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血,天哪,妈妈,我要回家,我好害怕……”
“老师,老师在哪里,现在怎么办啊,有人打120了吗……”
“不要动他!书上都说了,这种时候不能动他!”
……
此起彼伏的惊叫哭喊声。
仿佛刚刚被吓得僵住的所有人都瞬间活了过来,开始肆无忌惮地宣泄内心的情绪。
而季圆音攥紧了拳头,怔怔望着眼前的场景,不知道该表现出什么样的反应。
刚才的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握刀的男生没有冲向花坛边的谢星瀚,而是直接就朝最近的纪枣原攻击去。
他的目光猩红,语气疯狂:“都是你们,都是你们害得我,你们以为你们很了不起吗,不就是会读书,会读书有什么可嚣张的,我杀了你们,我就能考第一了……”
季圆音亲眼看见,他手里的水果刀用力往纪枣原的脑门方向扎
――“哧”的一声。
鲜血星星点点,滴滴答答,一道一道。
染红了大半件t恤和裤子。
因为就在那一瞬间,刀尖几乎就要触到脑袋的那一瞬间,谢夏谚忽然从纪枣原身后的保安室冒出来,推开了她。
那把水果刀没有扎进纪枣原的脑袋里,却直直地扎入了他的胸膛。
是的,胸膛。
季圆音甚至已经忘记了,是左胸膛还是右胸膛。
而后下一秒,是刀落地的清脆声响。
纪枣原一脚踹在发疯男生的胳膊上,让他在怔忪中下意识松开了手,刀一落地,还没在血里滚几圈,立马被她捡了起来。
而后就是铺天盖地的哭喊和求助。
……一切都结束了。
这场闹剧,从头至尾,和她想象的都不一样。
也和她无关。
第32章 公主与玫瑰
事后回想起来,纪枣原觉得自己这一天,整个脑子都是混乱的。
那个发疯的同学失去武器后,很快就被钳制住了。
而她手里就握着那把刀,死死握着,一直到警察来了,给对方拷上了手铐,压上了警车,她才慢慢松开手。
救护车来的比警车还要晚那么一小会儿,谢夏谚周围围了大大一圈,却没人敢动他,甚至不敢靠的太近,怕污染了伤口附近的空气。
当然,也没人敢回教室去上课。
从教学楼到升旗广场还有一大段距离,这中间会不会潜伏着什么危险谁也不知道。
所以在教学楼里的同学不敢下来,只能围在走廊上拼命往下瞅,广场上的同学也不敢上去,一堆一堆抱团取暖,怕的要死也不愿意轻易离开大本营。
直到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而警察也一队一队不断赶来,迅速包括了整所学校,开始戒严巡查,大家才惊魂未定地被老师领回教室里去。
而纪枣原跟着谢夏谚上了同一辆车。
她胳膊上也受了伤,在前面躲刀的时候,因为空间太狭窄,无可避免地被划了几下。
而后面又是抢凶器又是坐在谢夏谚旁边哭,腿上手上全是血,白裙的裙摆被染红了一大半,看上去非常吓人。
医护人员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撂下重伤患者帮她检查,所以就让她一起上了车。
至于其他受伤的群众,都不是那么严重,医务室就可以解决。
当然,以防万一,他们还是坐上了警车,由警察叔叔开车送他们去医院。
.
滴呜――滴呜――滴呜
救护车鸣着笛从安静的街道上熙攘而过。
纪枣原坐在救护车上,无声无息地抹眼泪。
不敢哭出声音。怕影响医护人员处理伤口。
她前面就是谢夏谚。
躺在担架上,浑身上下血迹斑驳,往日懒散的眉眼此刻紧蹙着,唇色苍白,一点都没有以前那种“老子天下第一”的气场,反而就像个凄风苦雨的小可怜。
是为了救她才这样的。
纪枣原的眼泪掉的更猛了。
而副校长就坐在她对面,安慰道:“不会有事的,救护车赶到的很及时,肯定能治好的。”
医护人员止完了血,也在旁边帮着说:“没有伤到要害,大事肯定不会有,就是一个小手术,而且这位同学身体素质不错,估计很快就能回学校跟你们一起上课了。对了,你的手没事吧?要不要帮你处理一下。”
“我、我没事的,姐姐你照顾他就好。”
纪枣原深吸一口气,渐渐平稳下来情绪。
她瞅着面前男生紧闭的双眼,忽然说,“我也觉得他肯定不会出事。如果……如果他真的出了什么事,躺在病床上不能动弹了……”
女生抹干净眼泪,目光坚定:“我就给他做童养媳,把屎把尿照顾他一辈子。”
……
谢夏谚无奈地睁开了眼:“闭嘴吧你。”
因为受伤的缘故,嗓音听上去还有点虚弱,和往常的气场完全不匹配。
也不知道是刚才一直就是清醒的,还是现在才突然恢复了意识。
纪枣原对上他的视线,豆大一颗眼泪又滚了下来。
“你醒啦谢夏谚。”
她努力忍住抽噎,保持语气的平稳,“刚才,谢谢你,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我……如果你不想跟我谈朋友,我也会,会把你当成爸爸一样照顾。”
副校长:“……”
他还在呢,这两小朋友当着他的面这么明目张胆谈早恋真的好吗?
而且纪同学你亲爹还在后面开着警车跟着呢!
唉。
――是来自伤患谢夏谚同学的叹息声。
大清早中了两刀后又平白多了个女儿这件事,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世间玄幻。
不过这个场景,面对着纪姑娘梨花带雨的圆脸蛋,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更何况现在这个状态,实在也没有太多的力气说话。
所以最后,男生也只是重新阖上了眼睛,语气平静而稳重:“你的孝心,为父很感动。”
他闭目养神道:“但是你走光了。”
……
纪枣原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
她是坐在小板凳上的。
白色的裙摆被乱七八糟地压在屁股下,靠近谢夏谚的那一半,正好有一截拉的过高,露出了里面的打底裤。
打底裤还是蕾丝的。
她瞬间止住眼泪,动作迅疾地把裙摆往下拉。
……行吧。
明明是很感人很悲伤的事情,被他们两个小孩一闹,莫名就显出几分诙谐。
跟过来陪护的副校长头疼无比,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现在这副样子,总不能摆出校长的谱训斥他们吧?
万一受了刺激伤情加重了怎么办?
不过他看着旁边医护人员带着笑意的眼睛,到底还是松了口气。
能笑出来,说明不严重。
还好还好。
一中最近也真是多事之秋,先是篮球赛前打群架,然后又是学生持刀伤人。
也不知道明天新闻会怎么报道。
唉。
愁啊。
……
.
快中午了。
纪枣原安安静静地坐在手术室前。
手臂还包着绷带。
坐在她左边的是妈妈,坐在她右边的是谢夏谚妈妈。
而走廊尽头的窗户旁,她爹和谢夏谚爸爸还有副校长正站在一起谈事情。
高三学生精神失常,握着水果刀在学校里无差别攻击,造成好几个学生轻伤,年级第一重伤。