都足够让你消失。”
说的也是。
不对啊……花囹罗微微震惊:“你现在是在承认喜欢我?”
“正在习惯着适应你。”
“这算什么答案啊?”
帝渊不语,牵起她的手,抬头望着那轮圆满的月亮。
嘴角慢慢微微扬起一丝笑容。
他帝渊做任何事都是有目的的,但在面具破碎之前,他没有心思去想过这些所谓的儿女情长。
在说了要娶她之后,回头再想,忽然分不清,是在峡谷里她听到他风铃声的惹来他微微诧异的一瞥。
还是她骑着火云马飞出雁峰林时矫捷的身姿,银铃般的笑声唤起他的惊鸿一瞥。又或者灵山之下她的出手相救?酆都之内她大言不惭说她是他的心上人等等。
已经分不清了是哪一次的遇见,让他决定在她额头封上名印,又是什么让他做出与她连理的判断。
但,他已经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如果这不算喜欢……又算什么?
他无法解释,只是甘愿把自己真正的温度传递给的人,是花囹罗。第一次牵手看落月的人,还是花囹罗。
“你呢?”
“我?”
“嗯,你会喜欢我么?”
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问,而且还有些忐忑她的答案,向来自己都是高高在上,何时需询问这些?她除了荣幸与感恩,迫不及待的答应之外,不会有第二个选择才对,不是么?
花囹罗被问住了,要是她是这个时代的人,估计是无法拒绝他吧?
“这个答案,等我们完成了任务再谈。”
爷爷说,一年的期限到了,她还不回去的话,那就是魂飞魄散的结局,客死他乡啊。
所以,她哪里有理由谈情说爱,给人答案?
还真是一门心思都在她的玄天镜上,帝渊承认,即便说了要娶她,他除了追查罗刹的事之外,还在不断调查姬舞洺的事,但一无所获。
不知道为什么她体内的元神跟她本人不一样,不知道从前便是如此,还是复活之后才这样。不知道她身上为什么会有玄天镜,不知道是谁给她下达的任务。
确实,该好好谈谈,比如她到底是谁这个话题……
花囹罗也一样,对于地远的心思,她也是不能完全去相信的,他对她做的一切好与坏,都攸关天界。
当然,那是他心中至高无上的职责所在,她倒没说他那么做不对,不过立场不同。
“师父。”
“何事?”
“不管怎样,我都特别感激能遇见你。”不然估计她也没能好好活到今天吧?
花囹罗偏头看向他,两人对望了须臾,又同时看向落月,帝渊说:“明天,害怕吗?”
“有点,不过,我不会退缩。”
他知道……
月落西山,旭日东升,新的一天已经开始,真正的战斗即将展开。
花囹罗随帝渊出了暮雪仙山,踏入了七十二峰的范围区之内。
这里道路两边林立着高大的石柱,有一定的年岁,上边雕刻着图腾,像是一种象征某种信阳的雕刻。
再往前,从断崖下拔地而起的崇山峻岭,有高有低,有大有小,且很多座山都有瀑布垂挂,流泻入深谷,回音清幽深远,回荡山间盘绕不绝。
更奇特的是,有一些仅靠巨大树藤或树根托着独立悬浮于半空的小山,居然有清澈的水源源不断倾泻。
山生水,水生云,云环山,让人分不清是天上还是人间……
惊叹之余,花囹罗忍不住问道:“这也是七十二峰的范围之内?”
“七十二峰是主要山峰,这是一个巨大的山脉群。”
花囹罗看着这个凹陷而下的广阔峡谷,就像是天上掉下的巨大陨石在这人砸出的大凹坑,坑内再掀起无数的群山。
这么一想,花囹罗愣住了。
“这……该不会就是封印地煞门的山群吧?”
帝渊看向她,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看来就是了……
都说孙悟空被如来佛压在五指山下五百年,可着连绵起伏的山脉覆盖面积之广,何止百个五指山?
