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流说完,将她紧拥入怀。
花囹罗身上特别暖,拥抱的时候,她恰好就镶嵌在他的心窝里,温暖而踏实:“想好给我什么答案了么?”
“我……”
“不许不答应,你若不答应,我会很难过……”明明还没听到她的答案,他已经有些害怕。
因为失去过,他失去过。
花囹罗没好气笑了:“我还没说……”
“那你快说,你愿意跟我海角天涯,朝夕作伴,不离不弃。”
感觉九千流似乎有些较真,花囹罗想看他的脸,双手推了推他的肩膀,但是他不让,紧紧地抱着不愿意松手。
“诶九千流,你之前可没这么要求?”她话里带着调侃。
“那我现在追加,你得答应我,无论我说什么,你都要答应我。”
“九千流,该不会你在宫里发生了什么事了吧?”花囹罗有些感觉到他的不安与执拗,手搁在他的肩膀将他推开。
她总觉得九千流有哪儿不大对劲。
九千流顺从被她推开,微微低着头,银色的刘海此刻掩盖了他的眼睛,在他白皙的脸上,留下了灰色的阴影。
“九千流?”她微微低头探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得说出来,别让我着急。”
九千流慢慢抬起头,漂亮的眼皮掀起,看着她呵呵笑了:“我就是想得寸进尺丫头……”
他凑过来,想要偷袭她的唇。
花囹罗退开,他在贴近,花囹罗再往后就翻倒在走廊内,而他俯身将她压在身下,双腿分跪在她身侧,双手撑在她双耳边,高高的鼻子都要贴上她的了。
红袍与银发将她重重包裹,他气息如兰。
“丫头,快说你愿意……”
怎么感觉他这姿势,很像当时风华先生带过来的那只仙狐?花囹罗脸色微红,笑道:“我觉得你现在很像只大狐狸……”
“我就是你的大狐狸……别岔开话题,说你愿意。”
“你这是逼供么?”
“没有逼供,是用美人计。”
臭美的习惯还是万年不改啊,花囹罗看着近在咫尺,美得让她屏息的人儿:“好啦,你美人计成功了……我愿意。”
一句我愿意,刹那间让九千流浑身窜过一阵颤抖,他动也不能动,美丽的眼睛格外明亮,看着她,看着她,眼睛里忽而浮现一层水色柔波。
她似乎看到了他眼里的泪意,觉得震惊不已:“九千流……”
“丫头。”捧住她的脸,温热的唇印在她的唇瓣上,“谢谢你……”声音因为包含情感,格外低沉沙哑,甚至有一丝哽咽,不想让她看到他人泪盈眶,喜极而泣的模样,他偏头埋首在她的肩窝。
一颗温热的眼泪,像一片花瓣落在花囹罗的皮肤之上,很轻却似乎带着生命不可承受的重量,让花囹罗感觉心口一阵抽搐,又疼又烫。
“傻瓜。”
她忽而抬手,抱住他的脖子,轻轻按在身上,安抚地拍拍他的背,然后身子一转,将身上的他抱着侧身而躺。
两人面对面,她看他那双迷离的眼睛超市,长长的睫毛也沾着水露,正含情脉脉湿哒哒看着她,格外惹人怜爱。
花囹罗双颊温热。
“闭眼睛。”
他闻言闭上眼睛,两弯睫毛如扇,微微翕动。花囹罗慢慢靠近他,亲吻他漂亮的眼睛。
他嘴角笑意随之弯起:“丫头我是你的人……”他说,“我九千流永远都是你的人……”
那不是女孩子的台词么?
她笑而不语。
他慢慢张开眼睛,目光虔诚,一往情深。
花囹罗有些承受不住,翻身躺平,望着从天而降,又斜斜吹入回廊的粉色花瓣,脸上笑意暖暖。
他看到了,她那两朵耳朵红了起来,于是蹭着贴近她,抱住她,双腿缠住她。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她任由他贴着,只是望着落花悠悠念道:“美人在时花满堂,美人去后花馀床。床中绣被卷不寝,至今三载闻余香。香亦竟不灭,人亦竟不来。相思黄叶落,白露湿青苔。”
九千流听完,嘴角扬起,依偎着她问:“这是你等我时的心情?”
有点类似吧,但庆幸的是,她等到了他,而不是香不灭,人不来:“哪有?只是偶尔想到我家乡的一首古诗而已。”
“不会的。”九千流说,“我会一直都在,一直在。”
“嗯。”
雾散了,天亮了,鸟儿飞过开花的树梢,清晨格外平和。
岁月静好。
最近她总是有这样的感慨……
总有这样的感慨?何时有过现在又有?
