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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痛症 玉寺人 6803 2024-06-29 18:27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阿莫据说‘狠狠骂了一顿喻落吟’的缘故,接下来一周白寻音过的还挺消停的。

  喻落吟总算不在无孔不入的纠缠着她,即便坐在白寻音身后也安安静静的,只时常看着姑娘清瘦笔直的脊背发呆。

  他莫名瘦了一圈,比起之前的死皮赖脸,现在仿佛更‘身形萧索’了。

  兴致恹恹的样子也让身边的朋友有点担心,身在曹营心在汉的黎渊和陆野时不时的就跑过来一班,看着窗边坐着的喻落吟忍不住唉声叹气――活像看着一个绝症患者似的。

  “喻哥啊,不就是分手么?哥们儿几个谁还没分过几次手呢?”黎渊大言不惭,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下一个会更乖。”

  喻落吟面无表情的一掀眼皮,赏了他一个关爱智障儿童的眼神。

  “喻哥,听说白寻音是因为……是因为那个赌约的事情?”陆野却因为之前也参与过这件事情追过白寻音,多少有点心虚,他迟疑的问:“我是不是得去道个歉?”

  ……

  喻落吟并未回答,只冷冷的翘了翘唇角。

  他心想:道歉又有什么用?白寻音连他都不原谅,难道就会搭理陆野了么?

  忐忑的看着喻落吟阴晴不定的模样,黎渊和陆野对视一眼,只觉得此人现在眉眼之间酝酿着一股莫名的风暴,吓人极了。

  他们心照不宣的赶紧溜。

  旁边没有吵嚷的烦人鬼,喻落吟视线才重新落在自己前桌空空如也的位置――下课时间,白寻音出去了,可他仍然觉得不盯着看心里就有点空似的。

  喻落吟忍不住伸手轻轻掐了掐自己的眉心。

  连着一周的时间,宁书莫说过的的那些话就像是埋了一条引线在他脑子里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引爆,让他心绪不宁。

  他甚至感觉自己浑身带刺,布满了泥泞的肮脏,都不敢去接近白寻音。

  阿莫的那些话,让他没办法理直气壮的继续当一条赖皮狗了。

  这世界上就是有因果报应的,一个月之前,他还把控制白寻音在掌心里随意揉捏当做一种乐趣,为此洋洋自得,现在却犹如针毡,靠近她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你根本不知道她内心做了多少建设,下了多大决心才能接受你的!’

  这句话给他的印象最为深刻,让喻落吟每每想起都觉得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攥了一把。白寻音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谈个恋爱都要做那么多心理建设?

  因为什么?

  他迫切的想知道是因为什么,这姑娘才会层层壁垒把自己保护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喻落吟之前曾经用几个月时间打开过她的心扉,只可惜什么都来不及捕捉到的时候就被自己摔碎了。

  他实在不想就这么算了。

  放在书桌抽屉里的手机突然不安分的‘嗡嗡’作响。

  喻落吟低头看了一眼,微微蹙眉接了起来:“喂?”

  “喻少,您前两天让我调查的事情调查的差不多了。”对面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态度很是恭敬:“我什么时候交给您?晚上有时间见一面么?”

  喻落吟修长的指尖无意识的轻点着桌面,眼睛扫过教室的玻璃窗看到白寻音回来的身影,他‘嗯’了声,压低声音对着电话那边飞快的说了句‘我晚上去找你’,随后就挂断了电话。

  目送着白寻音回到座位上,喻落吟微微垂眸,白皙骨感的手指蜷缩了下。

  其实他知道自己卑鄙,败类……但‘工于心机’惯了,总是忍不住做一些卑劣的事情。

  上课铃响,于深抱着一堆教案走进了教室,他站在讲台上看着底下一片‘嗡嗡’的苍蝇状,拿起教鞭敲了敲黑板――

  “安静,一周前的模拟考成绩下来了。”

  在上学时代,‘下课放学’和‘成绩下来了’堪称两句定海神针,无论何时都能让乱糟糟的教室倏而安静下来。

  毕竟再差的学生都想知道自己考成了个什么德行,更不用说尖子班了。

  只是于深打了个回马枪,淡定的说:“下课后自己去走廊的大榜名单上看。”

  随后他便一分钟不耽误的,在学生们无语鄙视的眼神中淡定的讲起课来。

  一下课,所有学生都齐刷刷的向着走廊大榜处的位置奔去,一时间人满为患。

  白寻音懒的去跟一群人挤来挤去的看,想着还不如等五分钟后‘退潮期’再去看,便拒绝了急性子的阿莫,继续在位置上低头做题,不急不缓。

  她好像……无论何时都知道什么时间该做最正确的事情,永远都是这般不温不火的模样。

  喻落吟也没去看,而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白寻音的背影,不着边际的想。

  班级里学生散的很快,一时之间就剩下他们两个了。

  等白寻音做完一道题抬头发现周围景象的时候,下意识的就想起身离开,然而已经来不及了,被高瘦的少年两三步拦下。

  仗着没人,喻落吟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白寻音第一反应就是向后退了一步,琉璃一样的眼睛警惕的看着他,写满了防备。

  “我就是想跟你说句话。”看着白寻音下意识的反应,喻落吟不禁苦笑了下:“不用怕。”

  白寻音微微蹙了蹙眉。

  喻落吟看出来她眼睛里写着的意思了――她不是怕他,而是厌恶他。

  就像是见到苍蝇,见到地痞无赖时那种情不自禁的膈应,恶心。

  少年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的收拢成拳,定定的看着她,声音很轻的几乎像是自言自语:“白寻音……你告诉我,我还能怎么做?”

