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清歌怔了怔，驻足在原地，一时之间，目光有些呆滞。

　　那一男一女，举止亲密无间，好似多年未见的恋人。

　　而她的夫君，眉梢眼底都是温柔。

　　那种，此前只给过她一个人的温柔。

　　可是现在，却给了别人。

　　墨清歌屏住呼吸，走近了些许，想仔细听听，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只见顾衾墨温柔抚摸了一下少女的脑袋，将她紧紧拥在怀里，语气十分宠溺：

　　“清儿，真的是你？”

　　少女轻轻点了点头：“墨，我回来了。”

　　他紧紧抱着少女的细腰，不愿松开半分：“这一千多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盼着你回来，如今，你终于回到我身边来了。”

　　少女眼眶微红，也顺势抱住他，轻声道：“墨，我不在这一千多年，你可有……爱上别人？”

　　“没有。”他的回答，十分坚定，“从始至终，我爱的人，只有你一个。”

　　从始至终，我爱的人只有你一个人。

　　一句话，瞬间刺痛了墨清歌的心。

　　远远望去，他们就像是一对璧人，而自己站在这，才像是那个多余的。

　　为什么？

　　难道，皇叔之前对自己说过的话，都是骗她的？

　　他心里，始终还装了这么一个人，且一装，就是一千多年。

　　心头，仿佛在滴血。

　　她指骨紧蜷，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索性冲了上去。

　　“你爱的人是她，那我呢？”她的语气，失控而又歇斯底里，“在你心里，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了？替代品吗？”

　　顾衾墨恍然抬眸，看见她，眼底掠过一抹惊慌失措：“歌儿……”

　　但他依旧抱着少女，不肯松手，少女将脑袋埋在他胸口，如胶似漆。

　　他怀里的少女，格外扎眼。

　　“她又是谁？”墨清歌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你喜欢的人，到底是她还是我？”

　　“歌儿。”他语气十分认真，“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从始至终，都是你！”

　　若是平日里，她自然会相信皇叔的话。

　　可是今日，她才亲耳听见，皇叔对另一个女人表达了心意，转眼间，又来跟她说同样的话。

　　要她如何相信？

　　“你爱的人是我，她又是谁？”墨清歌指着他怀里的少女，“之前你对我说过的话，只是为了逗我开心吗？”

　　“不是……”

　　“那你回答我的问题啊！”墨清歌打断了他的话，情绪失控道，“同样的话，你可以说给两个人，却一再告诉我，你心里爱的人只有我，顾衾墨，你连个解释都不肯给我吗？”

　　她的泪水，断了线般滴落而下，一字一句，都如同针扎：

　　“刚刚你说，你等了她一千多年，想来，你与她早就心意相连，在你心里，我只是一个替代品，对吗？”

　　她的语气，失落绝望到了极点。

　　“歌儿。”顾衾墨伸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出言道，“你就是她，她就是你，一直以来，都只有你一个人！”

　　“呵。”

　　墨清歌轻佻一笑，只觉得他的话有些可笑。

　　你就是她，她就是你。

　　“皇叔，我看起来很好骗吗？”她冷哼一声，“我都亲眼看见了，你也不肯跟我说实话吗？”

　　“歌儿……”

　　“你别碰我！”墨清歌推开他，只觉得心里一阵恶心，“不要用你碰过别的女人的手，再来碰我，我恶心！”

　　她快彻底失去理智了。

　　顾衾墨沉默，没有说话。

　　墨清歌看着她怀里的少女，莫名的冲动与怒火，涌上心头。

　　“好，既然你不说，那我就杀了她。”墨清歌抽出匕首，恼羞成怒。

　　她倒要看看，皇叔真正在乎的人，究竟是谁。

　　“歌儿，不要！”顾衾墨将少女护在怀里，上前一步。

　　哧――

　　下一秒，锋锐的匕首穿过他的胸膛，刺目的鲜血淋漓而出。

　　墨清歌指骨颤抖了一下，本就不安的情绪，彻底跌落到了谷底。

　　墨清歌丢掉匕首，双手沾满了殷红，冷笑道：“皇叔，你宁可死，也要护她周全吗？”

　　五味杂陈，涌上心头。

　　顾衾墨唇角挂着鲜血，勉强扯出一丝笑意：“若能让你信我的话，也值了。”

　　话落，他双目一黑，径直倒地。

　　墨清歌指骨紧蜷，通红的眼眶再怎么睁着，泪水还是不断往下淌。

　　她掰起少女的脸，四目相对，却大惊失色。

　　少女被迫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跟她一模一样的脸。

　　墨清歌怔了怔，惊吓般松开少女的下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她摇了摇头，恨不得将自己的眼珠子挖出来。

　　皇叔刚刚与她说过的话，缓缓在脑海中回荡：“她就是你，你就是她。”

　　她就是你，你就是她。

　　她们是一个人。

　　她们真的是一个人！

　　“不，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墨清歌拼命摇头，惊悸与悔恨之意涌上心头。

　　“皇叔，皇叔！”

　　她恍然蹲下身来，抱起男人冰凉的尸体，早已没了温度。

　　无声的泪水，掉落而下，她大脑一片空白。

　　她不知，为何这世上，会有另外一个她，但她知道，自己错怪皇叔了。

　　“皇叔，不要，不要！”

　　歇斯底里的呼喊，划破天际，她吐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再次失去了知觉。

　　怀里，还抱着一具冰冷的尸骨。

　　闭上双目，四肢瞬间悬浮而起，飘荡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永远也看不到尽头。

　　她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更不知，自己将身归何处。

　　黑暗与苦痛，仿佛要将她吞噬了。

　　无论她怎么挣扎，也无法摆脱。

　　或许她知道，这是梦，但如何怎么努力，也无法从梦境中苏醒过来。

　　“歌儿，歌儿！”

　　倏地，耳畔传来一阵熟悉的呼唤声。

　　墨清歌的意识，突然恢复了一些。

　　是皇叔在喊她吗？

　　“歌儿，快醒醒，快醒醒！”

　　一句话，顿时让她清醒了不少。

　　她是在幻境中，刚刚所看到的一切，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梦境。

　　不，她不能再继续沉睡下去了。

　　否则，就永远也别想醒来了。

　　“歌儿，歌儿，你睁开眼，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