“囹罗……花囹罗……”
花囹罗咕噜爬起来,她怎么好像听到花离荒的声音了?她记得,她要来找九千流之前,跟他去了司马堡,结果他因为身上还起了逆鳞,最后受了重伤……
他警告她不许走,但她没听,难道他追过来了?
花囹罗心中有些忐忑。
九千流握住她的手:“丫头,怎么了?”
“我……”花囹罗再仔细听,可又什么都听不到,“没事儿。”
九千流说:“既然你已经决定跟我走,那你希望我们在什么样的地方生活?”
“嗯……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花离荒找不到,清岚找不到,逆夜更是找不到,“然后过平平淡淡的生活。”
“好,我们就去那样的地方。”九千流拉起她,抱起琴,在冗长的回廊里奔跑,“我也喜欢,只有我跟丫头在的地方,谁也打扰不了我们。”
他就是要把她带到那样的地方啊,九千流看着迎面而来的落花,他真的愿意这样长醉永不醒。
花囹罗被他拉着跑,她看到他红袍翻飞,背影弥漫了整个回廊,然后回头对她笑,发丝在他脸上划过,笑容倾国。
“来呀丫头,快点,跟上我。”
九千流……
此刻她眼里只有九千流,满满的,只有九千流……着迷一般,跟着他,仿佛这样就能够无忧无虑,格外幸福起来。
“花囹罗,醒醒,回来,罗儿――”
她又听到了。
冗长的回廊另一端似乎看不到头,但是从那不断发出深切的呼喊。
罗儿,回来,花囹罗,你快回来。
“九千流,我好像听到……”
话还没说完,她陷入了火红的怀抱里,九千流双手捂着她的耳朵,低头对她说:“你什么也听不到,除了我的声音,你什么也听不到对不对?”
他放开了她的耳朵。
那呼喊声又消失了。
“是不是什么都听不到?”
“嗯,什么都听不到。”花囹罗笑了笑。
九千流继续前者她前行,这个回廊似乎很长很长,放佛只要走过了这个地方,就可以到别的空间。
九千流似乎也迫不及待,将她从这儿带走,所以他走得很急。
花囹罗跟着他,光着的脚丫在地木板上,发出咚咚的声音,可越走她的脚越疼,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黏住她的脚。
“怎么了丫头?”九千流扶住她问道,他的眼睛里充满了快要幸福的期待。
花囹罗不忍心破坏他这样的心情,于是摇头:“没事,我们继续走。”
忽然间,她有些分不清,这是要去哪儿,九千流说的,那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究竟是哪儿?
脚下撕裂的疼,每走一部,都感觉一层血肉贴在了木板之上。
她忍不住又回头看回廊那头,隐约看见了那模糊的人影,花离荒……他似乎一直站在那儿,叫着她的名字。
但九千流拉着她,逃离一样,越走越远。
“丫头,就快到了,我们就快到了。”因为看到了那个明亮的出口,看到光芒照耀进来,那里放佛是通向幸福的大门,九千流声音格外愉悦。
“嗯……”
花囹罗面色苍白,她看到无数红丝线横纵交错在回廊里,虽然九千流在畅通无阻的走,但她走过去却被那些丝线一道一道割过身体。
虽然身体没被切断,但却非常的疼:“九千流……”她太疼了……
“嗯?”他看不到,那些红线。
此刻的九千流真漂亮,不是指他的外貌,而是他的快乐,此刻的他真幸福。
花囹罗喘了口气,最后什么也没说:“你得再快点,再快点带我走……”
“好!”
九千流牵着花囹罗,就像牵着他的天下。
他奔跑着,就像那日他点亮红颜坊所有的灯,听到花囹罗回来的声音,然后飞奔着跑向她,那么张扬的喜悦,那么热烈的喜欢……
“丫头,我们就要在一起了。”
他一直耿耿于怀,若是那日在红颜坊他们没有分开,是否会走到了一起。
所以他到天界,要了天玑的捆梦索,建了织梦台。
天玑:“三殿下可知织梦台的玄机?”
九千流:“我不要玄机,我要蹬梦台!”
天玑:“织梦台要走三步,第一步只有痴人才织梦,不痴梦台搭建不起来。第二步但凡是梦便易碎,需要一个牢不可破的执念支撑。第三步需要入梦者与织梦者心灵完全契合,否则……”
痴人?这世上能有几人如他九千流痴狂?如此还不算是执念么。
至于第三……
“若是二者心灵无法完全契合呢?”问完这句,九千流笑了,他这是承认花囹罗不喜欢他么?
天玑:“那么,织梦者,随梦……碎。”
随梦碎?
九千流笑意更浓:“你的意思,若是走不出梦台,本宫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