  究竟怎么做,才能让她不这么讨厌他?

  喻落吟觉得自己十分可笑,比电影里的丑角还要可笑――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失去了之后就算追悔莫及又怎么样?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惺惺作态,还哪里能指望白寻音‘可怜’他。

  教室一片寂静,喻落吟本来都没念想白寻音能理他,可出乎意料的,白寻音看了他几秒种后弯身在纸上写了一行字:[你去看一部电影。]

  电影?

  喻落吟有些诧异的看着她。

  白寻音写下电影的名字:[她其实没那么喜欢你。]

  少女清秀利落的字体像是一把镰刀,让喻落吟骨节不自觉的泛着青白。

  他知道白寻音的意思――

  少女把‘他’改成‘她’,就是为了告诉他其实她没有那么喜欢自己,所以自己也不用自恋多情,继续绞尽脑汁的想挽回什么,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可是……

  喻落吟勉强笑了笑,同样说:“你可以看看另一部电影。”

  白寻音眼睛里闪过一丝茫然。

  于是喻落吟说出他自己现编的电影名字,像是吐出了一口带血的真心:“他其实没有不喜欢你。”

  白寻音告诉自己她没那么他以为的那么喜欢他,甭管真的假的,喻落吟认了。

  可他也必须告诉白寻音,自己之前并非全是虚情假意……因为白寻音一定会误会他的。

  “音音。”喻落吟盯着愣神的姑娘不放,声音很低,犹如呓语的乞求:“我能在追你一次么?”

  无论如何,他想在试一次。

  第33章 痛

  三中的晚自习九点半结束, 喻落吟和给他打电话的私家侦探约在校外不远处的一家‘有价无市’的高消费咖啡馆里,放学就直接过来了。

  少年瓷白的脸不知道是被冷风吹的还是怎么样,毫无血色, 苍白的像张纸,墨黑的眉宇间凝着一股深深的戾气, 模样把对面穿着西装的成年人都吓了一跳。

  “喻少,您这是……”男人迟疑的问:“心情不好?”

  “没事。”喻落吟摆了摆手,音色沉冽:“说事吧。”

  三天前, 他通过自家的途径联系到了这位名叫任宇的私家侦探, 托他查了一些事情――一些关于白寻音‘过去’的调查。

  喻落吟知道自己这样有点卑鄙,但正人君子的途径挽回不了姑娘,他不得不卑鄙。

  “喻少,这是你让我调查的那位姑娘的资料。”

  任宇把一沓薄薄的文件夹推到喻落吟面前,面色有一抹凝重。

  喻落吟低头看了看这个文件夹,知道这里就是他无法触碰到的那些白寻音的过去。

  随后他搓了搓冻僵的手, 拆开文件夹纸袋口缠着圆扣的线。

  几张纸洋洋洒洒的从文件袋里掉出来, 上面写满了白寻音的今生过往。

  喻落吟垂眸看着,比看考试试卷的时候还认真,简单的白纸黑字却好像看不明白似的, 神色愈发凝重严肃。

  他捏着纸张的手指都不自觉的用力,像是要把薄薄的纸揉破一样。

  尤其是在看到‘白寻音父亲白鸿盛因欠债被追, 坠楼身亡’这一行字的时候, 瞳孔迅速一缩――

  “喻少,您同学白寻音的父亲白鸿盛是个生意人, 做物流生意, 早年她们家条件还算不错, 但后来金融危机, 股市崩盘的时候中小型企业都是炮灰……白家也成了炮灰。”

  “破产,还欠了不少的债,房子都抵押给银行了还不够,最后只能去借高利贷还债。”任宇叹了口气:“据说白鸿盛被追债的堵到天台跳下去的时候,他女儿,也就是白寻音就在旁边看着。”

  喻落吟猛的抬头,双眼紧紧盯着他:“你说什么?”

  “那年是白寻音初中毕业高考后的事情了,她和白鸿盛一起被追债的逼到了天台,后来救护车来了……”任宇顿了一下,谨慎的说:“受伤的是一个人,但两个人进了医院,白寻音就是因为这个事情不能开口说话的。”

  在医学上,这叫创伤后应激障碍,又被称为ptsd。

  只是白寻音一个小姑娘经历过的,需要承受的打击未免也太残忍了一些。

  喻落吟越听脸色就越阴鸷,令任宇声音不自觉的变的越来越小――到最后都没声了。

  他声音喑哑,沉沉的开口:“继续说。”

  “喻少,你看这页。”任宇有些怕,但被命令了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喉头微微滚动了一下,他伸手把喻落吟面前的资料翻了一页,继续讲述――

  “我查了一下白鸿盛当时的欠债情况,虽然不及时还上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但还不至于到跳楼躲避不可的地步,所以为什么白鸿盛会跳楼,我顺着这个原因查了一下……”

  任宇显然是一个办事很靠谱很认真的人,不单调查,还会顺着别扭的线索寻找别的细枝末节。只是说到这里,他显然有些为难。

  “后来我发现,那些高利贷公司觉得白鸿盛还不起那些欠款,所以想,想……”任宇犹犹豫豫的斟酌半天,最后在喻落吟沉沉的瞪视下干脆一鼓作气:“所以他们想把白寻音抢过去抵债,白鸿盛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跳楼的。”

  欠款和恩怨情仇一样――人死灯灭,假如白鸿盛变成了‘无行为能力人’或者‘死人’,那欠款自然烟消云散,这是法律上的规定。

  他死,就没人能觊觎,敢威胁逼迫他的宝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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