这群山环绕,百川纳海的,要真是封印那也太牛x了。
两人继续往山里迈进,四周忽然起了一层白雾,花囹罗浑身一激灵,警惕起来。
越走雾气越重,两米之外的事物完全是看不清的。
帝渊的白衣,似乎也融进了这片雾霭之中,模糊起来。
花囹罗上前揪住他的衣袖,万一走散了,那她不得玩完了?帝渊偏头看了她一眼,好看的嘴唇微微弯起。
“我……我不能出师未捷身先死啊对吧?”
其实帝渊也没有十全的把握,能在这场战役当中全身而退,但他们无路可退。他能做的就是尽力保她平安。
“我一直在看着你呢。”
“……”一句话,让花囹罗莫名心安。
就在花囹罗心意微微萌动之时,周围传来了厮杀之声,那些不该有的妄念转瞬消失。
“你带了人手?”花囹罗看到的就只是白衣黑衣。
“四周布满了傀儡,以寡敌众不明智。”
雾霭里传来了杀戮与惨叫之声,甚至能闻到,雾气里传来浓郁的血腥味道,似乎能看到白雾里模糊的黑影,一个一个利器刺穿心脏,一个一个头颅被砍下来,血影四溅……
花囹罗浑身都不舒服,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雾气的关系,觉得晕眩难受。
“舞洺,可记得我交给你的防御心法?”
“记得。”
“将防御打开,这雾霭有毒。”
花囹罗闻言,立刻打开了防御,周身笼罩上一层绿色的护罩,立刻感觉好了许多。
偏头看帝渊,他依旧神情自若信步而行,不仅没受这雾气影响,周围的打杀之声也充耳不闻。
白茫茫的雾色之中,忽闪忽闪飞过些许黑色的蝴蝶。
接着越飞越多,朝着她与帝渊噗啦飞了过来,帝渊身上扩撒一道白色的结界,将他们两人笼罩在结界之内。两人并没有停下来,结界也跟随着他们移动,飞向结界的黑色蝴蝶,如泡沫一样破碎消失。
花囹罗跟帝渊就在这样的状态下,前进了大概十来分钟,忽然察觉到一股压力隔着结界压下,接着结界外边全被蜂拥的黑蝴蝶遮掩。
帝渊这个时候也停下来,身上燃起了洁白的力量。
花囹罗握紧手里的挽歌剑:“师父,要动手吗?”
帝渊摇头。
就在此时,一道蓝色的光刃横空劈下,愣是将不见天日的头顶劈开了一道白亮的缝隙。
结界也晃动了一下,帝渊默然补足结界的力量:“小狐狸,难道想把我们一道斩杀了么?”
黑压压的蝴蝶顷刻间慢慢剥离了帝渊的结界,周围也慢慢亮起来,云雾拨开,花囹罗此时看到在他们附近开出了几朵鲜艳的红莲,蝴蝶们正如飞蛾扑火朝那些花飞过去。
而一身红袍的九千流,就站在莲花中央,比任何一朵都娇艳。
“九千流!”花囹罗心情不觉一荡,刚才还在想,跟她击掌为盟过的九千流怎么还没出现,“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九千流看着她妖媚一笑,又冷眼瞥向帝渊:“我若不来,功劳可都让有些势利小人给占了。”
他所谓的势利小人帝渊也不恼,往前走去:“本座以为你不稀罕这功劳。”
“你想要的那些功劳我分毫不稀罕,我就要在我家丫头面前要功劳罢了。”保护天界什么的,跟他九千流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家丫头……
帝渊听到这话,慢慢偏头看向花囹罗。
花囹罗看了他一眼,又慢慢转回来,莫名就心虚了。
可她心虚什么啊……跟她又没关系。
“我们是不是到了地煞门了?”她赶紧转移话题。
九千流此刻也回过身去,看向前方黑黝黝的山脉,红衣翻动,银发飞舞……
其实他知道,不论对于他还是帝渊来说,这场战都是没有把握胜利之战。而且,他们这一组有两个隐患任务,一是体内又纯魂魄之力的花囹罗,而是有他体内的九转心。
那都是一念之差,就能成为天界公敌的坠落。
“帝渊,我若坠仙你不杀我,我定然杀你。”
帝渊看着那银发红衣的背影,嘴角一勾:“我会在那之前将你消除。”
九千流低低笑了一会儿:“那你祈祷别比我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